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 Christmas! 大家的這天開心嗎？我家的聖誕節擺飾很傳統：把禮物通通放在聖誕樹下就完成了。

萬聖節南瓜撤掉之後跟著的是聖誕節接檔，街邊開始出現零星聖誕擺飾，然後各地聖誕市集陸續開張、街燈點上，在整個十二月把節慶氣息炒到最高點。

跟台灣的過年檔期一樣，英國的聖誕期間出外不管走到哪都會被聖誕音樂轟炸，想從中喘口氣回家打開收音機還是逃不過一連串的聖誕組曲。其實比起過年歌曲，我對聖誕歌曲的接收度高多了：內容比較多元、除了宗教之外更多愉悅心情與場景的描寫，不像千篇一律的過年歌曲總是離不了賺錢發財的。

英文經典聖誕歌曲不少，像是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或是Last Christmas這類一定要有的曲子更是一整天會聽到好幾次，但在各種白雪、聖誕老人、禮物與愛情親情友情穿插中，仔細一聽好像有什麼怪東西混在裡面了？

那是Fairytale of New York。

輕快的愛爾蘭風曲調、抑揚頓挫的男女對唱，這標題帶童話感的《紐約童話》乍聽之下好像跟其他充滿愛意的歡欣聖誕歌曲沒什麼不同，但歌詞所描述的顯然完全是另一個世界：酒醉的愛爾蘭移民唱了一曲童話破滅的故事，那是一對年輕的愛爾蘭夫婦來到美國尋夢，他們每天讚美對方、處處都是希望，沒想到酒精跟毒品介入他們，這對夫妻的感情開始變質到形同陌路，原先讚美的話語成了憎恨的咒罵，最後在某個聖誕節夜晚，其中一人藉酒消愁，獨自品味曾經的美好。

充滿悲劇又絕望的《Fairytale of New York》不但是年年必播的聖誕歌曲之一，還曾當選過英國人最愛的聖誕歌曲。為什麼啊？這悲慘內容明明與聖誕節本該全家聚在一起享受家庭美好的氣氛截然不同，為什麼聖誕節要聽這種歌曲啊？

然後當你充滿疑惑的觀望四周後，會發現這首歌好像並不是英國人的傳統過節方式裡唯一讓人心裡難受的。

在這個齊聚一堂的日子，吃過晚餐後所有人在客廳裡享受歡聚時光，電視上這時會撥出適合全家大小一同收看的節目：1957年的老電影《桂河大橋 The Bridge on the River Kwai》。

故事描寫二戰期間日軍於緬甸邊境佔領了一座戰俘營，出於戰略需要必須在緬甸與泰國邊界造一座橋的過程，電影裡充滿了抗爭、痛苦與自我省思，而我絕對不會把她形容成一部愉快的電影。

《桂河大橋》之於聖誕節，連BBC老牌節目《Top Gear》都曾製作一集聖誕特集來致敬，可見聖誕節要觀賞《桂河大橋》這件事在英國人心中地位之穩固。

不過，為什麼啊？為什麼聖誕節要闔家觀賞一個二戰期間的英軍上校在戰俘營裡的故事啊？

疑惑又更深了之後，你會發現還沒結束，因為我們還沒提到英國聖誕節的另一個傳統：《雪人 The Snowman》

《雪人》改編自同名繪本，由英國第四頻道Channel Four製作播出，跟女王演講一樣每年都會在固定時間播出，成了傳統聖誕家庭活動的一環，不只電視上，聖誕期間全英國各地都會有《雪人》主題的表演活動，像是音樂會、冰上劇，會場裡滿滿都是帶著孩子的家長，一同興奮入場，最後嘆息離場。因為那也實在稱不上是什麼開心的故事。

為什麼啊？為什麼過個聖誕節要把自己弄得那麼不開心啊？

英國人會告訴你、帶著不屑的口氣，圓滿快樂的結局是美國風格，他們可不吃這一套。對於英國人而言，結局不該是全然美好，應當要帶有些遺憾、有些心痛，就像真實生活一樣有苦有甜有層次，才是好結局。

所以在美好的聖誕節裡要聽相愛情侶夢碎感情歲的故事、要看英軍上校大澈大悟的故事，當然也要看小男孩得到希望然後破滅的故事，痛到高點，情境就美了，當然英國人也就樂了。

聖誕快樂，祝大家有個美好的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