《 月影蝶舞 》【十】折翼        作者：于桑

「愛，原來是沒有名字的。在相遇之前，等待就是它的名字……」

《席慕蓉 時光九篇》 之 ＜夏夜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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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生的旅程中沒有這個輕便的按鈕，覆水難收的遺憾，不斷發生。

我卻貪心的想要擁有小叮噹的「時光機」，還原所有的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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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月大哥在客廳，妳要見他嗎？他已經等很久了。」小涵進到屋裡問只能躺在床舖的我。

「涵涵，麻煩跟他說我已經睡了，還有記得說謝謝唷並且請他不要再這樣為我奔波了。」

「姊這樣好嗎？為什麼不見他？他是一個好人呀，我真搞不懂妳在想什麼，唉。」

小涵關上門之前輕輕吐出「他是一個好人」這句話，令我的心微微打顫，著實嚇了好大一跳，難不成我還遇見過壞人嗎？仔細想想小風和日影不就是梅子他們口中的壞人了，所有愛我的人都為他倆貼上黑標籤，認為他們是不折不扣的大．壞．蛋。

先提出分手的人就是罪人嗎？是這樣嗎？對於溫馴的我來說，到現在還是認為感情走到盡頭的原因出在我的身上，導致現在的我，拒絕再去愛。

當日影這第二座冰山使我的愛情航線再度沉船的時候，清楚感覺情緒掉入更深的黑洞裡，因為連著小風離開的那一次，二場愛情傷風同時併發後遺症，我的傷口已到最大值。

此刻身心俱疲只想用這孱弱的身體，回饋一直在為我哭泣的人，兒女私情真的不想再碰觸。

「不要做出心口不一的事情好不好呀，YOU明明想見他的是不？那個抱妳上樓的男孩。涵涵告訴過我他的事情，雖然我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不過，能令涵好感的人也應該不差吧？」小戀餵我吃下一口奶奶特地熬煮的「淮山刎仔魚瘦肉粥」，叨叨絮絮的對我說著。

「哪有？他跟我是不可能的，他是一個知己，我不想破壞掉這個界線，尤其是在我的思考不能清楚做決定的時候。」

「好吧！尊重YOU，這就是你跟我不一樣的地方，YOU總是太小心，不過也好，因為妳容易受傷，小心一點總是比較好。」小戀為我擦嘴。

「妳唷！哪裡比我堅強勇敢了呀？遇到愛情，我們都一樣啦！呵。」面對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小戀，我的確不是一個好的示範。

「是是是，病人說的都是，來吧，吃下去。」

小戀回來的這幾天，我們的感情比以前更好，老天爺真是待我不薄，失去了一個人，卻得到更多情。

凝望遠方陽台，綠色的葉子，白色的小花，獨自在風中搖曳生姿，是月送來的那盆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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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請問哪位？我是小蝶。」

「我是月，下午有帶妳愛吃的小湯包去家裡，不過妳睡著了，等一下若是有胃口，記得要熱來吃！好嗎？」

「是這樣啊！謝謝你我會記得吃的，還有事嗎？」我急著逃避月的關心。

「關於明天左臉要拆線的事，我會去陪妳的……」

「月！」我低聲喚他，想阻止他的關懷。

「我知道妳要說什麼，小蝶，別說，就讓我為妳做些事，這幾天妳都不見我，我知道是因為什麼，不要想太多，不要有壓力，等妳可以自己走路的時候，我馬上就回台北，絕對不會耽誤課業，請答應我的要求好嗎？」月卻比我捷足先登說出他要說的話。

「附帶一提，已經跟女朋友報備過了，所以不必擔心。就這樣囉，明天見。還有，記得要吃湯包！晚安，小蝶。」月的一字一句說的那樣堅定，讓我沒有說不的機會。

小可幫我將電話掛上，我對著天花板發起呆。

「喂！藍小蝶發什麼呆啊！頭撞壞了呀？」調皮的小可坐在床沿下摸著我的頭。

「沒有、沒有啦！是想到明天要拆線有點害怕啦，什麼我頭撞壞了，妳皮在癢唷是吧？」

「唉唷太陽打西邊出來啊！我們家的俠女開刀都不怕了還怕拆線，安啦！對了，小戀剛剛下去陪妳媽了，等一下會拿藥上來。」粗線條的小可根本沒發現我的心事，我心裡正盤算著明天如何避開月。

「剛剛那個月亮說什麼？對妳真是好捏！為什麼不理他？哎呀，可惜我早已名花有主，不然你不想要就過繼給我吧！哈。」小可一向瘋言瘋語。

「再裝瘋賣傻，小心我叫你阿娜答來修理妳唷。」

「不敢不敢，小蝶俠女饒命饒命啊！」總是愛玩的小可不愧是康輔社的社長。

「會怕唷！那就好，看我這石膏手，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溜！」

「是 ~！小的知錯了，以後不敢亂說話。不過話說回來，他到底說了些什麼？」一隻超級小狐狸，始終不肯放過我。

「沒什麼的，寒喧而已。好啦！妳不是說要幫我發e-mail？剛剛電子郵件寫到哪裡了？我的感謝函可要繼續寫啊！我要當個感恩的人吶！記得打完後要加上小涵畫的圖唷！然後用卡片紙列印出來呀，拜託啦！阿里阿多。」

「是，遵命！不過我是美工白痴，到時候有問題可不要怪我才好！」

「好啦好啦！到時候再用石膏手修理妳，先寫再說唄！」對待小可我也一向瘋瘋癲癲，沒辦法，對付她的絕招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要說鬼話，見小可要說小可話」。

「什麼咩？沒有功勞也要有苦勞，我要告訴我們家阿丁啦，說蝶欺負我！哼！」

「唉唷！我好怕唷！啦啦啦啦啦……」一邊說笑，一邊正在擔心明天的逃脫計，該用什麼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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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茉莉依然清香。

「姊 ~ 姊 ~，準備去醫院了，快點唷。」小戀喊著我。選擇由家人陪我去拆線，不想再麻煩大家了。

「好，馬上下來。」用對講機回答一樓的小戀，坐在輪椅上的我忽然不知如何下樓。

「小蝶，可以進來嗎？」母親的聲音。

「好，請進。」

「來，蝶蝶，把這個披上免得著涼。」母親拿了一件鵝黃色披肩幫我披上。

「媽，謝謝您。」抱住母親，虛弱的身體連病重的母親都要為我牽掛，真是不乖的孩子，忍不住眼眶又紅濕了，但是我發誓過絕對不再哭啊。

「爸等一下會上來抱妳下去。我先下去準備，乖乖在這裡等！」

「好！」想起車禍後抱過我的只有月，就是那樣湊巧只有他在我身邊的時候需要大幅度移動，這一次，我不需要再依賴著他了，希望能回歸到原本毫無雜質的友誼，不需要有負擔，也不會有壓力。

對鏡子端詳面容，拉攏母親的嫁妝，那條鵝黃色的披肩好閃亮，密密包裹我破碎的身心，雖然母親病了好一陣子，但是慈祥的母愛，絲毫不曾減少過。

曾經我在鄉下阿公家看過大雨天裡帶小雞躲雨的母雞，在雞舍裡輕輕的為小雞們整理羽毛，用著巨大的羽翼讓孩子們取暖，任憑自己的羽毛在風雨中受雨打、受風吹，都不退縮。

母親的披肩，就是我取暖的羽翼。

等了一下未見父親上樓，擔心若是月提前來家裡，我就無法順理成章避開他，那提早出發的就沒意義了，心想，按個對講機催促一下一樓的小戀，按下對講機的同時，小戀奪門而現。

「姊！姊！媽出事了，她把自己關在浴室裡，妳等一下等一下唷，我去處理。不要擔心，我馬上回來……」在一樓準備開車的小戀忽然帶淚衝上樓來通知我，又慌慌張張衝下樓去，留下一臉錯愕的我對著打開的四樓房門發楞。

試著想要站起來，「我要去看媽媽」的念頭支撐右腿站起來。

扶著樓梯的原木手把，我一小步一小步下樓，隱約聽到二樓浴室有父親喊著母親小名的聲音，還有小戀的哭聲，接著，我居然，居然聽到月的聲音，在踩下第三階樓梯之時，莫非我緊張到神智不清。

「媽，妳怎麼了？」喊叫著努力跳向下一個台階，結果右手沒有拉好，重心一失衡，眼看身體就要墜地了。

「蝶！小心吶！」強而有力的手一把抱住了我。

「月？你怎會在這兒？先帶我去媽那裏，帶我去！帶我去！拜託你！」忘了不讓月出現在今天早上的計畫，驚慌失措的心只想見到母親，我失去理性的央求著他。

抱著我的他心跳的很快，我知道，我知道母親一定出事了。

「我要看媽媽！月……」從醫院回家後，發誓不再流淚的我壓抑不住莫名的焦慮，無聲的滴下眼淚，染濕月胸前的白襯衫。

到達二樓浴室，我和月看到一幅悲傷的景象，終於禁不緊繃的情緒，我在月的懷中終於放聲哭喊。

那一個早晨，剛修補好的翅膀，再次重創，並且徹底粉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