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因緣際會下，又被諮詢了關於高中孩子被霸凌的問題，當事人父母的憤怒和擔憂當然是有道理的，但，就像我前陣子導讀的「不完美的我，也是最好的自己」書裡說的，混蛋之所以是混蛋，就是因為他覺得他很好，你才是混蛋！

我想起了幾年前處理的個案，高二女孩兒，被網路霸凌，導致後續孩子無法進班上課，到校也只能躲在輔導室，醫院的鑑定是躁鬱症，孩子有強烈輕生意念。高一開始我就接觸過這個女孩兒，很會讀書，多才多藝，但家庭功能略有疏離。

從青春洋溢到不想活，關鍵的一擊，就是那個很過份的網路留言，以及跟著謾罵的鄉民，透過所謂的「黑特」（hate）版，所謂自以為是的言論自由。我第一時間穩住孩子的做法就是重複宣示的第一句話：錯在他們不在你！

然後，我的第二句話：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人際上被羞辱，我們就從人際上去處理！我把哭泣的女孩兒放在輔導室小房間，然後我去找所謂的「版主」對話，當然，他認為過去這樣的言論也不是沒有過，人家：都-沒-事，憑什麼遇到她就要刪除！

很好，你沒有妹妹嗎？沒有姐姐嗎？被不當言論羞辱還要安慰說：喔！這是社會常態啦！自己要長大啦！這什麼道理！對話過程，我沒有一絲溫柔和委婉，我很凶很急，我要搶時間早一點刪留言。說實話，我是家長的話，我一定選擇法院見！

我的經驗，人際上跌倒，人際上板回！設法和自尊心脫鉤；因為攻擊你的壞蛋的目的，就是要你中箭痛苦，他得到快感；所以，我的第三句話就是：你要好好活給他們看！可以的話，給他們致命的一擊，否則，就是都當作垃圾，丟到一邊，好好活。

多年後，我重新和孩子碰了面，聊聊過去種種，也順便以今日之我，見證成長後更堅毅的自己，這個過程，那些霸凌留言者永遠也不會懂；他們只會躲在鍵盤前可悲的透過謾罵、挖苦，得到一點快感，但其實，他們內心空虛自卑，他們更應該要接受心理治療才對~雖然混蛋很難治療，我知道。

活得好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面對失敗、挫折、打擊，人類的自然反應就是否定自己，因為我們是社群動物，先天設定就是想要被肯定，當被否定時，我們自然而然退縮，根本無力反擊；說實話，也很難完全有效反擊，因為網路留言來源四面八方，且都是匿名。

還好，孩子痛苦經驗都過去了！我問她怎麼過去，當然有專業的治療，也有生活經驗的累積下的成長，重點還是那句話：先好好活下來再說。至於那些垃圾話，現在看來還是很惡毒。我們的情感教育最難教的就是：替別人想，針對這些敏感憂鬱特質的孩子，那些促狹、無禮、自以為是的霸凌者怎麼會懂呢？

摘錄「不完美的我，也是最好的自己」書裡三段話作為結語：

「你該慶幸真正有病的霸凌者甚至不知道一開始找上你的原因，因為瘋子就是如此。所以你永遠都能選擇抽身離開繼續過日子，而那人只能陷入瘋狂而無法自拔。」(p.82)

「無需浪費時間與那些不懂還愛挑你毛病的人爭辯。真正在乎你的人不會理會你的缺陷，至於沒辦法體諒的人，就叫他們去吃屎吧！」(p.90)

「如果你問自己是不是大混蛋；別問了吧！大渾蛋是不會問自己這個問題的，他們知道別人才是問題。」、「你無法救這些大混蛋，但你可以救自己的理智。」(p.364)

註1：照片說明~和女孩兒多年後喝咖啡敘舊，她不但讓我了解了她現況還不錯，也大方分享讓我欣賞她的一些美照，哎呀！年輕真好！青春美麗啊！這種本該有的美好，憑什麼霸凌者可以隨意就騷擾或侵犯呢！

註2：撰寫本文時，剛好看到媒體報導中部某高中師長疑似帶頭欺負學生導致自殺案件，輿論一片對這種加害者師長的撻伐，但我要用這篇個人的小小心得分享，當作是一種呼籲：認真付出的老師當然是更多的，切莫一竿子打翻一條船啊！

#阿得老師的晤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