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山島401高地之旅 - 廣光的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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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山島401高地之旅

2012/04/19 08:41:54瀏覽3579｜回應3｜推薦35

離開龜山島22年之後，再次登上龜山島401高地，景物依舊而我已垂垂老矣。

當年執干戈以衛社稷的雙手，現在拿的是腳架與相機，透過鏡頭想要找回過去的記憶。

龜山島開放觀光之後，我已經兩度重返龜山島，每次去都勾起許多美好的回憶，相對的感嘆也有許多。原本認為再次拜訪龜山島的動力已經減弱了，去年初我家女王卻忽然興起要拜訪龜山島401高地的念頭，可是龜山島雖然開放觀光，上401高地的限制卻頗嚴格，想要成行必須參加團隊舉辦的活動才有可能。幾經努力原本都已經安排好參加「噶瑪蘭登山社」5月所舉辦的龜山島401高地之旅，偏偏一個早到的颱風打亂了所有的計畫，401高地之旅終究沒能成行。

事有湊巧，今年參加宜蘭社大的賞鳥班課程，得知呂老師在四月份安排了一次龜山島401高地人文與生態之旅後，我立刻就報名參加，順利達成了我家女王託付的任務。

0414日一早就趕到頭城的烏石港，港邊就是近年頗熱門的「蘭陽博物館」。

宜蘭社區大學的幹部今日也由校長領軍參加呂老師所舉辦的活動，形成多達60多人的大隊伍。

我們今日搭乘的「鯨凱號」遊艇

航向龜山島的過程中天氣陰沈，海面上的風浪逐漸轉大，原先搶著坐在船頭的團員紛紛的擠回船艙中。

到達龜山島海面時，因為龜山島西面風浪過大，船隻改停靠在北岸新建的碼頭，穿越巨型鋼管構成的框橋，感覺像穿越時光長廊似的我又回到了龜山島，我年輕時曾經擔任過一年離島指揮官的地方。

因為前一個星期與呂老師閒聊時曾談到我在龜山島擔任離島指揮官的經歷，早上報到時呂老師見到我就打趣的說：「指揮官今天要帶夫人巡視防區呢！」

我家女王立刻白了我一眼：「你又跟別人吹噓你的龜山島經驗了！」

上岸之後向西方眺望，由礫石所形成的長長龜尾，伸向蒼茫的大海。長灘上鵝卵狀的石頭隨著浪潮不斷滾動著、沖刷著灘岸，那熟悉的聲響曾經伴著我駐守龜山島時的每一個長夜。

越過高高的海堤，堤防內的龜首湖畔，是龜山島唯一的一小片平地，也是先住民的村落所在地，現在多數已經被夷為平地，只剩下經過整修的廟宇，繼續守護著這一塊土地。

上午九點整在管制站前整理好隊伍，今天登島的主要行程「401高地之旅」正式開拔，近60人的隊伍，在山路上拖灑開來也是一長串，走在充滿歡笑的隊伍中超車困難，我索性就吊車尾拍拍照，弭補以前在島上不能拍照的遺憾。

78年我在此駐守時，這一條通往401高地觀測所的山路還是一條土路，地面崎嶇濕滑。在我上任之前，為了監視當時龜山島附近海面俗稱「龜山海上夜市」的大陸漁船動態，觀測所經常性的需派駐兩位弟兄擔任觀測任務，必要時要求山下火砲射擊以驅離大陸漁船。因為觀測所內空間狹小，每一班一個星期的輪駐期間，吃的乾糧、喝的水都得從山下自行揹負上山不說，待在山頂上閒得發慌才是真正的煎熬，島上弟兄都視上觀測所輪值為畏途。

我上島之後嚴格管制戰備工程進度，一些表現不佳的弟兄覺得在島上難混之後，開始把可以暫時脫離「島主」掌握的觀測所輪值工作看成「海角樂園」，想盡辦法調班也要上觀測所暫時避難去。

現在走的這一條路，已經在85年由後續駐防的單位以人力修築為石版登山步道，每百階都有標記，由山下到山頂一共1706階。

平整的石階步道，每一片石版都是由弟兄們徒手搬運上山，一圓鍬、一十字鎬的開鑿而成，山頂石碑之上刻著開鑿的事跡與參與的人名，只可惜字跡已經斑剝，而踏著他們辛苦成果而登頂的遊客，又有幾人曾停下腳步仔細的瞭解這一些事跡？

登山之路雖然陡峭，喘著大氣終於還是在1010時順利的走完全程，費時70分鐘。

原本只有一層的觀測所已增高成為二樓，一般人可能難以想像一樓狹小的空間，當年如何塞得下兩位年輕的弟兄在此生活一週。

觀測所頂樓欄杆下，居然長出一棵「台灣野百合」，而且還正綻放著美麗的花朵，強韌的生命力讓人為之動容，也讓我更加想念當年在島上與我同甘共苦的那一百多位弟兄。

此時401高地被一層濃霧所籠罩，如果從宜蘭平原方向看龜山島，這正是典型的「龜山戴帽」景象。古早時候沒有氣象預報，老一倍的人看見海上的龜山島出現「龜山戴帽」的景象，就知道宜蘭平原馬上就要下雨了。

辛苦爬上觀測所屋頂的團員，每個人歡愉之情溢於言表。

我的GPS顯示目前高度是402m

趕上了山頂上的原生杜鵑花開花時節，春天的氣息也爬上了401高地。

山頂強勁的風勢讓人無法久留，還好沒有下起雨來，「上山容易，下山難！」尤其是走這種又陡、又硬的石版路，加重膝蓋的負擔之外，石版上的一層青苔更讓人走來心驚膽顫。

下山時從樹叢的空隙，看見長長的龜尾。

山路沿途還建有兩座涼亭，是飽覽周圍風景的好地方。

1130時回到服務區略做休息，乘機到旁邊的「普陀巖」參觀，門前的龍柱被重新整建得更有氣派了。

廟宇前的草地上生長著許多濱海的植物，「濱排草」是此地的優勢植物，厚厚的綠葉配上白色的花朵，十分的好看。

「鐵砲百合」正含苞待放，聽說今年龜山島的百合花大批罹患疾病，開花的狀況不佳。但是就我記憶所及，78年時龜尾湖附近我不曾看見過百合花，或許是當時年輕的我忙於任務，無心注意身邊的這些「小事」，又或許是經過這麼多年的封島管制，少了人類貪婪的蒐刮，大自然又回收了屬於原生植物的天地。

石版菜

廢棄了的砲管，提醒遊人們這裡曾經是軍事管制區。而鏽蝕的程度之快，更讓我感慨濱海地區裝備的保養艱辛。

沿著湖邊小徑來到舊龜山漁港的航道口，龜山漁港的標誌仍保存良好，很難想像當年漁船就是由這裡航進龜尾湖，蒼海桑田的巨變讓人欷噓。

航道口旁的火砲陣地坑道口，當年是由許多年輕的戰士們日夜趕工，在炸藥、落石的煙塵中，辛苦的揮動著圓鍬十字鎬，一畚箕一畚箕的開鑿出來的坑道砲陣地，到我接任龜山島指揮官之時，日夜趕工鑽孔塡漿固定岩盤，把幾乎要被巨浪淘空的砲陣地重新灌漿填實。因為當年龜山島軍事工程被視為「國防機密重地」，所以都沒有留下照片，如今此地居然成為觀光的勝地，此期間國家政策的改變和國防決策考慮的機轉，實在是耐人尋味。

同團伙伴們進坑道去參觀，我卻選擇在坑道口流連，是怕睹物思情還是近鄉情卻？其實我自己也說不清了，就留一點空間讓嚮導去吹噓吧！

舊碼頭的山壁上，猶有當年部隊題的「軍紀似鐵，軍令如山」，「愛的教育，鐵的紀律」標語，見證我們從那個艱苦年代一路走來的足跡。

由於船班有所耽誤，讓我們還有時間環龜山湖走一遭，這一條步道是當年我奉上級的命令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率領全島官兵完成的，走來特別有感情。

觀音像是我離開龜山島後所增建的。

邊經過「毛柿公」路口時，才驚覺當年居然沒有去參觀過這一棵有名的大樹，今日一定要拜訪。

繞回到廟前廣場，今日的龜山島之旅已近尾聲，全體在廟前留影留念。

回到管制站才發現北岸碼頭上掛起了紅旗，表示北岸因為風浪轉大碼頭封閉，我們又必須轉往西岸碼頭登船，這就是龜山島要增設一處碼頭的原因，當年我們只有一個西岸臨時碼頭，西岸風浪大時兩天一班的交通船就只好停航，颱風季節沒有船班運補時，前幾天還有乾糧可吃，等乾糧都快吃完時，就派公差到湖裡釣吳郭魚加菜，剛開始吃煎吳郭魚時大家還搶著吃，等廚房裡食用油都用完了，餐餐都吃煮吳郭魚時，就倒盡了大家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