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有一個很妙的物理學家，叫理查．費曼(Richard Feynman)，他有兩本書（《別鬧了，費曼先生》，《你管別人怎麼想》）在台灣大大有名。我當然沒他那麼厲害，但是很喜歡他的精神，所以只要有問題，我從來不管什麼就直接問，我給兒子取名也取作Richard。

        書裡有個故事，說費曼在酒吧混充好漢跟人打架，眼睛給打腫了。幾天後他去上課，學生看到大教授頂著個黑眼圈到學校，驚異不已，費曼又不能說自己跑到酒吧跟人打架，又不想說謊，只好裝得很兇悍的樣子說：“Any Question?”

        這裡的Any Question?是雙關語，老師在課堂結束時總會交代進度和習題，等下一堂上課開頭時就問學生有沒有問題；但是學生看到老師黑眼圈，當然滿肚子問號，老師一瞪眼，「是怎樣？」（你如果能想到更好的翻譯，麻煩告訴我）

        好了，現在要說我了。暑假搬了個新家，還在熟悉環境，加上工作上有些棘手的問題，常需要思考，所以回到家走錯大門找錯電梯的事常發生。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前天回家，進了大門往我家的那棟大樓走去，眼看電梯在望，只聽見砰的一聲，哎喲！

        我撞上玻璃門了，當然我是在想事情，沒看到有玻璃，但這玻璃擦得也太乾淨了！我退後三步，左手還來得及抓住往掉下的眼鏡（沒破，不過腳斷了），右手摀上右眼，一拿開，滿手的血。我忽然很荒謬的想起「海角七號」裡面摔傷的那個警員，「我看不到了！我眼睛看不到了！」

        咦，不對，我看得到。好里家在，眼鏡腳戳到的是眼角，不是眼珠子。饒是如此，還是搞了半小時才止血。當晚還好，第二天眼睛就有點腫（我忘了冰敷），而且整個眼窩發黑。我以前一直以為打架打到眼睛發黑是電影小說漫畫掰的（成語：鼻青臉腫，也沒說眼睛怎麼樣），這會兒才知道厲害。痛當然痛，但更麻煩的是我得到學校上班，雖然暑假沒課，但是我接了個行政職，有好幾件事等著決行。

        我一面開車一面想，幹嘛不愉快一點去面對它？進了辦公室，第一個發現的是小工讀生，剛好是我的學生。

「老師，你….怎麼…..」

大家都抬起頭來，我故意瞪她一眼：「怎麼樣，有什麼問題？」

        一時氣氛為之凍結，沒人敢講話，我若無其事的到座位上打開公文夾，半天才有一個膽子比較大的組員說：

「這個…..你們夫妻怎麼了？」

        我長歎一聲：「你們都不知道，我太太有多兇！」

        全場大笑。

田英奇

wcwang54@hot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