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資檔案：安什麼心？

幾個主管跟幹部起身離開老董示意我留下，關上門董座深深嘆口氣：「好像沒有誰聽進去」，老大冷冷的回了句：「都知道你安什麼心，就算說破嘴有用才怪！」

接班一直是幾個大股東十分在意的事，老大已表明日後不再續約最多當顧問幫忙看看，幾位有心爭取大位的太子黨，任用數年表現仍然讓人搖頭，為了經營權大老們檯面下各有動作，檯面上在各種場合都釋放出日後將走上專業經理人治理的道路，但沒有誰當真。基層幹部相信爺仍舊是爺，打工仔認命點能保住工作就不錯了！誰教咱沒爸可靠沒媽大腿好抱；中階主管認定官方說法可以當成路邊狗屎，幹了什麼才重要，尋常小事與下三濫的勾當都必須認真看待；高管不時目睹或被參與某些事，很清楚誰的嘴臉長怎樣，陪著玩虛假遊戲但心裡明白很難玩出自己想要的結果。

不過大老們倒是很認真宣講這樣的理念，有時對同仁畫大餅，說明公司日後成長可期員工職涯發展無虞；有時個別找來摸摸頭，強調努力付出都看在眼裡會給予正面肯定；有時略微施恩攏絡，形塑玩真的氛圍。無論講的是什麼總喜歡把人資帶著配合演出，比如行政獎勵、考績加分、恩給某些福利甚至列入優先調整職等級名單等，以實際行動為自己說的話圍事，抵擋各種流言八卦跟辦公室政治的小動作。

「被叫去摸頭，賞了兩個嘉獎就是不給實質肯定」、「只會畫大餅說夢想，好處還不是都自己先撈夠了才往下丟點肉屑就像在餵狗」、「經理人再怎麼專業也比不上自己兒女」、「吃定我年紀有了背著一家老小也走不到那去，摸頭只剩口頭幾句鳥話還沒忘打賞些麻煩事，就是要我幫他的人抬轎」、「人資拜託叫他們別左手用力摸頭右手忙著畫餅，我頭被摸禿了眼睛只見白茫茫，給權給錢給位子才實在」……

大老們清楚員工的反應與期待，該擺出來的姿態與動作都沒少，只不過同仁認定那是短暫的安撫，等幾個大頭喬好了，再出色的專業經理人也無法主導公司治理。這已成了內部共識，所以無論上頭有什麼動作，大家有好康就拿、苗頭不對就躲，沒有誰會把聽來或看到的事當真。

董座半垂下眼皮好似在思索，白髮、老人斑外加鬆弛皮肉跟鮪魚肚，很普通的長者，商場上跟公司內各種風波沒讓他想退下來，只是這些年似乎衰老得很快。「以為我不想放手嗎？你看看自己這些年帶出來的貨色又怎樣！又有那個可以扛起擔子？想頂個半邊天都很有問題」，老董語氣平緩不帶半點情緒，除了跟老大是多年好友外對交班的事其實已討論許久，很多話早就說開該翻的桌也沒少翻過。

「好意思講！我花了多少功夫才把各個門派打成只剩公司派，用了多大力氣才讓制度建立威信，費了多少勁才將內部文化漸漸轉型，過程中明助暗擋的勾當敢說自己都沒份！一堆無謂內耗折損人才，搞成現在這樣你們幾個都有責任那能怪我！」

「夠了！再吵這些沒意義，你真的認為該交給專業經理人？」

「交不交給專業經理人你們幾個老傢伙決定，我真的認為之前那些王子公主養在家裡就好，別放到公司來胡作非為，才不會老的兩腿一伸沒多久公司也跟著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