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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顏思齊率三十六寨向李旦祝壽 千尋扇舞引一官妒火中燒 (1)
2012/12/29 10:32:09瀏覽453|回應0|推薦30

「歷史考証:李旦,天主教名Andrea Dittis,綽號為"Ctain China",或稱甲必丹李旦。李旦藉由日本海盜集團幫助,籌組武裝船隊,於日本、中國大陸、台灣、東南亞間與荷蘭、英國所經營船隻從事國際貿易往來。...平戶英國商館長柯克斯(Richard Cocks),於1620年3月10日寄給英國東印度公司的信中寫到:"Adrea Dittis(李旦)是時下在日本之長崎、平戶兩地及其他各地之所有中國人所選出之甲必丹,亦為主要之領導者"。.李旦和日本達官貴人們如平戶藩主松浦隆信、長崎奉行長穀川權六、歐洲人英國商館長柯克斯(Richard Cocks)、荷蘭商館長史必克(Jacques Specx)、坎普司(Leonardt Camps)等人都有往來。...1617年,李旦七十大壽,日本年輕的側室生女,請滿月酒,平戶領主松浦隆信及貴族等,受邀至其家中歡宴。歐陽華宇亦從長崎帶了五十幾個人前來捧場道賀。....」

一、1617~平戶城主松浦隆信

西元1617年秋,日本國元和初年,德川二代幕府年代。九洲平戶島,唐人町。這幾年來,日本國的局勢改變,不可謂不大。大前年,原本居於大阪城的豐臣家,其在京都的家廟,豐國神社內的方廣寺落成,寺内的大佛欲開光,舉行祭典。怎料垂暮之年的德川家康,心性越是多疑,認為豐臣家大舉重修豐國神社,必當是有謀反之心;便命幕府御用的佛學家及儒學家,想辦法阻止豐臣家方廣寺的大佛開光。果然,幕府御用的佛學家及儒學家,便在方廣寺新鑄的大鐘,於數千銘文中,找到了二個句子─「國家安康」「君臣豐樂」。「國家安康」是把德川家康的"家康"分開寫,,儒學家認為,這是豐臣家,明顯是在對德川家康詛咒,希望德川家康不得好死。而「君臣豐樂」倒過來唸,則成"樂豐臣君",根據儒學家的解釋是─意即人人都樂於讓豐臣家當君主,此謀反意圖,更是昭然若揭。興文字獄,以構陷政敵,原本即御用儒學家所長。因而德川家康,駁然大怒,下令嚴禁豐臣家的方廣寺大佛開光。後因大阪豐臣家不堪受辱,繼之雙方齲齬,卻正中德川家康的詭計。因為德川家康,面對自己的風燭殘年,早想把豐臣家這個眼中釘,撤底鏟除。因而於慶長十九年的冬天,及慶長二十年的夏天,德川家康,便憤而對豐臣家,發動二次大阪之戰。

二次大阪之戰,原本的豐臣家舊臣及西國浪人,紛湧入大阪城內,且由號稱日本第一兵的真田幸村領軍,組成西國的十數萬浪人大軍。然而德川家康御駕親征,領二十餘萬東國大軍壓境,無論兵力及戰力;都遠非豐臣家,烏合之眾的浪人大軍所能敵。「大阪冬之戰」豐臣家戰敗,德川家康同意雙方謀合,提二條件,一是命豐臣家拆大阪城,填平護城河,遣散城中浪人。亦或是─豐臣家得遷離大阪城,另封領地,減少俸祿。然而事實上,當時大阪城中的豐臣家,早被十數萬的浪人所挾持。浪人不肯降,聲稱效忠豐臣家,欲與德川家康決一死戰;而豐臣家又那有辦法遣散這些浪人,又或如何能離開大阪城,另遷領地。大阪城中浪人不散,議和失敗,惹得德川家康大怒,又發大軍,領兵親征,發生死傷更慘烈的「大阪夏之戰」。「大阪夏之戰」後,豐臣家的浪人大軍,再次戰敗。但個性剛強的淀夫人及豐臣秀賴,不肯被德川家康所擄,而受辱,便在大阪城內引火藥爆炸自殺。乃至豐臣秀賴的一對稚齡兒女,雖喬裝成百姓,被乳母挾帶逃出城,卻亦被德川家康所捕獲。其豐臣秀賴八歲的稚子,更被德川家康下令斬首。至此綿延十數年的東西國之爭,西國的大阪豐臣家,可說已被德川家康趕盡殺絕,斬草除根。而豐臣家一家老小,盡被趕盡殺絕後,戰敗的西國浪人,亦再次逃散。尤其多潛逃往九洲最南端的平戶島及長崎躲藏,使得平戶島及長崎兩地,亦更形動亂。甚而據聞亦有不少西國浪人,逃出海外,聚居南方海島的高砂國。

翌年,越老越好戰的德川家康,或為將西國浪人也趕盡殺絕,便令長崎藩主村山等安,發兵渡海,征伐高砂國。怎料海外戰事,出師不利,村山等安精銳水軍傾巢而出;出海後,卻一去不返,音訊全無。或有人說,恐是海上遇到颶風,致使水軍沒於汪洋濤浪。或有人說,水軍出征高砂國,卻一去不返,恐是是惡兆的跡像。果然,這年,就在南征高砂國的水軍,消失蹤影幾個月後;而年老的德川家康,便突然驟逝。據聞德川家康,死前,滿臉驚佈,面目猙獰,就像是看到什麼恐怖的景象一樣。便又有傳聞說,恐是高砂國的女巫,行使巫術來奪取德川家康的魂魄;使得德川家康驚懼而死。總之,生性多疑,年老好戰的德川家康過逝,何嘗不是一件好事。至此江戶幕府,幕府將軍的實權,落到了德川家康三子─德川秀忠的手上。至少德川秀忠,生性隨和,為人亦比其父敦厚。所以德川家康死後,大阪豐臣家亦已被滅,因而日本國的局勢,倒是顯得像是出現了一片清明的新氣像。至少像是平戶島的城主,年輕的松浦隆信,自大阪的豐臣家被滅,及德川家康死後;便可說是讓他鬆了一大口氣。

畢竟平戶島的松浦法印,原本屬於豐臣幕府的舊臣。豐臣秀吉死後,德川家康於東西國間的關原大戰戰勝,建立了江戶幕府。爾後松浦法印,為了茍全一家,不得不向德川家康伏首稱臣;並且為取得德川家康的信任,其更親自往江戶城做人質,以讓其子繼任平戶城主。但松浦法印,向德川家康稱臣,卻也因而得罪了豐臣家的舊臣。況且平戶島,正是豐臣幕府舊屬,數萬西國浪人的聚居之地。而松浦法印,向德川家康伏首稱臣,更讓西國浪人,將松浦家視為豐臣幕府的叛臣。約五年前,松浦法印之子,原本的平戶城主突然英年早逝。當時便傳言紛云,皆說是西國浪人,對松浦家不滿,而下的毒手。因城主驟逝,年未二十的松浦隆信,便繼任城主之位。而老城主松浦法印,亦因其子驟逝,而被德川家康釋放,返回了平戶。但平戶的松浦家,夾於東西國爭鬥的災難,卻尚為結束。因廢時十二年興建的平戶城,城內的天守閣過於雄偉,而被德川家康認為松浦法印有謀反之心。兒子驟逝,打擊已大,又被德川家康懷疑忠心。松浦法印,驚懼之餘,索性放了一把火,燒了自己的平戶城。正因平戶的松浦家,夾於東西國間的爭鬥,內外交迫,裡外皆不是人。因而放火燒了平戶城的隔年,惶惶終日的松浦法印,便也抑鬱而終。卻獨留年僅弱冠的松浦隆信,居於城主之位。幸好,前年的大阪之戰,豐臣家已被滅,算是讓年輕的松浦隆信,少了點夾於東西國間的為難。更慶幸的是,去年德川家康亦已一命歸西。而豐臣家被滅,德川家康亦一命歸西,這對松浦隆信而言,自夾於東西國間的為難,恍若束縛頓除。由此松浦隆信,自是恍若覺得,原本壓死了他的父親,壓死了他的祖父,又壓在他心上的一塊大石頭,陡然卸了下來一樣;怎能讓他,不頓感心情輕鬆了許多。

平戶島的唐人町,成排木板造的屋舍櫛比鱗次,熙來攘往的街道,但見幾匹高頭大馬迎面而來。『讓開,讓開~城主來了,還不讓路~』二個身穿武士服的人,騎馬走在前頭,一路吆喝著路人讓路。而聽得城主來了,路人亦隨之紛紛走避。繼之馬蹄聲響起,果見一隊人馬,約十幾人昂首馬上,行過唐人町。且見行在最前一人,是一年約二十上下的年輕人,雖貌不驚人,卻一派氣派非凡。再見這年輕人,頭頂稚髮,挽髻於頂,身穿皮染青衫加綢緞外掛的兩件式武士服;被幾個年長的武士前呼後擁,更顯老成穩重。原來,這年輕人正是平戶城的城主松浦隆信。這時松浦隆信的身旁,尚有一年輕人,與其並騎而行;且兩人一路言談間,似笑語不斷。但松浦隆信身旁的年輕人,頭上並未稚髮,顯然並非日本武士。且見其略帶黝黑的臉龐,面目俊秀,身穿白色襯裡的唐人襦服,外加一襲深藍色寬袖織錦的外掛;卻不正是鄭一官。原來,這日正是平戶唐人頭領,李旦的七十大壽。而為了邀請平戶城主這個貴客的到來,這日李旦,更是遣了他的義子鄭一官,一早便騎馬到山上的平戶城,親自遠道去迎接松浦隆信。

『城主大人,我們走船海外經商啊,雖說是凶險。但鮮事倒也不少。譬若城主大人,你見過最大的魚,能有多大?』兩馬並騎,但見鄭一官,口若懸河,直對松浦隆信,談說海上之事。這時只見松浦隆信,亦是一臉興興趣盎然,回說『鯊魚啊~~我在港口見過漁人捕到鯊魚,比一個人還大哩!!』。卻見鄭一官,表情略顯誇張的,直說『鯊魚有一個人大,是很大。但我在南洋的海上,見過的魚,比一艘大船還大吶。叫鯨。城主你想想,這一艘三桅大船,可搭載幾百人。一條鯨魚比船還大,那就是它的肚子,大概可吃掉幾百人吶。呵呵~~城主大人,你說要看見這麼大的魚,你怕不怕?!~~我第一次看見這麼大的魚,嚇得都腿軟了~』。而聽得鄭一官言辭並茂的形容,松浦隆信,亦是臉露驚訝神情,似頗感不可置信,直稱羨著說『呵~~鄭君。你能航海走遍天涯海角,見多識廣,真是讓我羨慕啊。聽你這麼說,我倒還真想看看那麼大的鯨魚啊。只可惜,我被困在平戶城內,恐怕是沒這個福份了。倒希望你能常來找我,與我說說海外的見聞啊。好讓我這個孤陋寡聞的城主,也能長長見識。呵呵~~』。

由於鄭一官與松浦隆信,兩人年紀相仿,因而兩人談起話來,倒也是氣味相投,頗為投契。甚而彼此,或因皆出自官家,卻又有完全不同的經歷,因而彼此更生仰慕之意。畢竟對鄭一官而言,雖說是出自大明國的官家之子,但其父親卻只不過是一個守府衙庫房的小官。而松浦隆信,年紀不過與鄭一官年紀相仿,卻已是一城之主。而且松浦隆信這一城之主的官位,若以大明國的官職而言,恐也已算是個封疆大吏。如此讓鄭一官,怎能不對松浦隆信,心生羨慕。然而對松浦隆信而言,一則既仰慕鄭一官,來自大明國官家的學識。二則,則更羨慕鄭一官年紀輕輕,卻已是遠渡重洋,除了到了日本國;甚還遊歷過南洋諸國,自由的徜徉冒險於海外。反觀松浦隆信,雖年輕就繼承了城主之職,卻是一生也只能困於城中。於此松浦隆信,對鄭一官的無羈無束,自由豪放於海洋,又怎能不生羨慕嚮往。

事實上,李旦與平戶島的松浦家,可說交情匪淺,關係密切。尤其是松浦隆信的祖父松浦法印,向更是與李旦,彼此以兄弟相稱。理由無他,因平戶島,原本不過是日本國最南端的海隅荒島,而今之所以能如此繁華,全賴居於此地的數萬唐人,帶來的海外商業貿易。而李旦,正是這平戶島最大的海商,及數萬唐人的頭領人物。因此平戶城主,為求平戶島的繁榮,自是與李旦私交甚篤。至於李旦,來到日本國,在人屋簷下做生意,若無平戶城主松浦家的權勢做為倚仗,萬事行個方便;卻又如何能安居於此,發展他的海外事業。因此李旦與平戶島的松浦家,亦可說是有若唇齒相依,彼此互利;有若魚水一樣,彼此各取所需。但松浦法印已死。縱是松浦隆信,對李旦亦頗為敬重。然李旦與松浦隆信間,一個年已七旬,一個尚僅弱冠,終是年齡相差懸殊;彼此趣味不相同,言語亦不投契,猶如祖孫般隔閡。因此身為一個精明的商人,李旦刻意遣義子鄭一官,去與松浦隆信接近,也不能說他沒另一方面的考量。畢竟年輕人之間,總是比較容易打成一片,言語亦較投機。正是精明的李旦,在松浦法印死後,為鞏固與松浦家的關係;正亦想藉著鄭一官,去拉緊與松浦隆信的關係。

唐人町街道盡頭,背倚青山的李旦大宅。日近中午的秋陽下,前來為李旦祝壽的人,早已是絡繹不絕門庭若市。『城主大人到了。城主大人到了。快去通知老爺~』大宅門口的家丁,遠遠的看見松浦隆信及其隨從,騎馬而來;頓時急忙命童僕,奔入院中,去通知李旦。整個大宅的院中,此時早已整整齊齊的,擺滿了一桌一桌的宴席,高朋滿座;而院子的另一邊,則搭了個戲棚子,正在唱戲以娛賓客。不過李旦並不在院中,而是遠在院子另一端,較為僻靜的西廂和式廳中。西廂的和式廳中,廳內寬闊的鋪木地板上,亦以矮腳木桌排成長桌狀,擺了一桌桌的酒席。但和式廳中卻甚為安靜,不似院中那般人聲喧騰吵雜。一則西廂和式廳中,人數既不多,宴席的座位,尚坐不滿一半。二則,能被李旦,邀到這西廂和式廳中款待者,皆是貴客;亦多是身份顯貴莊重之人。譬若此時在座的,有早已歸隱山林,專心禮佛的前李旦商號的總管張敬泉,及與張敬泉一同前來的"興福寺"住持真圓和尚。另有李旦的結拜兄弟,亦是李旦的左右手,現居長崎,執掌商號日本國商務的三弟歐陽華宇。張敬泉,歐陽華宇等人,皆是專從長崎跨海而來平戶,向李旦祝壽。而且從長崎,跨海而來向李旦祝壽的,亦不止唐人的頭領而已。尚有與李旦有生意往來的長崎奉行長谷川,及一干的日本國達官顯貴,亦皆特跨海而來,向李旦祝壽。總之西廂和式廳中的客人,可說人人皆是有身份地位之人。但在平戶島,若要論身份地位,卻又誰能比平戶城主松浦隆信更尊貴。因此,原本在和式廳通招呼貴客的李旦,但聽得童僕來報,說是城主松浦隆信已到。這時李旦,亦顧不得廳中的貴客,慌得三步跨做兩步,趕緊倒屐出門;親往大門去迎接松浦隆信。

二、顏思齊率三十六寨主向李旦祝壽

七十大壽這日,但見李旦,身穿一襲金色亮面綢緞上滿是壽字紋路的長衫,外加一件墨綠色大紅滾邊和式改良狀似長袍的羽織外掛。而這一身的金碧輝煌,可說將李旦,腰圓背厚,高大的身軀,更襯托得一派富豪貴氣與身份不俗。李旦這才到門口,松浦隆信方要下馬。李旦見了,忙不逸乎,一個箭步向前,趕忙邊伸手扶著松浦隆信下馬,邊滿口熱切的說『少主啊。日日,我可都引頸企盼著你來寒舍呢。你可終於來了』。松浦隆信,見得李旦親自出門來迎,亦不敢怠慢,一下了馬,急忙拱手為禮,滿口恭謹的祝說『甲必丹。您真是身體康健,面色紅潤。每次見到您老人家,總讓我想起我城中的那株百年老松。真是年歲越大,枝幹越是虯勁,綠葉越是繁茂啊。所以隆信,特來祝您老人家,七十大壽。晚輩~就想來沾沾您的福吶!』。「甲必丹」是日本國人,對李旦的敬稱,即紅夷所稱的captain,意即首領之意。但松浦隆信稱李旦甲必丹,雖說是尊敬,未免卻顯得有點見外與生疏。因為李旦與松浦隆信的祖父松浦法印,可說是以兄弟相稱。所以照理說,若松浦隆信稱呼李旦一聲伯父,或許更能彰顯彼此的親密關係。然而松浦隆信,自幼面對父親驟逝,又是祖父不堪夾於東西國之間的爭鬥,而放火焚城,並憂鬱而死。而這在在不幸,自都使得松浦隆信,自繼承城主之位以後,言行舉止更加謹慎,亦更懂得明哲保身之道,而顯得少年老成。

「畢竟李旦是個唐人海商。雖說平戶島的繁榮,多半得仰賴李旦與唐人海商;且李旦向與松浦家的一家三代,過從甚密。但李旦交往複雜,現下表面上,雖是與德川幕府,亦一片和樂融融。可其私底下,既是幕府所禁的天主教徒,又似與西國浪人暗中亦有往來。德川幕府與西國浪人,勢同水火。天主教徒,又對德川幕府恨之入骨。而數萬唐人,亦非我日本國人。彼此間關係錯綜複雜,沒事則罷。誰知那日出了事,難保這把野火,不會又燒到我松浦家的身上..」正是心中有這樣的疑懼,讓松浦隆信,對於與李旦的關係,不免更是如履薄冰;自也不敢有若祖父般,與李旦太多親近。因而松浦隆信,尊稱李旦甲必丹,而非是類似家人般稱的伯父之詞;此亦算是中規中矩,親疏之間,分吋拿捏的亦算是恰到好處。正如松浦隆信所知,李旦是一個五湖四海,交遊廣闊之人。當一行人,前呼後擁,進了院子,便見來向祝壽之人,整個院裡三教九流之徒;可說什麼樣的人都有。當然以松浦隆信的尊貴身份,自不適合與滿院子的三教九流之徒,同飲同歡。一行人便由李旦引領著,繞過迴廊,來到地處辟靜的西廂。一行人,由李旦引進到西廂的和式廳後。這時廳中,亦是高朋滿座,不同的是,這和式廳中的客人,皆是有身份地位之人。且見滿廳中,尚有不少身穿和服的年輕侍女,正手持酒壺,蓮步款擺穿梭於宴席之間,頻頻為賓客斟酒與勸酒。

『城主大人來了~』李旦領著松浦隆信進廳,一時廳中眾人,聽得城主到,趕忙紛紛起身以示敬。鄭一官亦隨行,進入廳中。這時廳中,但見上席,除了有來自長崎的幾個官員坐成一桌,及與李旦交情深厚的幾個唐人頭人,亦坐成一桌外。另廳中左側,尚有兩桌酒席,每桌分別,約都有十來個身材高大,金髮碧眼的賓客;應正是平戶島,英國商館的長官,及荷蘭商館的長官。因英國商館與荷蘭商館,來到日本國後,皆是向李旦租借港口,及租借屋舍做為商館;且雙方亦皆有大筆的生意往來。因此英國商館的長官,與荷蘭商館的長官,自與李旦往來亦密切。甚且,或該說是英國商館與荷蘭商館,之所以來到平戶設商館,多半是盡皆有求於李旦。因而當此李旦七十大壽,英國商館及荷蘭商館的長官,自不敢輕忽;自都競相備了厚禮,來向李旦祝壽。正當李旦領松浦隆信入廳後,逐一的向松浦隆信,引介荷蘭商館及英國商館的長官。這時隨侍在側的鄭一官,卻在荷蘭商館的長官中,驚愕的,看見一張令他感到厭惡,卻熟悉的面孔。只見這熟悉的荷蘭人,比起其他高大的荷蘭人略矮一些,卻是挺著一個圓滾肥肚;且見一張蒼白的臉,生得尖嘴猴腮。乍時鄭一官,不禁想起─「咦這荷蘭人好面熟。不正是在巴達維雅的荷蘭東印度公司,曾經見過幾次面。那個號稱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四騎士之一的黑馬騎士,人稱吸血鬼的宋克嗎?」。

「吸血鬼宋克,怎麼也來到平戶了?!~這混帳東西,不是往常都在南洋替荷蘭東印度公司,征伐殖民地,還是劫掠海上嗎?!~難不成他想把他劫掠的地盤,從南洋,擴張到日本國來不成?!~今年,聽說有十多艘中國船在海上被劫。少不了的這混帳東西,也有一份。聽說宋克這混帳,劫掠的行徑比一般紅毛更是惡劣,但凡被他攻打的殖民地,連一隻雞一粒米也不會留下,還放火燒屋。而且成年男女,亦盡會他被擄走,當奴隸販賣。僅留下老弱,無法打獵謀生,活活惡死。難怪這混帳,會被稱為吸血鬼。真是個可惡至極之人...」屋外一片秋陽高照,和式廳內倒也不冷不熱,這時鄭一官,頓見著了宋克亦在座,心下不禁心生厭惡。且見此時宋克,吃得滿嘴油水,懷裡還摟著一個年輕侍女,一付好色貪婪模樣;更是讓鄭一官,冷然以斜眼相視。但宋克,似乎並不識得鄭一官。又或此時廳中,眾人的目光,皆在松浦隆信身上。而鄭一官夾在人群中,倒也並不是太引注意。不太引人注意也好,因為此時鄭一官進得廳後,倒也是雙眼游目四顧,就像是在整個寬闊的廳中的每個角落,尋找著什麼?且見他那一付心神不寧的模樣,倒像是在汪洋中飄泊的小舢舨,企盼著尋找到可以靠岸的地方一樣。

鋪著木板的和式廳內,散發著木材混著宴席的酒味,及滿室年輕侍女的脂粉味。而此酒色,正亦是李旦一般送往迎來,用來招待貴客,疏通彼此關係最利害的手段。畢竟這男人,不管是那一國的男人,或是地位尊卑,但只要有了酒色,無不氣味相投;而飲酒作樂之餘,更無不凡事皆可裸裎相對。只見李旦,引領著松浦隆信,大致繞了廳中一周,簡單的引介了廳中所有人;包括荷蘭商館與英國商館的長官。之後,李旦便引領松浦隆信,坐到了廳中上席的首席之位。貴客既已到,李旦略轉身,便對身邊一個侍女交代說『下去~告訴歌舞伎劇的戲班。就說城主已到。叫他們,可以開戲了!』。侍女聽了吩咐後,低頭應允,裹著身軀的和服下,踩著小碎步,趕緊出去通報戲班。片刻過後,和式廳外的廊上,頓時一陣鑼鼓聲響。一個臉戴鬼面具,身穿彩衣戲服的戲班,頓從紙糊拉門後,跳了出來。隨著一聲聲輕脆的日本鼓聲,戴鬼面具的戲班,開始唱起了戲。後伴隨著琴弦聲,又跳進幾個戴鬼面具的戲班,人人一會演,一會唱,一會跳。正是近年來,由出雲大社的女巫出雲阿國,因為勸募資金以修繕神殿,率眾女巫周遊列國演出歌舞。不料這些女巫原本在祭典中表演的歌舞,卻因此聲名大噪,名聲響徹全日本國;更引起舉日本國,各地歌舞表演者的模仿。但見這些模仿女巫祭祀舞蹈的戲班,或戴著鬼面具,或有的滿嘴獠牙,或有的有著長長的鼻子;或有的青臉,或有的紅臉,模樣皆有些駭人。而其所演所歌所舞的,亦正是現下日本國,最喜好的,天狗及夜叉的歌舞伎劇。這時,只見在座的松浦隆信,及幾個日本官員,看著戲,不時的拍手叫好,喝采連連。但反觀廳中的左側,英國人與荷蘭人這邊,反應卻就不怎麼熱烈。畢竟這日本歌舞伎劇的戲,大概也只有日本國人,比較看得懂。至於英國人與荷蘭人,他們比較想看,恐怕還是現在正在歐洲公演,造成轟動的莎士比亞的戲劇。只不過客隨主便,既然這是李旦的七十大壽。而座中的最重要的貴客,又是平戶城主松浦隆信,自然大家也就勉強附和,不好說什麼。

正唱完一出戲。廳外忽然一陣騷動。只聽又有家丁在屋外,大聲通報,以日本語喊說『中國海商聯盟甲螺大統領,率中國到南洋諸國三十六寨寨主,前來向甲必丹祝壽!』。「中國海商聯盟甲螺大統領」「率中國到南洋諸國三十六寨寨主~前來向甲必丹祝壽」光聽得這頭銜與名號,一時讓廳中眾人,不禁驚訝;頓時心想這是何等陣仗。而乍聽得甲螺大統領來到,李旦亦轉身,趕緊對一旁的鄭一官,吩咐說『甲螺來了~一官,快出去迎接!』。「中國海商聯盟甲螺大統領,是誰?!」廳中的英國人荷蘭人,及一干日本官吏,或許不知。但廳中的一干唐人頭人,卻無人不知,這甲螺大統領是誰。只見鄭一官,起身後,三步跨作兩步,急往廳外去迎接。片刻鄭一官,便已引領著顏思齊,及一行約四五十人,魚貫步進入了廳中。一片黑壓壓的人群,乍入廳中,立於紙糊拉門內,頓將屋外的秋陽遮住大半,一股氣勢不言而諭。且見立於眾人之前,帶頭的顏思齊,一入廳後,即單膝下跪,對著李旦,拱手祝說『今日甲必丹,七十大壽。我顏思齊,特率中國海商聯盟,中國及南洋諸國的三十六寨寨主,來向甲必丹祝壽。祝甲必丹,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時,立於廳口內的三十六寨寨主,及各船隊頭人,見顏思齊向李旦祝壽。隨眾人即亦齊單膝下跪,拱手對李旦,同聲連兩次,祝說『祝甲必丹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祝甲必丹,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一時眾口同聲的祝壽之聲,迴盪廳中,聲勢直如濤浪,震動人心。年輕的平戶城主松浦隆信,及一干長崎平戶的本官吏,見這陣仗,一時都不禁張口結舌,對李旦側目。荷蘭商館及英國商館的眾長官,一時亦被聲勢所震懾。畢竟中國何等大國,日本國人、英國人及荷蘭人,何人不知。但中國海商聯盟的大統領,居然親自率領這大陣仗的人馬,來到平戶向李旦祝壽。由此亦可見,身在日本平戶島的李旦,其在中國海商中的份量。事實上,數日前,顏思齊,率三十六寨寨主來到日本平戶島,便即與李旦見過面;亦已曾當面向李旦引介過,這南洋諸國三十六貨寨的寨主。而李旦亦早知,今日大壽之日,顏思齊將率三十六寨寨主來向他祝壽。正是知道,所以李旦,這才更遍邀了長崎及平戶的達官顯貴;乃至英國及荷蘭人,皆受邀來參加他的壽誕宴席。『哈哈哈哈~~老夫不敢當,不敢當。甲螺~快請起,快請起。你們大家都快請起!!』但見李旦,喜得紅光滿面,邊不住張嘴哈哈大笑,邊已起身,快步走向顏思齊,伸手將其扶起。眾人皆起身後,由於這三十六寨寨主,多來自海外,李旦並不相熟。雖說早先,顏思齊率船隊返平戶島時,已向李旦引介過一次。但大壽之日,率三十六寨主向李旦祝壽,就是要做面子給李旦。少不得藉口各寨主,要逐一獻壽禮給李旦。於是顏思齊,便再次逐一向李旦引介這三十六寨的寨主。

顏思齊,以日本語,先向李旦述說『甲必丹。我中國海商,近年來,在海外蓬勃發展。從中國沿海,到南洋諸國間,因應商務發展,已建立了三十六個貨寨。一個貨寨,約是掌理與一國之商務,亦就等同於"荷蘭東印度公司"或"英國東印度公司",在各國所設的商館。換句話說,近年來我中國海商聯盟,已在日本、中國及南洋諸國間,建立了三十六個商館。三十六個商館的辦事員,超過一萬人。而往來於中國、與日本及南洋諸國間的大小海船,總數超過四百艘,船工三萬人以上。因此就實質而言,我中國海商聯盟的商業規模,早已遠超過"荷蘭東印度公司"及"英國東印度公司"。而今,我特率中國海商聯盟的三十六寨寨主,遠道來到日本國平戶,向甲必丹祝壽。即是我中國海商皆聞,甲必丹不但德高望重,仁義過人,而且出錢出力,襄助我中國海商,更向不遺餘力。因此我中國海商聯盟,通過決議,願奉甲必丹,為我聯盟盟主。三十六寨寨主,萬里海外,遠道來到日本,即是想敦請甲必丹,擔任我中國海商聯盟的總盟主。還請甲必丹,切莫拒絕!』。「原來這些海外來的中國人,是要敦請李旦,擔任中國海商聯盟的總盟主!!」乍聽及此,在座的松浦隆信及一干日本官吏,乃至荷蘭商館及英國商館的長官,人人無不震驚;頓時同聲驚呼。

「顏思齊所率的武裝船隊,不就是李旦秘密委託他組建的嗎?照理說,李旦與顏思齊,原本不就是上司與屬下的關係。既本是從屬關係,顏思齊又何需大費周章,率三十六寨寨主到日本平戶向李旦祝壽;還聲稱要敦請李旦,擔任中國海商聯盟的盟主?!」看官看至此,未免心中會有這樣的懷疑。但事實上,這可說是一齣早已安排好,且李旦與顏思齊間默契十足的雙簧戲。因為李旦,是一個身在日本國的商人,且居於他人屋簷下,怎好自己擁有龐大的海上武力。況且這海上武裝力量,主要還是以與德川幕府水火不容的西國浪人,所組成。因此李旦,只能出錢出力,秘密委託顏思齊,為他組建海上武裝力量。但表面上,李旦卻必需與顏思齊的武裝力量,劃清界線,以免惹禍上身。尤其是十餘年前,李旦在西班牙馬尼拉殖民地,遭受西班牙人對唐人的大屠殺後;此後,他更是知道寄人籬下,明哲保身之道。然而換個方向看,李旦,身為一個平戶島的唐人頭領,若是他沒有展現足夠的權勢與力量;那長崎與平戶的日本官吏,乃至平戶城主,或是英國商館及荷蘭商館,又如何會信服於他。於此借著七十大壽,讓顏思齊率中國海商聯盟的三十六寨主,親來平戶向李旦祝壽,並藉此敦請李旦,擔任中國海商聯盟的總盟主;如此豈不兩全。一來,表面上,李旦與顏思齊所率的龐大武裝力量,仍是沒有直接的關係,不會落人口實,說是勾結西國浪人意圖謀反之類。二來,李旦既如此眾望所歸,被中國海商聯盟擁為盟主。由此可見,李旦雖居日本平戶島,可他的力量卻足以影響整個中國海商,包括日本國及中國,乃至遠及南洋諸國。一時廳中眾人,包括日本官吏及英國人荷蘭人,怎能不同聲驚呼。

平戶城主松浦隆信,但聽得顏思齊,敦請李旦擔任中國海商聯盟的總盟主,一時亦不禁驚呼著,說『噢~李伯父啊。現在你可真是唐人中,名符其實的甲必丹了。沒想到李伯父,聲望如此之高,海外事業遍及中國及南洋諸國,還能被中國海商,共擁為總盟主。中國海商的總盟主,居然在我日本平戶。這~這~實是我平戶島的莫大榮幸啊。噢~往後我平戶的發展與繁榮,還望李伯父能者多勞,多多幫忙啊!』。松浦隆信的一翻話,聽在李旦的耳裡,著實受用;堪稱為他七十大壽,最大的壽禮。因為李旦,就是要松浦隆信能看重他,並知道他擁有的海外商業力量有多大。畢竟也唯有如此,而李旦也才能在平戶,更大展身手。恭維聲中,見得李旦滿面春風,更是開心的,笑得紅光滿面。一面先對松浦隆信,滿口懇切的回說『少城主啊。美言了。只要城主大人,用得到老夫。但憑吩咐老夫一聲。就算老夫已是一匹老馬,也要老驥伏櫪,為城主大人盡力,直到干腦塗地啊!』。年輕的松浦隆信,自接城主之位以來,但知夾在東西國的爭鬥間,人人爾虞我詐,讓他惶惶終日;加上父親祖父皆已過逝,正感無所依靠。而此時但聽得李旦,發自肺腑的懇切之言,當下松浦隆信,豈能不大為感動。繼之,只見李旦意氣昂揚,伸手撫鬚,便又對顏思齊,回說『甲螺大統領。老夫不才。但中國遍及海外的海商,既看得起老夫,欲委老夫以重任。而老夫身為唐人,自是不敢推辭。唐人海商,但需我盡力之處,老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就是!』。

顏思齊與李旦,一搭一唱,果將中國海商的盟主之名,給冠到了李旦的頭上。而當此七十大壽,貴賓滿席之下,李旦的聲望,一時也可謂如日中天。繼之,顏思齊便逐一,向李旦引介中國海商聯盟的三十六寨寨主。西路貨寨,先是在日本國南方的台灣,有三寨─北港貨寨、魍港貨寨及土虱港貨寨。一路再往南,則有西班牙殖民地的呂宋二寨─呂宋貨寨及馬尼拉貨寨。再往南,則有大婆島的三寨─馬辰國貨寨,坤甸國貨寨及文萊國貨寨。續往南,則有大爪哇島的五寨─萬丹國貨寨,荷蘭殖民地巴達維雅貨寨,馬塔蘭國二貨寨,及泗水國貨寨。東路貨寨,則是大明國沿海的六貨寨─袁八島貨寨、浯嶼島貨寨、虎嶼島貨寨、南澳島貨寨、葡萄芽人的香山澳貨寨,及珠江口的香港貨寨。再往南,則有安南國的二貨寨─安南貨寨及占城貨寨。由安南轉向東,則有暹邏三貨寨。暹邏往南,則有大泥國二貨寨。大泥國往南,則有檳城貨寨,與葡萄牙殖民地的馬六甲貨寨。馬六甲往南,則有蘇門打喇島三貨寨。另再加上日本平戶島、及長岐的貨寨。餘者,尚有些是南洋的海島,如盛產珍貴香料的摩鹿加群島,亦建有數著貨寨。共三十六寨的寨主,可謂遍及日本國以南,經得大明國沿海,及至南洋諸國;但有港口者,無不建有中國海商聯盟的貨寨。而此三十六貨寨,正亦是顏思齊,受李旦之命,組武裝船隊自日本平戶出海後;歷經五年來,年年奔波海上,所造就的成就。

南洋諸國,至此中國海商的力量,幾無所不在。但這也不能說,完全是顏思齊的功勞。因為自二百年前,鄭和下西洋以來,福建漳泉的河洛海商,早已絡繹於海道,往來南洋經商;而這比西方紅夷來到南洋,更早上百年。只不過漳泉河洛海商,往來南洋經商,通常就像一盤散沙一樣,彼此並無太多連結。而當此西方海上強權國家,來到南洋後,競相奪取殖民地,掠奪海上。相形之下,武力薄弱的漳泉河洛海商,不免屈居劣勢,甚至飽受欺凌。正因如此,為對抗西來的紅夷強權。所以顏思齊這才以其武裝力量,將原本有如一盤散沙的漳泉河洛海商;以建立三十六寨,彼此連結起來。甚且不諱言,顏思齊在南洋諸國所建立的眾多貨寨,讓中國海商在南洋的商業實力,早已遠遠超過西方東來的海上強權;因而給其帶來相當大的壓力。尤其是在南洋攻城略地,佔有龐大殖民的"荷蘭東印度公司"。正因顏思齊在南洋建立的諸多貨寨,且南洋多穆斯林國家,傳統上亦信用為上,慣與中國人做生意。而這更使得荷蘭人在南洋,與中國海商的商業競爭上,往往屈居劣勢。

這不,正當顏思齊給李旦,引介三十六寨寨主之時。此時廳中左席,荷蘭商館的長官中,早見有人竊竊私語,且冷眼橫目,對顏思齊怒目而視。正是自荷蘭殖民地巴達維雅,率船隊來到日本平戶的宋克。畢竟這荷蘭東印度公司,號稱黑馬騎士的宋克,剛剛縱使不識得鄭一官;但此時,卻怎會不識得顏思齊。因為在巴達維雅殖民地,宋克不但和顏思齊照過幾次面,而且彼此的船隊,還曾在海上交過手。甚且向在海上目空一切,自視甚高的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幾次交手中,都還在顏思齊的手上,吃過虧。因而宋克,對顏思齊可說不但是印象深刻;甚至是恨之入骨。

貴客盈門的和式廳中,顏思齊給李旦引介過,中國海商聯盟的三十六寨寨主後。繼之順道,便又為李旦引介一些,此時亦在列的武裝船隊頭人。這些船隊頭人,多半原本就是李旦商號中的人,如大刀陳勳,鐵骨張弘,深山猴林福,李德,楊天生,李俊臣等...。因皆是李旦安排入船隊,亦是熟知之人,便多就簡單的略過。但同行到平戶島的船隊頭人中,亦是有一些身份較特殊的,顏思齊自亦將其,特別引介給李旦。如"合興五虎"─高貫、余祖、方勝、許媽、黃瑞郎。此次"合興五虎"專程到日本平戶,正是代表浯嶼島的"合興商號"掌櫃黃明佐,前來向李旦祝壽。黃明佐算是李旦的舊識亦是晚輩。因黃明佐的父親黃康,十數年前,原本即是與李旦,同在馬尼拉經商的海商。只是十餘年的馬尼拉大屠殺,李旦與黃康同時遭難。當時黃康不幸被西班牙人所殺,李旦卻僥倖逃過一劫,北逃日本。所幸黃康遭難後,黃明佐接掌「合興商號」,倒也做得有聲有色,並未讓家到中落。於此,當李旦知道高貫、余祖、方勝、許媽、黃瑞郎此五人,是代表"合興商號"的黃明佐來向他祝壽。一時間,想及馬尼拉遭難,家破人亡的往事,頓見李旦不禁臉色略沉,似心中百感交集。另外,隨顏思齊來到平戶,向李旦祝壽的人中,尚有一人,是遠從萬里之外的巴達維雅而來。正是李錦的義子─蘇鳴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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