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之於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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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

封城了，孩子會回家吧！

「因應國內疫情發展，各縣市開始進行封城的規劃，臺北市長柯文哲22日上午受訪時強調，北市日前已跟中央相關單位進行研商，預計下周會正式桌上演習。……」電視傳來新聞播報聲。

    「如果台北封城，孩子們應該會回來吧。」望著乾淨整齊，一塵不染的孩子房間，我心裡默默的想著。「封城的話，公司和賣場會停止營業，呆在宿舍租屋處會很無聊，他們應該會回來吧？」內心暗自竊喜著；「我要趕快準備封城的民生用品，孩子們喜歡吃的東西，好久没開的冷氣濾網是不是要清一清? 對了，叫爸爸先用Line 告知，如果封城了，就要回家，我們準備好了。」

 「 妹妹，世界各國開始封城了嘢，没辦法出門的人都在家上班。假如台北封城，妳要趕快回家呦，我們一起比較好照顧。」 

「要是封城，我可能也是待在自己的位置。你也知道，自己照顧自己效率是最高的。謝謝爸，我會準備一些食物備著。加油!」 孩子這樣回應著我們。」

耳語

     「陳太，我告訴妳，樓上老太太那兩個台商兒子從大陸回來了。」「對啊，我知道，老先生意外過世，他兒子趕回來見最後一面；但是限於強制隔離14天，所以很遺憾，没有如願啊。」我隔著話筒低聲對鄰居說：「老太太把樓上空出來，自己住媳婦孫兒租屋處。三重房子給小兒子隔離，樓上就給他大兒子隔離。」

      「什麼隔離，我晚上都聽她小孫子在樓上蹦蹦跳跳的。而且，他没帶鑰匙，還是我太太幫他開大門的。」話筒裡傳來鄰居阿伯氣憤的語氣聲。

     「是嗎?會不會是時間搞混了？他們是最近才回去大陸，短時間又再回來的。」我疑惑的回答：「老太太有說，她固定每晚送吃的，放在門口，垃圾也是都會打包好再丟。可能是孫子思念爸爸陪阿媽一起去。不過，老太太說她是很守法的，會保持距離，只有電話聯絡，没有見到面的。」我把我所聽到的告訴他,，並請他放心。

    這是今年3月的事，當時台灣累計確診案例既將突破200人；戴好戴滿的口罩不見了親切的問候和笑容。人心惶惶，走在社區巷道，遠遠的，不是你躲我就是我躲你。

隔離期滿，告別式結束後我和老太太提起此事，她告訴我:「大兒子和父親的感情最是親密，當醫院發出病危通知時，就馬上訂好機票趕回台灣。他知道要隔離14天，一到桃園機場就直奔疾病管制站，提出一定遵守台灣防疫的各種規定，只求到醫院見父親最後一面。但，我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爸爸隔天就去世了；大兒子單獨關在樓上，痛苦遺憾。」 

「有，我兒子有下樓，在老先生深夜從醫院移靈至葬儀社時，靈車有短暫停留在大樓門口，我兒子下樓站在門口遙敬爸爸一口茶，算是為他道別，盡最後的孝道，不然他會永遠無法原諒自己。他有戴好口罩，而且没有接觸到任何人的。」老太太紅著眼眶告訴我。

一切都是命

「一切都是命」這5個字在疫情期間可能是長輩們唯一的認知吧。家族中三位均齡80多歲的女性長輩做了一件當時不可思議的事情。

叔叔因宿疾病逝於南部老家，也許因為疫情，住院期間並没有通知大家。突然接獲過世消息，大家都很震驚。但當時處於疫情高峰，風聲鶴唳。三位嬸嬸妯娌思前想後，不顧家人的反對，結伴第二天一早坐高鐵南下探訪。輾轉換車。到達目的地時已近正午，不願打擾喪家就近在附近吃點東西。到了靈堂，致意寒暄後又匆匆搭車返家。一番折騰，回到家已是深夜了。我問她：「妳們年紀這麼大了，又這樣暴露在高危險中，難道不怕嗎? 」嬸嬸回答我: 「怕哦！當然怕哦！我們在車上連話都不敢多說。但是，到了這種年紀，什麼都看開了，一切都是命啊! 

」這是4月19日敦睦艦隊突然新增31例確診的時間；此次居家隔離人員高達530人。

在娘家88歲的母親閒聊時告訴她這些事情，請她要好好注意身體。

這段時間最好不要進醫院：「孤獨的死去」是這個病毒最可怕的地方。在那小小的手機螢幕中母親問我：「妳為什麼不回來看我? 「媽，妳忍耐一下，陳部長說只要到月底，没有本土案例出現，這波警報就會解除。母親節時大家都會回來陪妳吃飯。」「為什麼要這麼久？得不得病一切都是命啊。」

這是母親最後一次跟我的對話。幾天後也許是鬱悶，也許是不解，母親突因血壓上升中風昏迷至今。

    我很懊悔，是我的疏忽和愚笨的堅持造成我餘生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