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家廚房的外牆，有天我突然起了個疑問：抽油煙機的管子呢？

我讀小學時的學校工友是位單身退伍榮民，就住在校園裡離操場最近的那棟樓樓梯下隔出的空間中，中午放學時間大家排好隊魚貫離開正好也是他準備午餐的時間，正對著走廊的抽油煙機排煙口每天告訴我們他吃什麼。

在台灣，房屋外牆上沒有抽油煙機排煙口還比較起來，不管是老房子外經年累月劃出一道道黑色油漬，或是傍晚穿過鄉下小巷被兩側噴出的溫熱油煙包圍，抽油煙機排煙口早已成了生活中一個太過習慣到可以被忽略的存在。

但在英國就不一樣了，雖然並沒有特別注意，我好像沒看過房子牆上有抽油煙機排煙口，頂多就是煙囪，會冒出白色的煙或蒸氣。

但是我家廚房是有抽油煙機的喔。

我曾經一度以為是在美觀的考量上將所有管線埋在牆內，一路延伸到屋頂排放，但在外面左看右看研究了好久不覺得是這個理由，整棟公寓外觀光滑的跟什麼似，沒有任何管線的蹤跡。

於是我爬上流理台，答案一下子就揭曉了。

我家抽油煙機根本沒有連接往外頭的排煙管。我家抽油煙機只會紮實地將所有油煙排往房子裡。這到底有什麼意義？明白這個道理後，我再也沒有使用過我家的抽油煙機。

後來在英國待了一陣後，發現如此的設置其實是常態。

抽油煙機在英式廚房中並非必要裝置，我想這與英國人的烹飪習慣以燉煮及烘烤為主有關，不像我們的大火快炒，還要先爆香等重油煙料理方式，在英國這段期間常常可聽到對於華人房客將廚房弄得味道很重的房東抱怨。

既然抽油煙機只是將油煙在房子內循環，那我不再使用也是省電，料理時頂多就是打開窗戶讓空氣流通，可惜效果還是有限，尤其屋內的設置是將廚房擺在離窗戶最遠的角落，每次飯後都要忍受滿屋子幾個小時的油煙味，如果當天煮的是台式快炒，味道可能到隔天都不會散。

有個對外排煙口的抽油煙機真的有差，隨著搬進這棟公寓的住戶越來越多，公共走廊上的味道也越來越精彩；我住的區域是個新興開發區，緊鄰幾個中東及加勒比社區不遠，居民平均混雜各種膚色及文化，這個特色完美反映在味道上，每天打開門都可聞到各類不同香料及肉味，甚至每層樓的味道還會有差異。

住在我斜對面的鄰居，搬來沒多久後就在門外擺了一瓶香精棒，裡頭的廉價精油讓我每次出電梯口就頭痛，好幾次想跟對方反應卻被家中以和為貴的英國人阻止，之後他們竟然又多擺了一瓶，不算小的體積讓我好奇為什麼都沒有人將它們踢翻過？

這類抱怨並沒有持續太久，不知不覺中，公共空間裡只剩下食物的味道了。

如果抽油煙機的功能只是將油煙繼續留在房內，為什麼不打從一開始就不要裝就好？家裡英國人給了個聽起來蠻有道理的答案：英國人非常注重火災防治，家家戶戶都有滅火毯外，每個房間依規定要裝設煙霧感應器，抽油煙機的存在可以讓油煙"平均"的存在房子裡，煙霧感應器就不會因此被觸及。

我可以理解這個答案，但是我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抽油煙機使用方式。所以我決定還是繼續封印我家的抽油煙機，如果煙真的可以大到觸及煙霧感應器再說。

我媽媽是個非常討厭油煙的人，不能允許身上沾上任何一點油煙味，出外用餐都要求要坐在離廚房最遠的位置不然就離開。這樣的她，在英國生活應該會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