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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10 22:49:05瀏覽8678|回應33|推薦270 | |
前年夏天,女作協文友姚嘉為偕同先生與朋友一行十人從休士頓來訪,主要是來觀賞我們新墨西哥州聖塔菲歌劇院的歌劇,為不影響他們晚上看歌劇,白天沒敢走遠,僅導遊附近的景點。待看完歌劇,再一起去他們來前於網上(www.ghostranch.org)訂住一宿的幽靈牧場(Ghost Ranch)。 幽靈牧場位於聖塔菲西北方的阿比丘(Abiquiu)城,距Albuquerque Sunport國際機場約130英里,佔地21,000英畝,因畫家喬治亞•歐姬芙(Georgia O’Keeffe)而出名。 歐姬芙生於1887年11月,卒於1986年3月,享年98歲。她是美國的藝術家,被列為二十世紀的藝術大師之一,以半抽象半寫實的手法聞名。她在寫實中加入抽象的意味,比純寫實更具有美感和詩意。她的畫,無論主題是沙漠、花卉、抽象或動物骨骸,往往只用少數幾種顏色,表現形式簡單,卻深具原創性。她曾說過:「如果畫只是拷貝自然,永遠也不會比自然更美,還有什麼好畫的呢?」 歐姬芙年僅12歲時就立志將來要當畫家。大學選讀芝加哥藝術學院,1912年參加維吉尼亞大學暑期課程時,老師阿隆貝蒙(Alon Bement)介紹當時教育家阿瑟•衛斯理•道(Arthur Wesley Dow)的理念給她,即藝術家應善用線、色彩、面與形來詮釋自己的理解和感覺。強調用眼睛去感覺,而不事先用腦去思考。這課程啟發了她的創作觀,她深受這理念所吸引而開始嘗試將其融入自己的風格中。 1915年她將試用炭筆所繪出一系列抽象主題的作品,寄給好友安妮塔•普利茲分享。好友將其拿給291畫廊的主人兼攝影家阿爾弗雷德•史蒂格利茲(Alfred Stieglitz)。他十分欣賞,未通知歐姬芙即於1916年5月將這一系列的作品放在一團體展內展出,評價很好。他是她的伯樂,續為她舉辦了兩次個展,將歐姬芙推上畫壇新銳藝術家的寶座。 兩人間逐漸發展出愛情,1924年結為連理。這一年她開始畫最著名的花卉系列,大幅的花朵佔據整個畫面,以微妙的曲線和漸層色,組成神秘深邃又極富生命力的構圖。有人說她的花卉作品充滿了性象徵,她說:「那可不是我說的,是他們自己想的。」她又說:「沒人真正仔細看過一朵花,它是如此之小,我們沒有時間,而觀看需要時間。我把它畫得很大,他們就會大吃一驚,花點時間去注視它,我將使忙碌的紐約客花時間好好看看我所看到的花朵。」 歐姬芙美麗、執著、堅定,從不為外界的觀念、潮流所淹沒。臉部線條剛毅,又喜穿黑色衣服,給人種酷酷冷冷的感覺。史蒂格利茲掌鏡,對她身體各部位的審視與拍攝,成為他感受愛、表達愛的一種方式。在暗房裡他拎著濕漉漉的圖片對她說:「我對妳所有的感情都凝結在這個瞬間。」他將拍的許多照片(包括裸體)放在自家畫廊展出。當然這些大膽的照片立即引起了爭議,更加使她聲名大噪。她的容貌、眼神、身體語言就如同她的畫一樣,深具魅力。 也許是她的聲名凌駕他之上後,給了他壓力,兩人之間摩擦不斷。也許是他花心的本質或是故意氣她,有了外遇,兩人終漸行漸遠,不過始終未離婚。史蒂格利茲曾對歐姬芙語重心長地說:「我們都成功了,但都各自失去了一部份,這就是生活的諷刺。」 1929年歐姬芙受朋友之邀來到新墨西哥州的聖塔菲(Santa Fe)與陶斯(Taos)散心,她一眼就愛上了這裡遼闊的高原、沙漠、荒野與峽谷景觀,還撿拾動物骨骸與岩石回紐約作畫。1934年再度來到新墨西哥州,無意中發現了幽靈牧場,覺得這裡就是她心靈的故鄉,每年往返於此地與紐約之間。 1946年史蒂格利茲過世,她留在紐約處理他的遺產。他的攝影作品幾乎被世人遺忘,是她,耗費精力使其恢復美國現代攝影之父的名聲,可見他在她心中的份量,未曾因歲月的流逝而淡薄。 1949年正式移居新墨西哥州,過著遺世獨立的生活。從幽靈牧場的畫室,可望見窗外雄渾豪邁的大自然景觀。她畫荒野、泥磚屋、動物骨骸搭配山岳。藝術家評論她這是在描繪死亡,其實在她眼中,她只看見形體單純的美,覺得骨骸充滿了生命力,跟死亡哪有什麼關係!畫作中的骨骸空靈純淨,與廣袤天地相襯連,展現出生命的綿長與悠靜。 1962年,75歲的她眼睛得了黃斑點退化症,視力開始退化,卻還是努力作畫不懈。1973年秋,年輕的陶藝家璜•漢彌敦(Juan•Hamilton)到牧場來找工,歐姬芙雇用他幫忙處理家事,很快成為她生活中關係緊密的伴侶。漢彌敦鼓勵她憑觸覺感知製作陶藝,除非倒下,她依舊不停止藝術創作,是一位真正的藝術家! 1984年,她遷往聖塔菲,以便得到較好的醫療照顧。1986年3月6日,98歲的她在聖文森醫院過世,骨灰撒在她生前最愛的皮德農山(Pedernal Mountain)。她視此山為聖山,曾說:「它是我私密的山。屬於我的。上帝告訴我,如果我畫它,畫得夠多,我就能擁有它。」(Its my private mountain. It belongs to me. God told me if I painted it enough, I could have it.) 死後,她的骨灰撒於此,與聖山從此永不分離。 她去世後,被列入美國國家傑出女性榜。在世時,曾獲頒10個榮譽學位,有不少以她為主的相關書籍陸續出版,美國郵政也曾將她所繪的《紅罌粟花》印成郵票。1997年紀念她的歐姬芙博物館在聖塔菲成立。 久仰歐姬芙的盛名,她使得樸實無華、聲名無著的新墨西哥州熠熠發光起來。我們一行人懷著「朝聖」之心,於下午兩點多鐘穿過掛有牛頭骨標誌的大門,抵達遊客中心,辦好入住手續,瀏覽禮品店後,就由導遊帶領我們參觀。 遊覽車在荒漠中開著,蔚藍的天空、起伏的山丘,紅色的泥土與東一叢西一叢的曠野植物,展現了無法言喻的遼闊與荒涼之美,難怪歐姬芙會說這裡是她心靈的故鄉,願意在此度過餘生,也頓時明白為什麼見此景觀,我會興起匍匐在地頂禮膜拜的衝動。 遊覽車每至景點停下,導遊就拿出歐姬芙的複製畫,跟背後的景致比對,告訴我們這張畫畫的就是這裡。幾十年過去了,物換星移,可是她筆下的景物卻沒變,那座煙囱石(Chimney Rock)依舊偉岸地矗立著,皮德農山也以睥睨天下之姿在地老天荒的沙漠中屹立著,而枯枝椏歷經歲月滄桑,光禿禿地亦沒倒下,仍然漠視一切地傲然杈開著。 不到兩個鐘頭,導覽結束,大家意猶未盡地按原路回到遊客中心。 荒漠高原中的夜似來得較早,也安靜得出奇。漫漫長夜,如何打發?有人建議到交誼廳開同樂會,於是大夥兒興致勃勃地前往。不記得是誰說的,每家都要表演。看別人落落大方地演唱,而我太久沒唱歌了,心裡直打鼓,輪到時,不好意思扭扭捏捏,也就豁出去了,唱了首校園民歌〈偶然〉。先生在一旁當「和音天使」幫襯,還手做彈吉他狀,逗得大家樂開懷。
聽說一行人中的馬筱華是女高音,她曾獲義大利米蘭音樂學院演唱家文憑,米蘭市文化部傑出聲樂表演獎,中華民國文藝協會文化獎章,在歐洲、遠東及美加的各大城市演唱過,於是冒昧提出,不知我可有此榮幸聆聽她高歌一曲?好一飽耳福。沒想到她竟爽快地答應了,唱了首義大利名曲〈我的太陽〉 (O Sole Mio)。聲音高亢圓潤,曲終,猶餘音繞樑不絕。我忍不住鼓掌大叫安可,她沒讓我失望,再唱一曲。次日於餐廳用早餐時,聽到別桌的外國旅客說,昨晚在優美的歌聲吸引下,他們不顧高原夜涼如水,就悄悄佇立在窗外傾聽。 我們很早起身,上山看太陽出來照耀山巔的壯麗景觀。一路上坡,每個角度看到的風景都好美,哪怕是一棵枯樹、一堆亂石。到頂了,太陽光影逐漸移動,當照在煙囪石上時,真是氣象萬千,令人驚嘆。只見這突起的柱石神氣地挺立著,與遠處的皮德農山,朝夕面對面,相看兩不厭。想到終老於此的歐姬芙,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離開前,我向長駐於皮德農山歐姬芙的魂靈道聲再見,再度深深凝眸,將幽靈牧場的山石草木,雄渾與遼闊全收眼底,盡鎖心頭。 與同行夥伴們,短短三天相處,信是有緣,已生出相知相惜的默契。彼此互道珍重,期待日後能再聚首後,他們即趕往機場搭機返回休士頓,而先生與我則不捨離去,於陰霾微雨中,將車朝皮德農山下的Abiquiu湖開去。
註:音樂與無名字浮水印圖片係摘自網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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