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隻雌性安娜蜂鳥﹐背部的羽毛在陽光折射下﹐發出綠色的金屬光芒。牠住在圍牆外那株高大的眼睛樹上。每天早晨﹐飛到高空中﹐停在原地﹐奮力使勁拍翅膀﹐翅膀振動之快就像疾風中兩支小風車﹐又像是一隻電動的玩具蜻蜓。

院子裡有兩種花是牠愛吃的﹕甜薰衣草(Sweet Lavender)和紫色君子蘭(又叫愛情花Agapanthus)。可是春天裡﹐只見綠葉葳蕤﹐要等到仲夏﹐紫花才會盛開。蜂鳥耐心等待﹐每天來探看好幾回。

等待中的蜂鳥﹐防衛地盤的行為可是霸氣十足。有一天﹐三隻麻雀好整以暇在後院的泥巴地上覓食﹐其中一隻優雅地站在鐵樹下﹐鐵樹的大葉子像一把遮陽傘﹐為牠留住一方蔭涼。我正看得津津有味﹐蜂鳥忽如一陣旋風吹來﹐咻地降落在灌木叢頂﹐三隻麻雀聞風齊聲驚呼﹐逃到胡椒樹上躲避。蜂鳥在院子裡東晃西逛﹐舔舔迷迭香的小紫花﹐飛到圍牆邊﹐上上下下﹐像一架迷你直升機。仔細一看﹐牠正光明正大地偷吃蜘蛛網上的小昆蟲哩。

這些照片是去年夏天小霸王大駕光臨後院時﹐我在屋裡隔著玻璃窗拍的﹐拍了很多張﹐只有幾張可看﹐背景的斑點是圍牆的反光。

安娜蜂鳥與愛情花。這支愛情花長相怪異﹐因為海風從左邊的方向吹過來﹐花朵全部往右下方偏斜。

安娜蜂鳥伸出長長的舌頭

安娜蜂鳥與愛情花

安娜蜂鳥與盛開的愛情花

安娜蜂鳥在加州胡椒樹上小憩

安娜蜂鳥站在薰衣草莖上吸吮花蜜。薰衣草已呈半枯狀態。

再見蜂鳥

(本文刊登於世界日報家園版 2006-02-07)

舊金山灣區的夏天，炎熱而且乾燥，整個夏季都不下一滴雨。為了省水省時，我在花園種了耐旱的薰衣草和愛情花，沒有給予太多的照顧，就開出了美麗的花朵。更令我喜出望外的是，有一隻調皮可愛的蜂鳥，每天都來光顧它們。

牠長得小巧玲瓏，身長不到4吋(約100毫米)，牠在空中直上直下的飛，像直升機一樣，還可以倒退。牠的身體閃閃發亮，像是披著一件鑲滿翡翠亮片的華衣。

有一天，我在後園拔草，正踅身要往側園，蜂鳥忽然飛過來，我們兩個在轉彎的角落相遇，牠發出很大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蜂鳥在我眼前停了幾秒鐘，然後倒退幾步，一眨眼工夫就飛走了。現在回憶起蜂鳥被我嚇到的樣子，仍不覺莞爾。

觀賞蜂鳥採食花蜜非常有趣，牠振翅懸空，從一朵花飛到另一朵花，細長的喙伸進又伸出。當牠不在花間吃蜜的時候，牠會在高空表演特技，也或許牠正在捕食空氣中的小昆蟲，順便炫耀一下優美的飛行技術。牠快速地直線上升到一個高度，稍停片刻，然後迅速的俯衝，再爬升，畫出一條無形的曲線。我忙碌時，眼角也曾瞥見牠在玻璃窗外探頭探腦。

蜂鳥總是從東邊的圍牆飛進來，先到甜薰衣草叢大啖香草花蜜，然後轉個彎，飛到向北的愛情花叢，逐叢光顧。牠循著熟悉的路線而來，像一匹識途老馬，又像一個講究美食的老饕，聚精會神品嚐豐盛的佳餚。薰衣草被一串串飽滿的紫色花穗密密覆蓋，蜂鳥從最高的花穗吃起，繞著圓圈，迅速的移動，每一朵花停留不到三秒鐘。有時候每一支花穗都吃過了還意猶未盡，牠會再繞個小半圈，也或許是剛才不小心遺漏了幾朵花。有一次，看到牠站在薰衣草的梗子上，可能是翅膀拍累了，嘴巴還捨不得停下來。還有一次，看牠攀附在侏儒型愛情花的花梗上，身體向後傾斜45度，頭埋進一朵喇叭形小花。

小小的蜂鳥總是不停的吃，精力旺盛，活潑而好動。當牠舔食一口花蜜時，翅膀拍得快而有力，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要耗盡一樣。

為了想多瞭解這隻小鳥，我查了一些資料，仔細比對，發現我的花園貴客是一隻雌性安娜蜂鳥(Anna's Hummingbird)，學名叫Calypte anna，屬於蜂鳥科(family Trochilidae)體型中等的一種，體重大約是0.14盎司(4克)。世界上最小的鳥類是古巴蜂鳥，體重只有0.07盎司(2克)。

安娜蜂鳥的原棲息地在加州南部和墨西哥西北部的太平洋海岸地區，後來棲息範圍向北延伸到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省，向東到達亞利桑那州南部，向南到墨西哥的巴佳加利福尼南部(Baja California Sur)。

秋天來臨時，有一大部分住在加州的安娜蜂鳥會遷徙到亞利桑那州南部過冬，難怪我的安娜蜂鳥在中秋節後就不見蹤影。

感恩節過後，在迎接聖誕節的歡樂氣氛中，灣區的雨季悄悄來臨。等濕冷的冬季過完，蜂鳥會再回來，牠將帶來晴朗的天空，花園也將恢復清爽的面貌。即使那時園裡的植物只長出茂盛的綠葉，牠也會時時來察看探訪，等待亭亭玉立的紫花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