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義 一場思辨之旅」的演講中，有一個很有名的橋段：一輛失控的列車，如果不轉彎，會撞死五個人；如果轉彎，會撞死一個人，如果你是司機，你會怎麼做？

（其實緊接著這個case的後面，有一個與當前疫情有關的case，就是四個輕傷一個重傷，身為一個醫生，你該如何選擇？）

看到美國航空母艦「羅斯福號」的新聞，讓我想起這種dilemma。如果你是艦長，你會怎麼做？如果沒有媒體的壓力，國防部肯定是不允許航艦靠岸關島，那麼羅斯福號肯定會像之前那些遊輪一樣，成為incubator；但是站在國防部的立場，這樣的艦長一定要免職，否則一個軍事主管就這樣把消息透露給媒體，那還得了！

當然，這和上面提到的演講不盡相同，但是更多的問題值得思考。其實艦長面對的問題，相對是簡單的，犧牲自己的海軍仕途，換得全船袍澤的性命－－和愛戴－－換了我，我也幹。不只如此，艦長此舉，贏得了輿論界一致的讚許，我相信美國軍方絕不敢給他軍法審判；而這個國家，總是給人second chance，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出來選個議員，一定高票當選，信不信？

真正考驗人性的，並不是那個小我，而是制度上的問題。我舉個例子吧，如果一個要換肝的病人，唯一能等到的肝臟，是一個愛滋帶原者的肝臟，那，換不換？就小我的立場，雖然是兩難，但是並非完全不能決定。我若是病人，知道不換肝必死，那麼我當然選擇換肝得愛滋，因為說不定愛滋不會上身，就算因此染了愛滋，未來也可以靠藥物控制，至少現在我可以活下去，值得賭一把，對不對？

那，問題何在？我請問，如果你不是病人，而是醫生，你要不要執行手術？你不一定能救這個病人，但是你的醫生執照肯定是要吊銷的。你幹不幹？

回到那個艦長的問題，當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我猜不會有人會認真的探討，這個艦長該受到什麼樣的懲處（必然會有許多人會說：他有做錯什麼嗎？）；然而如果把這個例子擴大，假設在一場敵我實力懸殊的戰役中，你是面對必敗結果的守城指揮官，你是要像我們教科書寫的那樣，把你的部下全部投入戰場送死，還是為了保全大家的性命開城投降？又，假設你不是指揮官，而是遠離戰場的，指揮官的長官，你要下什麼命令？

這個難題，古今中外太多人遇到過。我自始至終是個懦夫，我很慶幸，我不須要做這樣的選擇。

田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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