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說世界就是一團荒謬,我們所處的世界荒謬,所遇的人、事荒謬,荒謬到你想狂笑,一切可笑到令你不禁為它笑出眼淚,因而痛哭失聲,原來連笑或哭都是荒誕的,也許還責問上帝為什麼將你丟在一個荒謬的空間?
我們自要在荒謬中尋找意義,雖則這種結果最終也許是無義的,但總要從中建立些什麼?旁人可能不解你所尋的到底是什麼?那種意義對你自己而言,卻是必要的,它不明顯,卻一點一滴地建立了你自己的信念,成為你不容摧毀、屹立不搖的中心思想;你可以說它是你賴以繼續存活的信仰,它成為你在人世之所以繼續存在的原因。人有時因著如此的尋覓,苦撐著寂寥的生命,也許失去了這種信念,反倒無以為繼了。
我們總希冀一種制序,讓自己有依循的根據,藉以安穩原本不安的心;一旦外在環境失序,自己的內心也容易跟著動蕩,所以拼命的抓住那樣的制序,好似它是一條軌道,避免偏離常態,就是跟著這條軌跡前進。但很多生活的變數潛藏,一切是不定的,我們怎能期望好景常在、好花常開?當這條軌道被淹滅,難怪心中慌亂失序。
荒謬就是這種失序,如果可以觀察出這種失序,你心中起碼是可以平衡的,你不會因著這樣的荒謬性質,連自己也跟著失序。
人們常因言詞或文字在解釋上的荒謬性,被左右了判斷的能力。譬如說對積極的定義,積極派可解釋它必須努力學習,不被命運左右,行動前進;自然派可解釋它為拋棄世俗、經由毀損舊我,順著自然定則,重建制序,結果積極派譏諷自然派為隨波逐流,自然派認為積極派逆天行事,兩者互不相容,你又如何釐清它的介線?
又一個人如果說我真心對待A;誠心愛著B,也許說出此言者,具有其背後的心理因素,但這種說法,乍看之後,不禁令人懷疑愛的介定範圍?如果愛只是要狂熱激烈,那這種愛落實在現實生活中時,難免不會因為發現了彼此的不相容處,而貌合神離。此時該懷疑遣詞用句的問題,對人不是都該用心麼?愛一個人與對一個人真心的不同之處,則令我百思莫解。
甚或必須找一個對象傾訴心事,纔可獲得疏解壓力時,結果社會的EQ教學透露著:那不夠成熟,並且是不合宜的做法,大家為了表現良好的成熟度,都噤聲不做溝通,結果悶出了憂鬱症,那到底是找人說好或不好?現代人恐怕是有苦難言的多罷?
玩弄文字邏輯的政治人物,算是荒謬之最,糟糕的是傳媒聞雞起舞的文字能力,使得平民百姓倒要失卻他們的判斷能力、進守失據。
我們可以因此推論:一個詞意上的解釋,往往因著個人經驗立基點的不同,造成字義解釋上的衝突。爭端因此突生,結果我們當然要忍不住對這樣的荒謬爭議啞然失笑,並且奇怪知識到底造就了些什麼?
也因此必須對自己的思想邏輯得萬般小心,如果只是在為了在文中看來內容豐富,很難說自己不是制於文,若欲制文,必須不斷培養自己在日常生活中,正確的判斷能力;判斷能力的取得,則必須在各個事物細心觀念、用心體會;偉大的作品,其深刻之處在於對事物的細膩觀察上。
我們總要對這樣的荒謬性質給一種意義,除了保有明晰的判斷能力之外,在這樣的荒謬中學習,及不斷地重建自我,則是終身的課題。我們可以哀嘆人生的寂寥,卻不能失卻繼續學習的動機;局勢如陰陽太極、循迴轉動,它是變動,自己也要學著動,不管是身體的動,或心態的動,動是為了配合,不是要你迷惑,心可一時迷惑,但要趕緊配合勢態發展的腳步,這樣學習纔可繼續。簡言之是生命歷程的學習。
魯迅說:絕望與希望皆是虛妄。雖則追究這一遭的人生,終究荒謬可笑,我想神的本意不是製造無義的結果給你,如果觀察自然的時序運行,你可安穩此心,並在當中尋獲深意,這樣的自然是不荒謬的;而終其一生我們都必須學著在荒謬中找尋並且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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