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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8/29 22:54:20瀏覽1414|回應3|推薦41 | |
馬祖的美全是大海雕塑出來的,短暫的相會,體會離島荒居的情緒,海的細沙的溫柔撫慰,就算心情再壞,也因為看到廢船的美麗,而有了破繭而出的新生喜悅。 文‧圖/邱麗文 不斷被都市的快節奏洗刷著,幾乎每回搭捷運都是小跑步從左側上樓,心靈被川流不息的人群不斷推擠再推擠,真想套上小叮噹的竹蜻蜓,讓自己從人潮中被拉起,再飛、再飛……。錯過了燕鷗季,又有颱風逼近,此時的馬祖觀光客較少,正是我期待的。當飛機降落北竿,涼爽的天候一點都感覺不到這是八月天。 芹壁,因特殊的聚落山城建築,吸引了無數攝影、寫生者駐足。花崗岩砌的亂石外牆、比例特別小的門窗,走在坡道與階梯間,直擊閩東式的傳統建築。山城,曾經商埠集結,如今只剩供人憑弔的殘跡。雖然,義民屋、海盜屋都已是歷史的殘影,卻帶不走常民的頑強信仰、刻苦務實、渴求向富裕奮力一搏的企圖心。 野地滿坡的花朵縱情綻放,引來了一隻隻覓食的蝴蝶,輕舞飛揚於一團團如繡球般的馬櫻丹花叢中,專心享受著花蜜。拿起相機,貪婪地按下了數十次的快門。蝴蝶愉快地滿足口腹,拍蝴蝶的我愉快地滿足心靈。看來,這裡的蝴蝶是不怕人的。如果時空回到外銷蝴蝶標本的年代,哪隻蝶兒還敢如此大膽! 這幾天,正逢馬祖音樂季。芹壁的午後,薩克斯風獨奏家李賢,正吹奏著充滿夏日狂野的熱鬧旋律。一旁的小女兒,也拿起喝飲料的吸管,模仿爸爸的吹奏姿態。看著眼前的父女互動, 李 太太難掩嘴角的滿足笑意。一家人暑假同遊,兼顧了工作與休閒,這樣的閒適,真的羨煞總是抽不出時間全家出遊的人。 一把白色的大陽傘,一杯加了老酒的冰滴咖啡,一首帶著歡愉的樂曲,靠在椅背上,午睡片刻的感覺,就像全身的細胞都打足了氧氣,頓時活力十足。 騎著摩托車,海島因為速度而變小了,地圖上的景點,幾分鐘就到了。名稱眾多的廟宇,無處不在的迷彩碉堡,如寶石般色澤的海水,如希臘般的藍白外牆……。初遇馬祖,驚訝著多樣的面貌、多樣的美麗,更驚訝著,馬祖一點都感受不到自己的美。或許,馬祖過度渴望時尚的裝扮,卻看不見自己的天生麗質。 夏夜的芹壁,石牆經海風吹拂及石壁散熱,空氣中有股地中海沿岸的暖流,在晚風的吹拂中,喝著冰鎮的馬祖老酒,彷彿置身歐洲的浪漫氛圍。柔和的黃燈光,映照在石頭路與石牆上,加上海浪聲近在耳邊,白色沙龍的飄揚,彷彿情人溫柔的觸感。星空有石屋相伴、海潮相依,人呢?就只好遙念了。 搭船抵達南竿,戰地風情立刻映入眼簾。823的暮日,遠方的鼓聲依舊。海灘上,雖已開放遊客們的漫遊,卻仍隨處可見水泥塊上一根根繡斑累累的針刺,這是抗戰的痕跡。不管是廢棄的彈藥庫,或是曾經砲聲隆隆的靶場,路邊生鏽的戰車,還是隱匿在岩石與綠林中,充滿保護色的碉堡……。 如今的島嶼,軍人一年年少了,卻揮不去戰地風情的舊景。戰鼓的狂擊,雖然愈來愈沒有煙硝味,仍然一度狂擊我心。某一年,我的愛,穿著海龍兩棲蛙人的紅短褲,穿梭在海峽兩岸的浪濤中,也讓我的心,時刻置身在擺盪的潮騷之中。 到清水的小吃店用餐,因為空氣中始終飄著汗味、泥土味的悶熱,決定到鄰近的海邊散步。才離開不到5分鐘,悶熱終於凝結成帶著涼意的雨絲,颱風警報已經發佈了,喜歡颱風來臨前的雨,因為風的推撥而顯得充滿力量。 眼前的海灣,因為充滿了大型商船的往返與停泊,顯得相當忙碌。而海灣的一角,有片充滿爛泥的濕地,擱淺著許多木製的大、小漁船,從船身的油漆剝落,還有些已經斷成兩截的景況來看,這裡的船,應該都是被棄置的。看著在一片灰泥間的「船的墳場」,隨處都有被時間調色的土耳其藍、希臘藍、奶蛋黃、青苔綠、蟹殼橘、硃砂紅、磚頭紅……。立刻撐起傘,幫相機擋風、擋雨,留下一張張彩繪著鮮豔的色彩的船的遺照。遺照,始終都是美麗的。 一張雨中拍的相片,擱淺棄置的小船,彷彿我的處境。有機會重獲新生,爬出泥灘回到大海?我也正在深思。一個人的旅行,觸覺感覺嗅覺全感覺都因為孤獨而變得敏感了。相機,是我向自然界打招呼的方式,開啟比眼睛大上十倍的鏡頭,眨著友善的大眼。相信,感受到了我的善意,鏡頭中的美景,一定也會散發喜悅的氣息,並分享給我這個善意招喚的旅者。 雨夜之中,7-11的燈光閃耀。對馬祖的居民來說,7-11的進駐,象徵著與台灣接軌的便利,是令人歡喜的。這樣的感受,不是當地人,實在難以體會。來到這裡,我還是喜歡當地的黃魚、紅糟魚麵等特色小吃。 回程,班機仍然一位難求。匆匆的人,不會為美景落淚,只會為航班延遲而跺腳。來此,貪戀慢調不想求快,卻仍然被搶快的漩渦,牽扯了敏感的情緒。當地友人無奈表示,當這種「逃難」的情形無法改善,馬祖就很難發展觀光。也對,也不對。觀光,如果只是趕行程、趕時間,友人的說法自然成立。如果可以慢慢地來,從容地離開,台馬輪也是相當浪漫的交通工具,不是嗎? 馬祖的美,全是大海雕塑出來的,短暫的相會,體會離島荒居的情緒,海的細沙的溫柔撫慰,就算心情再壞,也因為看到廢船的美麗,而有了破繭而出的新生喜悅。而這樣的喜悅,是需要海上的慢調烘培,才能夠體會的。 搭上台馬輪,隨著航程的累積,慢慢感覺不到方向,也不想計較究竟位於地球座標的何處。讓自己如同《海上鋼琴師》的1900,昏睡在大海的搖籃裡。也許,在夢中,還可以碰到一再錯過的神話之鳥黑嘴端鳳頭燕鷗。 ◎ 2006,馬祖旅遊文學獎:入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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