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檔案：野遊金魚　大老茶水間

很不喜歡來這裡陪大老們泡茶或是報告事情，除了要小心應對外，還得強迫觀看某些唯唯諾諾、拍馬逢迎、虛與委蛇、狐假虎威等Live秀，自己像龍套演員又似觀眾，每次都希望戲趕快結束，只是經常碰上拖拖拉拉的歹戲，讓兩種身份加持的我很累！

「記得盡量降低各項成本，協力廠那邊能砍一塊就從少兩三元談起，客氣只會讓對方認為你好欺負。另外單位內人員太多了，依目前的業務狀況，我能接受主管薪資佔單位人事成本的五成，另一半你決定給多少錢用幾位員工，但總額必須減到現在八折的水準，自己衡量再找人資看怎麼調整」，搖晃荻花含笑點頭沒說什麼。

老大手一指夾生燒餅趕忙送上報表，同時解釋其中幾個關鍵數字形成原因。「跟你說幾次了別緊張講慢點！庫存管理還是不夠好，雜項清查仍舊沒做足功夫，那些小東西每個都只有幾塊錢，累積起來就是一筆可觀數字，三個月了改善的速度令我失望！你就是心腸軟，懶得配合的人直接叫他離開，寧花資遣費也不願累積出一堆成本，不知道怎麼當黑臉叫人資去！」，夾生燒餅瞄了我幾眼，嘴裡只是低聲重複說是！

一旁沈默沏茶的大老，在每個人的杯中注入新茶，「你們別以為跟下面的人稱兄道弟，工作會比教順利，沒那回事！也不要認為和上層那個主管走近些，出了狀況會有人幫，想太多可能失望愈大。懷疑的話可以去問人資，看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公司是如何處理，我只能說認真做事的幹部絕對會被注意跟提拔」。說完大老低頭品茗，半貓面具神色詭異的看著他又瞧了幾眼手中杯子，似乎自己喝到的茶別具滋味，想表示什麼卻又開不了口。

野遊金魚未語先笑：「公司近期調整組織架構，部份人事同時跟著異動，由於幅度不小而且來得有些突然，同仁雖能理解其必要性，也積極配合政策努力讓各自負責的業務不受影響，只是某些空缺再沒人遞補負面效應將逐步顯現」。他緩慢的說十分注意老大臉上反應，一雙因話語而漸漸皺起的銀灰刀眉，震住了鼓盪的三寸不爛之舌。

老大有些不悅：「我已經指示人資加快步調，過陣子空缺將補齊情況會有所改善」。旁邊大老補了句：「也許你們私下聽到許多傳言，甚至有人給了承諾要求配合某些事，相信我認真做好份內的工作對大家才有幫助，其他方面投入太多、介入太深，只是在證明自己不適任。公司近來一連串動作，就是要清除過去的不良習性與文化，各位可別不當回事」。

茶喝的差不多了大老們要求人資留下，其餘幹部各自回去辦公，野遊金魚離開前神情慘然的向我擠眉弄眼，兩位長官沒看見只顧著低聲商討論某些事。

同仁都離開後老大要我將門關上才開口：「有幾個人你記下先調離現職，另外三位直接通知資遣」，這樣的指示令我訝異，將每個名字唸了一次重複確認處理方式，卻不敢多問理由，只好要野遊金魚來找老大，弄清楚自己為何被摒除在公司外。

大老察覺我的神情不太自然，笑著說：「別以為我們只是在喝茶，這幾天每個幹部都來奉過茶，簡單問答察言觀色可以知道很多事，當然平常表現、MSN與臉書上的言論等，都是評鑑人員的重要參考，那一位被調職或資遣並非冒然決定的結果」，說完又給我倒了杯茶。

MSN！臉書！看來大老們眼線廣佈，我拿起茶杯緩慢的喝著，隱隱感覺到兩雙眼睛正在仔細打量，嚥下的烏龍茶沒有流向胃，反而堆在心口上變得很有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