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財之二：西南風雲

    我們把時間倒回三年前。188年，太常劉焉以監軍使者出任益州牧，成為東漢第一批外放的州牧，當時的益州仍陷於黃巾之亂，劉焉結合了五斗米道與蜀郡豪族勢力，順利平定黃巾，入主綿竹，揭開二十六年益州「二牧政權」的序幕。

    190年，關東聯盟起兵，劉焉並未參與，倒不是因為他像劉虞那樣以皇族長輩自居，劉焉自請外放本是以割據為目的，因此他不願插手中原事務，聯軍期間，劉焉「保州自守」，沒表示立場。

    董卓錢缺得兇，回頭發現「掾史家貲多至千萬」、「貨殖之家，侯服玉食」的蜀地竟有個中立的方鎮，豈能放過？於是開始向劉焉要錢要兵，劉焉一概不理。當時劉焉的三個兒子劉範、劉誕、劉璋都在長安當差，董卓便將三子打進堳縣地牢，名目張膽地勒贖；但劉焉這當爸的心狠，不但不付贖金，還下令五斗米道的張魯、張脩進軍漢中，殺漢中太守蘇固，破壞穿越秦嶺的各處山谷與棧道，然後上書說「米賊斷道」，  請不要再來煩我。

    董卓決定採取更直接的手段干預西南事務，而時機亦巧，當時劉焉與益州豪族的蜜月期結束，劉焉為行專制，處決十餘名地方人士，激起本土勢力反撲，犍為太守任岐首先起兵反劉，另一名有力的蜀郡人士、曾在迎立劉焉過程中立有大功的校尉賈龍也開始動搖。

    董卓掌握這機會，他派車騎將軍趙謙率軍入蜀，說服賈龍造反。

    趙謙是個值得介紹的角色。他出身蜀郡成都，家族是帝國少見的益州士族，祖父趙戒當過太尉，叔父趙典是當代名士偶像團體「八俊」的成員，官至衛尉，曾支持168年的竇武政變，在政變前病死，朝廷先追諡他爵位，隨後又將他列入黨人黑名單。

    受黨錮所累，趙謙與弟弟趙溫的仕途驀然中斷。當時趙謙已經幹到三輔之一的左馮翊，趙溫則是應是京兆丞，即京兆尹的副官，二人(被)棄官回故鄉，下次再出場，已經是十五年後、184年黃巾之亂時了，趙謙擔為汝南太守，率軍與汝南黃巾作戰，結果慘敗，七名屬官(包括汝南袁氏的袁祕)死戰犧牲，保趙謙一命。這場敗戰讓趙謙消沉了一陣，董卓當權後，趙謙東山再起，晉位為光祿勳，隔年，太尉黃琬因反對遷都被免職，趙謙頂上太尉一職，兼領車騎將軍，在皇帝西遷過程中擔任前導。弟弟趙溫則擔任侍中，陪在皇帝身邊。

    滿朝士大夫中，趙謙與董卓的關係應是數一數二好的，倒不是說趙謙屈意奉承，種種事跡顯示，董卓信任趙謙，而趙謙也願意為董卓效力，這可能與趙氏兄弟出身西南，又曾在三輔地方任官有關，他們可能有較多機會與涼州人接觸，例如李傕的堂弟李應，就曾是趙溫的屬官。

    眼下董卓想在蜀中搞事，蜀郡出身的趙謙自是不二人選，董卓派趙謙帶兵入蜀，說服賈龍，兩人聯手攻擊劉焉。但劉焉比預期的要強大許多，他徵召流亡入蜀地的羌人傭兵(即「青羌」)，最終擊敗反對派，賈龍被殺，趙謙應是逃跑了。

    趙謙回到長安，因病辭去太尉與將軍之職，不久又被拔擢為司隸校尉，他曾以執法為由，殺掉董卓相當喜愛、來自車師國的外交官，董卓雖生氣，但也沒對付趙謙，反而讓他當前將軍，討伐白波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