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ut Post-Impressionism (後印象派)
從後印象派之後，似乎藝術就如脫韁野馬地轉變為各種流派，更重要的是觀念的改變、創作本質的改變、甚至是欣賞品味的改變。
在《後印象派》的結語，我們可以從莫內、馬諦斯以及康丁斯基這幾位畫家的作品看到未來這些改變的契機。
這不禁讓我想起普魯斯特在《追憶似水年華》的一段話：
因此，如果藝術家希望作品自闢道路的話，他必須——這正是凡德伊所做的——在有足夠深度的地方拋出它，朝著遙遠的真正未來拋過去。這個未來的時間是一部傑作的真正遠景，蹩腳的鑒賞家的錯誤在於忽視這未來的時間，而高明的鑒賞家有時帶著一種危險的苛求來考慮它。當然，如果從使遠處事物顯得朦朧不清的視覺出發，人們可能認為迄今為止的一切繪畫或音樂革命畢竟都遵循某些規則，而我們眼前的一切，如印象主義、對不諧調效果的追求、中國階次的絕對化、立體主義、未來主義，都粗暴地有別於前者...
(p.101 追憶似水年華 II 在少女們身旁 聯經版 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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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印象派
Post-Impressionism
作者： Bernard Denvir
譯者：張心龍
出版社：遠流
出版日期：1995/11/16
語言：繁體中文
從印象派分裂之後到立體派創立之間，畫家們儘管觀念互異，但多源自印象派，而被統稱為後印象派畫家。他們從咖啡館聯展起，發展出異於印象派客觀紀錄片刻景象的畫風，轉為主觀、文學性、象徵性強、追求永恆的表現形式。本書以豐富史料，生動再現畫家間亦敵亦友的關係，他們從文學、音樂及其他文化汲取靈感，深度思考形式與內容的關係，發展出多樣的藝術面貌。
【Excerpt】
藝術對印象派畫家來說容易得多了。他們只考慮表現的方法，表現他們眼中所見 (主要是自然) 的體會和反應便可。他們不受內在意義的困擾；更不受裝飾的觀念所困擾。自然是等著被掠奪的珍寶，它反映出一種樂觀的物質主義，對觀眾無所要求，只需冥思默想地欣賞。但是現在情形完全不同了，繪畫成為一種自主的東西，一種色彩配置的形式，把世界的面貌在觀眾的腦海中轉變成真實。正如塞尚所說：「藝術就是一種和諧，與自然一般。」繪畫成為畫家、觀眾和畫中物之間的對話。色彩也開始失去了所有描繪的功能。當馬蒂斯與希涅克和克羅斯一起在柯立奧 (Collioure) 作畫的時候，他所畫的戶外景色除了屋頂之外，其他的草地、山丘和海港之輪廓線都塗上鮮紅的顏色，而散佈畫中其他地方則是綠與藍的色塊，其形狀則由筆觸的走勢而決定。馬蒂斯同時也非常瞭解尋找一種表達形式的需要 (就像塞尚和點描派的畫家一般)，他在這一時期的作品，如《奢華、閒逸與淫佚》一畫中，物體、形狀與抽象合成一體，表現出一種精神境界。有時候它看起來幾乎把歐洲繪畫一貫所熟悉的物體瓦解了，或是把它的面貌改變，使它所擁有的所有關係完全剝除。就像他在一九○八年所寫的〈一個畫家的筆記〉中解釋說：
畫家的觀念不能與他所使用的表現方式分離，因為只有以這些方法表現出來時才顯出意義，因此觀念越深的話，作品便越複雜。我無法分辨出我對生命的感受和我改變它的方法之間有何差別。一幅畫必須包含其所有的意義，並在觀眾看出主題之前便先使觀眾有所認識。
這種看法在印象派裡最具印象派色彩的畫家中早有認同，莫內在他的乾草堆和教堂系列繪畫中便以破碎的色彩、活潑的筆觸和厚重的肌理溶化在背景中，使形狀變得難以辨認。就是因為莫內的一幅乾草堆繪畫展示於一八九五年的莫斯科畫展中，使當時那位二十九歲的康丁斯基大獲啟發，因而成為一位無形狀藝術表現的前衛畫家：
突然，我首次看到「繪畫」。畫冊上告訴我這是一堆乾草，但是我卻看不出來。這種無法辨識的形體有點使人困惑。我覺得這位畫家沒有權利畫得這麼模糊。我又對它缺乏形狀的表現有種難以言傳的感覺，它不僅佔擄了我的思想，還銘刻在我的腦海中，教我驚訝與迷惑，而且令人意想不到的，畫中每一細節都重複地在眼前盤旋流連……。很明顯的，畫中強而有力的色彩超過我夢想的程度。繪畫終於達到強力的華麗境界。同時物象也不一定是繪畫中不可或缺的元素。
沒有比以上的說法更能表達出後印象主義的本質了。就像康丁斯基從莫內的畫中獲得啟示，它強調出其創作者雖然自視為反抗前輩畫家的革命家，但是其中很多畫家——從秀拉到馬蒂斯——卻只是在開發印象主義的觀念而已。它首先踏出色彩自由的第一步可以說是來自莫內的畫，也是賦予道個運動名稱的作品。其中很多印象派畫家仍然執迷於表現社會生活的真實面貌，因此使左拉這些藝評家寧願稱他們為寫實派畫家，而不叫他們為印象派畫家，同時在以後一個世紀中，各種不同風格的繪畫此起彼落。康丁斯基所說的「消除物形」正是後印象派對未來藝術的一大貢獻，啟導出表現主義、抽象藝術，以及二十世紀中美國混合這兩種主義所發展出來的抽象表現主義。在另一方面，物形在塞尚和點描派畫家中也有極大的影響力，就像後來立體主義和新客觀主義 (Neue Sachlichkeit) 的不同形式一般。象徵派的畫家儘管其作品有時看起來有點幼稚，但在佛洛伊德的知性理論支撐下，卻顯得非常深邃而充滿力量，同時也催生了超現實主義的出現。使用極度簡化的暗喻來講，這一輩繼承印象派的畫家把繪畫的前途推至前所未見的地步，也把藝術品變成一件獨立的物品。就像德安在其《日記》中指出：「有些畫家把它一直推到完全抽象去；有些則又推回美術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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