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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賽斯‧諾特博姆的《西班牙星光之路》
2021/01/17 05:27:33瀏覽379|回應0|推薦12
Excerpt:賽斯‧諾特博姆的《西班牙星光之路》

西班牙是粗野的、混亂的、自我中心的、殘酷的。西班牙隨時準備好面對災難,她亂無章法、不切實際、缺乏理性。西班牙征服了世界,而後卻不知如何處置,她走回過去的中世紀、阿拉伯、猶太及基督教時代,被動地坐在那裡,像一塊附屬於歐洲的大陸,卻又不屬於歐洲,以其冷酷無情的城鎮散布在無邊無際的荒原上。只認識熱門地點的人不了解西班牙;不曾在其複雜的歷史中漫遊,便無從了解行過之處。這是一輩子的愛,永無止境的驚嘆。
——賽斯‧諾特博姆

究竟旅遊文學該側重旅遊景點的描述還是旅人本身的心路歷程?是否可以找到一種絕佳的比例,好比是賽斯‧諾特博姆的這本《西班牙星光之路》(Roads to Santiago)

對於一個沒去過西班牙,對西班牙地理資料沒有概念的讀者,似乎絲毫無損本書的閱讀樂趣,希洛斯聖道明修道院 (Santo Domingo de Silos)、格拉納達 (Granada) 的阿罕布拉宮 (Alhambra Palace)......以及最終抵達的目的地聖地雅各 (Santiago),處處是美景,皆充滿著歷史滄桑感與宗教藝術的氣息;
至於有幾個章節提及認識的人名更是一種驚喜,例如:委拉斯貴茲 (Diego Velazquez)、祖巴蘭 (Francisco de Zurbarán)、唐吉訶德 (Don Quijote)、波赫士 (Jorge Luis Borges)


諾特博姆在本書提到旅行不再是「此去經年」或是「生死未卜」,甚至我們總是渴望舊地重遊,一再告別以及重訪,或許這已經變成一種「旅行的意義」。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702030
西班牙星光之路
Roads to SantiagoA Modern-Day Pilgrimage through Spain
作者:賽斯‧諾特博姆
原文作者:Cees Nooteboom
譯者:何佩樺
出版社:馬可孛羅
出版日期:2016/01/09
語言:繁體中文

書中集結了作者多次遊歷西班牙的行旅足跡,深刻探索西班牙千年的歷史與文化。他在多數遊客錯過的偏遠地區流連不去,與農民攀談,審視當地的藝術作品,品嚐美食,並且思考,不斷思考……。旅程中,西班牙的作家與藝術家,如二十世紀的兩位西班牙大詩人洛卡與馬查多都對他多所啟發……諾特博姆的書寫敏感細膩,他對西班牙的熱愛不僅真摯,且充滿令人信服的激情,喜愛西班牙的人不可不讀此書。

作者簡介
賽斯‧諾特博姆(Cees Nooteboom1933~
一九三三年出生於海牙,為荷蘭籍知名詩人、小說家、旅行文學作家與譯者。他於一九五六年出版第一本詩集至今仍寫作不輟。曾榮獲一九八二年馬國飛馬文學獎(Pegasus Prize for Literature)、為紀念荷蘭詩人康士坦丁所設立的終身成就獎「康士坦丁‧亨浩思文學獎」(Constantijn-Huysgens Prize1992),並於一九九三年以《接下來的故事》(The Following Story)榮獲歐洲文學獎。


Excerpt
第一章 經亞拉岡至索里亞

雖難以證實,但我相信,世界上有些地方讓人在抵達或離開的時候,因著昔日來去的人們所懷有的情感而神祕地放大。誰擁有一顆明朗之心,誰在阿姆斯特丹「淚之塔」(Schreierstoren) 的周遭空氣中就能感受到一絲悸動!因為它與離去的人們所累積的哀愁息息相關。這是一種我們今日未能體驗的哀愁,因為我們的旅行不再花費數年完成,我們確知自己的目的地,並且我們歸來的機率要大得多。
……

某個七月的早晨,我在緩緩駛向巴塞隆納的船上思索這些事情,我將租一輛車,開車橫越西班牙,或者繞道而行,展開我此生第三次的聖地雅各之旅。這在我來說並非一場宗教朝聖之旅,而是參訪一個早期的、虛幻的自己,重溫一場昔日的旅程。尋找些什麼?在我生命中少數不變的事物之一。便是我對西班牙的愛戀。女人、朋友從我生命中消失,但一個國家不那麼容易離去。
(p.13~29)


第二章 穿越名字與時代的旅行

除了我以外,這些名字古怪的地方沒有人來。村民們將拿麵包與葡萄酒歡迎我。我看著地圖,舌尖流淌著這些西班牙地名:La Almunia de Doña GodinaAlhama de AragónSistema IbéricoLaguna Negra de Urbión。有如口中的珠寶串起一串項鍊,這些村莊、山隘、平原與溪流都在索里亞這個乾澀而簡短的發音上會合,每個地名都刻意創始於某個時期,如今只成了一個無心的發音;傳送於人與人之間:「我今晚要去索里亞,」「我從索里亞來。」我們無法了解組成這些名字的一切,一個如今僅代表地名的詞曾經被人說過、記載過多少次,以何種形式出現在土地冊中、信頭與陸地測量圖中、私人信件與日記、所有權狀與收據中,從孩子、修女、殺人犯的嘴裡脫口而出:「我今晚要去索里亞,」「我從索里亞來。」這樣的詞具有某種力量:它將在往後,在遙遠得難以想像的未來,被尚未存在於想像中的人一說再說。而毫無疑問的是,你來到的地方永遠有個名字,一個有名字的地區,一個有名字的山脈,一個有名字的城鎮——你永遠身在他人發明的某個詞裡——而後才由文字記載下來。我們永遠存在於字詞當中。
(p.28~29)


第八章 追隨唐吉訶德——拉曼查之路
唐吉訶德之路

文學朝聖者 (我們姑且稱之) 無須遠尋,即可追隨「騎士」與其「隨從」的足跡。在「唐吉訶德之路」(Ruta de Don Quijote) 沿途每個村鎮的城角,兩位英雄人物的金屬塑像裝設在牆上,每回都是相同的塑像,在你心中揮之不去:你看見他們兩人——鐵鑄的黑色雕像——和你走在同一條路上,高瘦急躁的「騎士」騎在馬上,長矛在握,騎驢的矮胖同伴隨侍在側。雕塑家也在各個城中心忙碌,從雷阿爾城一直到托波左 (El Toboso)。街角有時會有引自書中的文句,過不久,便難以分辨你究竟是在書中或真實世界旅行。
因此對於造訪朵西妮亞之家,我還能說什麼?它位於托波左,一個寂靜之鎮,那種激發想像力的寂靜。聖雅各 (Saint James) 教堂聳立在村中心,在唐吉訶德的想像中,它是他心愛之人所住的宮殿。我跟隨牆上的指標前進,來到最後一個指標處,發現自己身在一個狹窄的死胡同,前方即是朵西妮亞的住家。它就在那裡,觸手可及,甚至能讓你進去。對於一個把寫作當作生命泉源的人來說,這可是一個不尋常的時刻。
……

世界上有兩種光線,人類的光線和攝影師的光線,後者強迫我們明天才走得成。我們在馬德里通往瓦倫西亞路上,位於烏鴉鎮 (Mota del Cuervo) 的一家旅館過夜。毫不意外,旅館就叫「唐吉訶德民宿」(Hostal Don Quijote)。我的房間又小又暗,我的安眠藥是滴滴答答的雨聲和連結卡車的轟隆聲。但在就寢前,作家和攝影師談論到「騎士」與其「隨從」的長相。「我在街上看見很多桑丘,」攝影師說:「唐吉訶德卻不多。不過,肯定在哪裡還看得到。」他說得對,但是我認為隨從也會像他們的主人一樣越來越少。桑丘透過與其主人的比較而讓人印象深刻。因此,唐吉訶德的外表是由誰賦予?誰杜撰了他?當然是塞萬提斯,但是我們仍懷疑他能否在多雷的版畫中認出他的小說主人翁,儘管多雷的插畫顯然是根據作者的描述。但即使在畢卡索的唐吉訶德書中,多雷的原型也同樣突出,因此當我們閱讀小說的時候,我們眼前活生生的唐吉訶德究竟該說是由誰創造?由文字轉化而成的影像,比文字本身的力量強烈多少,當此一影像得以超越自己源起的文字?無定論。拉曼查的餐點是功力之作,彷彿中世紀仍主導此地。白晝飛出樹叢的山鶉,晚間成了餐桌上的佳餚,而在鄰家裝瓶的薩加隆酒 (Zagarrón),得以應付各種各樣的野味。
(p.138~140)


第二十五章 抵達

我知道我必須西行,前往納瓦爾,前往聖地雅各。我知道途中會經過哪些地方,若想抵達終點必須放棄哪些地方。我必須絕對嚴謹,想重訪我從前去過的所有地方,得花上一年的時間。我儘量減少逾越之行。彷彿為了確認一切依舊,我在雷列修道院低矮的神祕墓穴中待了片刻,四周是白堊色的寬柱及其西哥德圖案。這實在荒唐,這一切應當花時間吸收,迷人的小修道院亦然,借助於斜向後殿的三個連續高拱,似乎一鼓作氣高飛而去。
我該有另一段同時進行的人生,一片時間之海,讓我得以在目前的旅行路線中再次走訪從前去過的地方,前往希洛斯、萊昂、奧維多。事實上,我得從自己的記憶中擷取貯藏起來的時間,但即使喚起適當的影像也永遠不夠——一切都與接近、觸摸、以手指勾勒石頭相關,而這一切都不可能,因為你現在想要的不是另一段人生,而是更長的人生,在告別與重訪的圈子中打轉,直到你已感覺厭膩疲倦,想躺在其中一間禮拜堂的壁龕內,作一個石頭夢。
(p.423)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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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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