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風荷，蓮花新故鄉 - 邱燁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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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風荷，蓮花新故鄉

2009/07/28 14:55:59瀏覽2888｜回應24｜推薦170

碧水風荷，蓮花新故鄉

第一次造訪白河鎮，只能跟著感覺走。據說，這裡從不曾繁華，也無所謂興衰，純樸的農人，默默耕耘，古老的土地，歲歲年年…。

文‧圖╱邱麗文

囚禁在自己打造的失眠城堡中，任生理時鐘的滴答聲，不斷敲醒快沉睡的每寸細胞。難受於都市緊掐的生活韻律、工作節奏，繃緊的壓力，已逼走嗜性慵懶的瞌睡蟲，而我，還留在這裡。該出去走走了，找一個能調鬆心弦的地方，找一個「都市味」最淡的地方。

無所謂興衰的「店仔口」

台灣雖然很小，卻還是大到讓人玩不盡。許多標在地圖上的地名，往往都只是地名而已，除非親身走過。初次造訪白河，完全沒有頭緒，只能跟著感覺走。據說，這裡從不曾繁華，也無所謂興衰，純樸的農人，默默耕耘，古老的土地，歲歲年年…。

三百年前開台，此地一片荒蕪，只有山區的農產山產因趕集會經過這裡。異鄉的「吳氏」初訪此地，設攤販賣涼水營生，不但便利了來往趕集的農販，也讓這裡漸漸形成市集、部落，時稱「店仔口街」。

清代採屯兵制，部隊經常輪調，常造成地方動亂。道光年間，地方土豪張丙因不滿時局起義，引發慘烈殺戮，張丙之亂後改稱「大排竹街」。接著，此地不斷發生火災，為祈求神明保平安又稱「永安街」，舊政隸屬嘉義縣。

白水溪上游玉枕山出產石灰原石，水流混有石灰質，讓河床與河水呈白灰色澤，地方常說「白水溪，水濁濁」，於是日據時期改成「白河街」，是因其地方特徵來命名，光復後改「白河鎮」。

發現白河，是因那一望無際的夏日蓮田，荷情荷意地在我眼前搔首弄姿，讓我心神隨之盪漾起來…。決定「駐」下來，撫慰我這殘缺不定的魂魄。

迷迷糊糊，錯過末班車

這代的蒼白很容易在小鎮被發現。一些無法適應城市鄉村的人，很容易變成小鎮中頹廢的遊民，他們迷走於無秩序的心靈，是長年好逸惡勞的社會責任。黃昏，在白河的新營客運站，只見幾位年邁的老者及剛放學的中學男生，散坐候車亭，卻不見成群的下課人潮，或許現在的孩子都必須由家人專車接送才安全，真是辛苦的社會，受困的童年。

靠坐在暗紅色的長板條椅前，我呆望著眼前的夕陽殘景，竟錯過開往關子嶺的末班車，當熱心的售票小姐驚慌地奔過來，責問我為何沒搭上車時，我才稍稍清醒，回以無知的傻笑。看著身旁熟悉車況的中學生，在一邊輕笑，心裡直犯嘀咕，有點抱怨他們為何沒有適時提醒我搭車，後來想想，誰又知道誰是誰了？撐起了一小時的空白，我轉往嘉義客運，開啟另一場的等待。走著…走著…竟高興了起來，因為，我終於不用「趕」時間了。

關子嶺重塑「形象商圈」

關子嶺位於靠近嘉義的山區，因為山巒環抱及滿山嬌豔的紅葉，加上溫泉源源不絕，日據時代成為日軍的療養所，早期更是台灣的八景之一。從已逝鄉土歌謠作家吳晉淮的「關子嶺之戀」中，可以感受到關子嶺的美，「嶺頂春風吹微微，滿山花開正當時，蝴蝶多情飛相隨…」，這曾是青年男女最佳的戀愛所、定情處。

位在警光山莊旁的寶泉橋，是一座以山澗流水為造形的人工吊橋，那裡是碳酸氫溫泉的原鄉，呈泥漿狀的銀灰色溫泉，是讓關子嶺聲名大噪的特等泉質。當年，白水溪兩旁溫泉旅館林立，盛極一時。行經「聽水橋」，只見乾枯的河床卻聽不見過往長年不斷流過的山泉聲，關子嶺的溫泉已漸減少，加上老舊風貌無法滿足現代人對旅遊品質的要求，就沒落了。

為了挽回遊客的心，改善傳統商圈的經營危機，關子嶺正致力「形象商圈」的塑造。所有的旅店、特產店、藝品店，都換上相同的招牌，力求清新，以扭轉當地缺乏建設的殘破劣勢。這項為期三年的回春方案，預計明年落實，「關嶺回春」可不可行？就要靠居民來努力了。點滴建立的形象可能瞬間全毀，維繫之道，唯有團結。

清晨花一小時走山路，有益健康

警局主管王雨順，每天清晨都花一小時走山路，這是他的健康之道。面對山區治安的問題，他認為只有靠警民合作，才能減輕山區員警的警務壓力。否則，大片山林，再多的動員與搜山都是力不從心的。平時，只要陌生人到山區，警局就會接到居民的電話，這才是地方安定的力量。

登上好漢坡的二百級石階，就到達嶺頂。這裡是關子嶺居住人口最多的地方，目前因回春計劃修築新道路，已很少人爬好漢坡，嶺頂攤販區多已停業。嶺頂在四十年前未開發時，種滿了桂竹，漫步其中，詩情畫意；目前，這裡是高級住宅區，創意的建築林立，讓這片別墅區，依舊保有了清新的氣息。

種滿楓樹的紅葉公園，每到深秋，總是滿山胭紅；夏天，經過這占地數公頃的公園，卻有番新貌。枝頭夏蟬展現著最響亮的歡鳴，迎接行旅者的到來，滿山翠綠取代了豔紅，遠眺隔山滿滿滿的檳榔樹，不禁擔心起水土保持的問題，雖然新綠填滿眼框令人舒暢，心思還是吹起淡淡的憂。置身溫泉社區登山、觀景，享受無負擔的時光漫遊，壓力真的輕多了。

水火同源的精神指標

從警光山莊經嶺頂，再從紅葉公園沿山路走回來，近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卻只是白河山區的小小範圍，面對腳程的耐力有限，深深體會置身山區沒有車的窘境。多虧李重男的便車，為我解決了不少「行」的問題，沿途的便車和李重男談「關嶺回春」，驚奇於他的縝密思考及深具創意的規畫概念，更感佩他樂觀進取的求生精神。

行經枕頭山麓的「水火同源」，眼見傳統商店附近的整潔，想必這也是「回春」的成果，清除掉雜物的觀光區，讓駐足的遊客願意多留一會兒。一團熊熊烈火在水面上燃燒，燒到石頭焦黑，燒到天荒地老，久久不熄…。觀賞俗稱「水火洞」的岩石縫，噴出了泉水及天然瓦斯，引燃止不住的活力，水石相錯，火出水中，象徵了萬物成長的相容共存，是白河鎮民心中圓融和諧的精神指標。當地信奉「火王爺」，這一帶有傳說中的「麒麟穴」，水火洞「噴火」，關子嶺「放尿」，形成靈穴，地靈人傑。

抵達枕頭山腰的碧雲寺，想聽傳說中「風動石」的自然樂音。據說此石風吹即響，隨季節而不相同，可惜風動石現因採石灰石而被炸毀，眼見碧雲寺身後的蒼翠山林，因開採石灰變成了瘌痢頭，讓人眼見心疼。矗立群山中的碧雲寺，是個靜思冥想的好去處，雖然古樸的外牆與現代的寺廟不太一致，這還不失為一個清心的淨地，露天的巨大觀音像，不畏風雨地為眾生引渡，慈悲之情，淨化蒼生。寺外的「出米洞」本是寺內倒米救助窮人的含蓄布施，無奈世人的「貪性」難渡，從此米不再出洞。時過中午，在碧雲寺旁食用山中特有的鮮菇、過貓、龍鬚菜，野味十足，卻也暑意十足。火毒的豔陽貫頂，壓得我昏沈眼花，對常失眠的我來說，正午的陽光，是酷刑。

開台以來最熱鬧的盛況，文藝季

位於玉豐里的「白河蓮花產業文化資訊館」，預訂七月與「蓮花仙子」的選拔同時揭幕，企業化的經營將在這裡落實，未來可利用網路直接訂蓮產，資訊交流，將蓮花王國的形象推廣出去，這是台南縣「一鄉鎮一特產」的最新成果展現。從過去的「玉井芒果」、「麻豆文旦」、「七股虱目魚」…到現在的「白河蓮產」，產業文化化的種子，已在台南縣三十一個鄉鎮，陸續結果。

山地面積占全鎮的二分之一的白河鎮，過去的特產多以山產類為主，如竹筍、柳橙、荔枝、檳榔...，近十年來，愈來愈多的蓮田面積，讓白河的蓮產達全省的三分之二，於是「蓮鄉」的美名遠傳，綿延一百八十公頃的蓮田，不只美，更具氣質與藝術的懷想，難怪近年回鄉的年輕人多了，願意通勤的人也多了，能與蓮田共晨昏，人生那能不帶笑。

去年六月，台南縣的文藝季選中了白河的蓮花。短短幾天，小鎮擠進了比全鎮居民數還多的數萬人潮，地方老一輩的人多驚歎，這是「開台以來最熱鬧的盛況」。文藝季結合了尋根、藝術與美食，蓮花的氣質與蓮產的珍貴，都讓與會者留下很深的印象，周邊的產業也多因蓮花而貴。音樂會、彩繪、寫生、攝影，大排長龍的文化列車，揮汗導覽的解說員，沉寂的白河鎮從蓮花身上看見了新希望。

採得蓮蓬樂陶陶？其實是粒粒皆辛苦

蓮花？荷花？常叫人混淆不清，其實，荷花是學名，因為生蓮子，俗稱蓮花，原產於印度，隨佛教傳入中國，百年前再由日本引進台灣，屬宿根性水生植物。蓮花一般於清明節前栽種，時過端午，早生的蓮子就能陸續採收。蓮花的副產品繁多，是屬高經濟的作物，產出蓮子、蓮藕供食用，蓮藕粉、蓮蕊、蓮蓬還能供中藥用。

採得蓮蓬樂陶陶？其實是粒粒皆辛苦，手續多又雜。蓮田水很淺，全是爛泥巴，穿梭其中，酷夏的水蒸氣蒸發一股悶熱的濕氣，很是難受，加上蓮梗有刺，不將全身包得密不透風，很容易割得全身是傷。由於蓮花的花期只有三天，生長方式為分批成熟，所以無法機械化採收，每三天就要去收一次蓮蓬，加工剝蓮子，待蓮蓬全數收盡，蓮田乾涸，蓮花的根還能翻土採收，就是蓮藕。在冬天，隨處可見加工製藕粉的主婦，在那又搓又洗，真是費時又費力。

雖然蓮花的產季短，卻是需眾多人工的產業，還好產期正逢暑假，多了許多現成的「孩子工」陪著老人們剝蓮子，蓮農們多自己產銷或直接契作，是前途看好的產業。蓮產採收後，還能再種一季稻子或香瓜，待來年採收，重新翻土、整地、放水進田，又開啟蓮的一生。

自古以來，蓮就是美的象徵，是高雅的意象，是花之君子。從周敦頤的〈愛蓮說〉，讓我想起了現在的台灣風氣，還有多少人真心以蓮明志？隨處所見還是偏愛富貴華麗的牡丹，正所謂「牡丹之愛，宜乎眾矣…」。想想蓮花貢獻一生，造福了多少，我們的一生，又能付出多少，我欽佩內外皆美的蓮。

遠眺蓮海、近賞蓮花的聚落生活

摸黑起床，只為一睹蓮花甦醒的嬌顏。從白河市區經大排竹進入海豐厝、韶安厝、蓮潭、枋仔林等地，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蓮田。守著蓮花，等待黎明，好像回到過去在阿里山等待日出心情。

清晨，蓮花自亭亭荷葉中悄悄綻放。酣睡一宿的蓮，撐起了雙臂，打著嬌酣，順勢喚醒身旁共枕眠的露珠，紅暈的容顏有醉後的柔媚。朝陽驟現，晶瑩、閃亮的露珠受不住熱，紛紛在滾到纖柔荷葉的懷裏打滾，留下閃動串串淚珠的蓮，獨自迎接驕陽。在一旁，我靜靜地欣賞這幕晨間序曲，欣賞這披著晨露的清蓮，城市的喧囂，早已丟到九霄雲外，樂以忘憂。

走進田間小徑，讓自己被一片花海包圍。許多過度盛開的蓮花，惹上了成群的蜜蜂爭相地想要一親芳澤，眼見群蜂簇擁著明黃色的蓮蕊，不禁想，未曾聽說有人賣蓮花蜜的，恐怕這些不安分的「風流」蜂，是在打野食吧！自古風流誰不愛？蓮花可抵萬種香。清晨柔和的陽光，按摩著蓮花粉嫩細緻的臉龐，不禁聯想起古詩中形容蓮花為「水芙蓉」的傳神。輕風舞荷葉、撲粉面，滑落荷葉懷裡的露珠，被陽光戲弄得上下跳躍，彷彿是鼓手敲打著鼓面，伴起陣陣清脆的旋律。

路邊聚集了不少趁早來拍蓮的人，一座座腳架靜靜守候，等待相機在最好的一刻，將蓮花的美捕捉，永世珍藏。這帶有許多傳統的矮牆圍籬及土磚農舍，斑駁的牆面與綠粉相間的蓮田輝映，蓮田粉飾了殘破的磚牆，呈現了蓮花聚落的人文氣質。行經曲道通幽的觀蓮亭，遠眺蓮海、近賞蓮花，能賞蓮度晨昏，真是人間美事。

置身蓮潭里，喝著用蓮蕊製成的新鮮蓮子茶，茶水經由煮沸由白轉灰轉紫，是富含鐵質的飲料。聽說蓮子要未熟生食，已熟煮食，我輕咬著香脆的生蓮子，隨手剝食，咀嚼那淡淡清香的口感，看著聽著蓮潭人家嘻笑怒罵的愉快生活。

騎著腳踏車，漫遊賞蓮步道，迎面的清晨陽光與微微和風，讓我的五官都享受到花開的舒暢。找到了正盛開的蓮花區，留下心中喜悅的鏡頭，看見農婦將未開花的花苞集中採集，準備要製成蓮子茶，看見成簍的花苞，擺在淺灘淤泥的蓮田畔，還是色澤紅潤，一點都不沾泥，這就是出污泥的蓮，清心奉獻的蓮。

白河鎮中心，不見繁榮的市區景象

自木屐寮下車，步行十分鐘即可到達白河水庫。位急水溪上流，白水溪上游的白河水庫，不時散發著濃濃綠意及水墨般景致，風景如詩如畫，不只是散步休憩的好地方，更是垂釣客在此伴青山伴綠水共度晨昏的心靈原鄉，正午酷夏的肆虐依舊不減釣客的興致。午后，在白河水庫旁的綠地歇息，陪著一群調皮的松鼠玩起躲迷藏遊戲，一碰相機，牠就溜了，放下相機，牠就出現在我的視線之內，真是鬼靈精怪。

白河鎮近九十年來發生了四次威力強大的地震，鎮中心顯得有些蕭條，現在市場的十字路，就是當年形成市集的「店仔口街」。沿著中正路前行，不見繁榮的市區景象，鎮上空屋多，文史工作室也才剛成立，路旁的舊磅秤，排在店門口滿滿的一排，似乎是在遙念「店仔口」的歲月。中山路公家機關林立，街上隨處可見賣蓮子的攤販，不過未到產季，出售的多是曬乾的存貨。

福安宮是鎮上歷史最久的寺廟，現今廟宇多翻修過，已看不見歷史感，鄉下習慣廟是愈大愈新愈好，卻沒想到其實廟是愈古老、文物愈多愈好。以短篇小說《慌城鄉奇》獲南瀛文學新人獎首獎的張溪南，投身文史工作室的工作對他來說是對土地之愛的實踐，參與去年的文藝季，他認為能帶動白河對地方尋根的自覺。雖然個性不喜東奔西走，張溪南還是表達了願意「樂在工作」的意願。

沿三民路走，想找位於庄內里的張姓「祖厝」及「公厝」。隨路問人，走到大榕樹下，竟向一個啞巴問路，惹得樹下閒散下棋的老者嘲笑；一時，我臉紅不已。這一帶是張姓的單姓聚落，「祖厝」是一間荒置的殘舊磚造古宅，「公厝」則多了顏色，多了氣質。每扇門前都有對稱的題字，有濃厚的書香氣息，子孫每天都會到公厝前燒香，以表對先祖的追思。坐在公厝前歇腳，單姓聚落是白河的一大特色，像位於韶安厝、枋仔林、山仔腳三叉口的「四九欉」，則是賴姓聚落的地標。走出了公厝，天色已漸暗，搭上了返回關子嶺的末班車。

仙草埔的多方移民

離開居住三天的關子嶺，我展開了回程。行經仙草埔，和路口的小販聊起當地居民，了解這裡除了外地來的「海口」人，還有外省籍、客家人及平埔族居住。走過榮民之家附近的「外省區」，看見日式屋舍前，躺在搖椅前上曬太陽的老人家，正在聽馬斯奈的「泰綺思冥想曲」，見他斑白的頭髮在陽光下閃動著，緊閉的雙眼像熟睡，像深思。離鄉的回憶，總是交揉著百味雜陳。

從仙草埔站右轉行經石灰工廠，爬上石梯，就到了俗稱舊岩的大仙寺。這是白河鎮歷史最久的寺院，寺中有200多名出家人。通常要成為大仙寺的弟子，還要經過半年的試用，才能確定。寺內祕書邱瑞獅表示，任意出家而不入家，是有違孝道的行為，所以決定出家要試用，而決定剃度必須家人或師父同意才行。就寺院的出家成員來看，大多分三類︰一﹑受法師的言論影響，如高級知識分子因對社會的不滿而出家；二﹑受刺激而衝動出家，未來很可能會後悔；三﹑有佛性，從小就出家，不易後悔。

大仙寺的午齋，隨喜隨意，大夥快樂的圍一圈吃飯，用畢自己洗碗，與進香團同在，與假日的人潮同在，這是可喜的規律與慣性。十二點不到，就有一些人在大樹旁午休，或躺或打坐，從他們熟睡的姿態可以體會，他們一天的開始一定比我們早。

仙草埔站前的榮民之家，房舍依地勢建築，氣候怡人，有「花園」榮家之稱。一些年老或因公受傷的榮民，在此地頤養天年。在這周全、溫馨且有尊嚴的環境中，榮民們對外人的反應是很不一致的，有人與你熱情攀談，有人則語無倫次不斷重覆相同的話，有人則對外人懷有惡意與排斥，除了少數在外走動散步的人，多數都只能躺在床上。眼前一片充滿綠意的美景，低吟著，一幕幕大時代的人性映畫。

與新營客運的司機閒聊，了解平凡小鎮的居民對居住生活的隨心與自在。客運一趟往返，搭乘的，可能只是個位數的乘客，所收的車資可能連油錢工資都不夠，他們依舊謙和地招呼每一位搭車的居民。

白河鎮的繁榮指日可待

近年來，「蓮花造鎮」已成為白河的新氣象，白河的「蓮花」已漸取代「關子嶺」成為白河鎮的代名詞，蓮花聚落的規畫與設計，已成為白河鎮永續性發展的方向。假以時日，白河鎮民將會以蓮的產業為傲，以關子嶺的美景為豪，未來，南二高的交流道將經白關公路到白河，坐擁新興的觀光及產業資源，白河鎮的繁榮似乎是指日可待的。

再回顧一眼，蓮田中自在起舞的心靈；再回顧一眼，關嶺溫泉中釋放的沉重壓力，我已找到調鬆心弦的良方，調淡都市味、煥然一新的存在活力。沒機會吃到產季的蓮子大餐，是可惜了點。（1997，新觀念）

後記：（2009，七月）

1996年底，我離開了廣告公司，進入薪水還不到過往一半的雜誌社。在許多友人不解的質疑中，展開了一次次如同苦修的鄉村旅行。背著相機與背包，搭乘大眾交通工具或徒步，一次次的登高望遠，都獲得滿滿的收穫。

白河行旅的幕後，有一段小小的花絮。當時，我聽聞警局主管的「清晨走山路」歷程，感覺很嚮往。於是，隔天清晨就效法了。很不巧地，正逢「白案三嫌藏匿白河山區」的頭條新聞。於是，我也成為警局搜山找尋的目標。

回辦公室，我將此經歷當成笑話說給同事們聽。沒想到，幾天後，老闆決定不讓我繼續鄉村旅行了，他說，「看妳一身的都會氣息，沒想到如此大膽。這只是一份工作，不必這麼拚命。」聽了老闆的話，我覺得像是被消了氣的皮球，連帶對這份工作也開始倦勤。不久，就覺得工作很無聊而離職了。

我有「成人注意力失調症」，對任何事情只要燃起熱情，就怎麼辛苦都不會累。但是，只要覺得無聊了，就一點都不眷戀地放手走開。還好，書寫的工作本就是一次次從無到有的冒險，所以我只要不斷探索新題材，熱情就會持續。

一次次的鄉村旅行，我每每到當地就幾乎不睡覺，貪戀著所有可能的陌生經驗；離開後，又不眠不休地查閱資料，終於及時完成期刊的內容。而完成文章後，我就不曾再舊地重遊。但是，12年後再看此文，卻彷彿才剛去過。

我想，旅程只要深心，自會刻在心板上。對工作、對愛情、對人生，我都不求永恆，只求曾經深心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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