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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通史(4)----- 斯塔夫里阿諾斯
2009/10/22 20:47:16瀏覽315|回應0|推薦0

在舊石器時代早期,婦女採集水果、堅果、穀物,挖掘塊根植物和昆蟲,而男子捕捉小動物和魚類。由於採集經濟在當時居於主要地位,男子和婦女之間無多大差別。但是,隨著工具的改進,男子能組織起大規模的狩獵團體,殺死大動物,而婦女卻仍留在住地附近從事採集、照料孩子和燒煮食物。這就大大提高了男子作為食物供給者的地位。也許正是由於這一點,再加上他們在狩獵過程中體力大增、變得好鬥、狩獵本領高強,男子在舊石器時代末期佔據了對婦女的統治地位,就像今日盛行於澳大利亞土著居民中的情景。現在,將我們對社會制度和習俗的探討轉向一般的信仰。我們發現,原始人對自己和社會基本上不是抱歷史的、發展的態度。他們以為,將來將與現在相同,就像現在和過去一樣。因而,在他們頭腦裡沒有變化的觀念,也不存在任何批評或干預現有制度和習俗的想法。在他們看來,天地萬物,包括他們自己、他們的文化和住處,都是早先創造出來的,而且肯定將一成不變地繼續到將來。各狩獵民族關於創造的神話,包括神話中半神式的英雄,都驚人地相似。這些英雄創造自然環境、安排供狩獵的動物、繁殖人類,並教人類各種技藝和風俗習慣。下面安達曼群島的島民們關於世界起源的神話就是一個相當典型的例子:

第一個人是賈特波。他像蛋殼裡的鳥,出生在一根大竹子的接頭裡。大竹子破裂,他出來了。他還是一個小孩。天下雨時他替自己蓋了一間大茅屋,住在裡面。他製造了幾把小弓和一些箭。一天他找到一塊石英,用它在自己皮膚上劃了幾道花紋。賈特波一個人生活、很孤獨。他從白蟻的窩裡取出一些粘土,捏了一個婦女模樣的模型。那模型活過來了;做了賈特波的妻子,取名科特。他們一起住在蒂尤特-巴爾尤。後來,賈特波又用粘土捏了一些人,這些人就是人類的祖先。賈特波教他們造獨木舟,製造弓箭和狩獵捕魚,而他的妻子則教婦女們編織籃子、圍網、蓆子、帶子和用粘土製作各種式樣的用具。

原始人對於自然界的情況知道得很多。他們不能不關心周圍的一切,否則就無法生存。可是,他們對自然界的情況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如果遇到洪水、乾旱、或者捕捉不到很多的動物和魚時,不能從自然界本身給予說明。也就是說,他們不知道怎樣用自然主義的手段來對付大自然,結果只好求助於超自然的存在物,求助於魔力,並花費大量的時間和努力,愚蠢地祈求大自然使他們的生活富足起來。原始人相信:通過把每一種有用的動物或植物作為本團體的圖騰,通過樹立種種偶像、象徵和進行模仿性的舞蹈,可使各種動物大量繁衍、食物來源豐盛;只要嚴格遵守有關圖騰的種種規定,他們的團體就能壯大,食物的來源就能確保。最初似乎所有的集團成員都參加宗教儀式,但是,到舊石器時代末期,出現了尚未完全脫離生產活動的巫醫或巫師。原始人認為,在他們生活的天地裡,食物最重要;食物的來源能否充裕,他們能否無病無災,交上好運,全受某些神力的支配而巫醫或巫師則與這些神力有著特殊的聯繫。巫醫、巫師們日甚一日地從專門的生產食物和製作工具的活動中脫離出來,他們的職責是施弄巫術,為大家祈求利益和幸福。今天,在食物採集文化倖存的地方,在南非的遊牧民族市希曼人中,在愛斯基摩人澳大利亞土人中,仍可見到巫師。法國三弗雷勒斯山洞裡的「巫師」一畫,是描繪巫師的最早的畫。這幅畫現被稱為舊石器時代的「可怕的傑作」。畫上畫的是一個男子,身披鹿皮,頭頂一對牡鹿的角,臉像貓頭鷹,長著兩隻狼耳朵,上肢似熊臂,還拖著一條馬尾巴。這幅畫的附近還有一些別的畫;這些畫表明,這個山洞是當時的一位巫師召集氏族成員、主持宗教儀式的地方,他在這裡祈求動物的神靈保佑他們狩獵時能滿載而歸,並鼓勵他的聽眾們去勇敢地面對種種危險。

不過在舊石器時代,由於生產力十分低下,像後來的等級森嚴的僧侶統治集團,那時還供養不起。也就是說,那時還不可能產生有很大的社會凝聚力的神學。人們著重於個人的幻想,對上帝和神靈的概念很模糊。宗教還沒有被當作控制社會的一種工具。人們的利益不是取決於個人的品行,而是受到了超自然現象的抑制。一位愛斯基摩人對北極探險家努特.拉斯穆森說的話清楚地表明了這一點。他說:「我們相信我們的巫醫、我們的魔法師。我們相信他們,是因為我們希望自己能活得長久些,是因為我們不願受到饑荒和餓死的威脅。我們相信他們,是為了使自己的生活安全、食物有保障。如果我們不相信魔法師,我們要狩獵的動物就會全無蹤影。如果我們不聽從他們的勸告,我們就會生病、死亡。」對令人費解的超自然現象的恐懼和希望人類能控制它們的願望,不僅在宗教中,而且在藝術中也得到了反映。舊石器時代的藝術的最傑出的代表是非凡的洞穴壁畫;其中最好的一部分壁畫分佈在法國南部和西班牙西北部。洞穴壁畫通常以大獵物如野牛、熊、馬、毛茸茸的犀牛、猛禽和野豬等為題材。畫面豐富多彩,形象栩栩如生,充滿活力。儘管從畫中可以看出繪畫者具有非凡的藝術才能,但洞穴壁畫的創作顯然是為了某種實際的用途。原始人一般居住在山洞的前端,洞口附近,但這些畫卻都繪製在山洞深處,最黑暗、最危險的地方。而且這些畫往往相互重疊,顯然畫家們在繪製它們時,並沒想到要把自己的作品保存下來。由此看來,舊石器時代的畫家們跑到山洞深處,把他們狩獵的動物盡可能逼真地繪製出來,是出於這樣一種信念:他們可以因此使自己得到某種魔力。用圖像來表示自己所想望的東西,這種做法在當代的原始人中間也很盛行。

德國人類學家利奧.弗羅貝尼斯教授,1905年在剛果由一夥俾格米人帶路,進行探險時,曾親眼見到過這種令人吃驚的圖像。他說:給探險隊帶路的俾格米人共三男一女;他們領了一星期左右的路,很快就同我們處得很好。一天下午,我發現貯藏的食品已快吃完,便請他們中間的一位去替我射頭羚羊,這對像他們這樣的狩獵好手來說、肯定是最容易不過了。他和他的夥伴們吃驚地望著我,然後大聲回答「行』,說他們很樂意做這件事、但是,由於事先毫無準備,當天自然是不可能的。經過長時間的交涉,他們宣佈,在第二天黎明時做好準備工作。說著就離開了,好像是去尋找一個合適的地點。最後見他們在附近一座小山的一塊高地上停了下來。我極想知道他們做些什麼準備,就在天亮前離開營地,悄悄地穿過灌木叢,朝他們頭天晚上選定的那塊空曠的高地爬去。天色微明時,俾格米人來了,那位婦女也在內。幾個男的蹲下,拔去一小方塊地的野草,用手把地弄平。其中一人用食指在那塊乾淨的地上畫了些什麼,他的夥伴則在旁邊低聲唸咒語。接著是一片等待中的寂靜。當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時,有一個男子將箭搭在弓弦上,在那塊平地的邊上坐下。幾分鐘後,太陽光線落在他腳邊的圖案上。就在這一片刻間,那婦女朝太陽展開雙臂,大聲地喊了些我聽不懂的話,持弓的人把箭射了出去,而那婦女又大聲叫喊起來。喊過之後,三個男子蹦蹦跳跳地穿過灌木叢走了,而那婦女仍站了幾分鐘,然後轉身朝我們的營地慢慢走去。她一走出視線,我忙跑上前去,低頭看那塊平整的沙地上的圖案;只見畫的是一頭大約四手之寬的羚羊,羚羊的脖子上插著一枝俾格米人用的箭。看過沙地上的畫,我轉身回營地去拿照相機;打算在幾個男的回來之前把它拍下來。可是被那婦女發現了,她明白了我的意圖,大事紛擾,我只得放棄拍照的打算。那天下午,獵人們回來了,帶回一頭很大的「南非羚羊」,羚羊脖子上插著一枝箭。他們遞過戰利品,又掉頭朝我們身後的那座小山走去,隨身帶了一把羚羊毛和滿滿一葫蘆的羚羊血。兩天後,他們又追上我們。這三個俾格米人中;年紀最大的一個似乎最信任我。晚上,當我們在一起喝泛泡沫的棕櫚酒時,我就向他請教。他告訴我,他和另外兩個夥伴回到狩獵前做準備的地方去,是為了用羚羊的毛和血塗抹地上的畫,取回那枝箭,把整個事情消滅得不留一絲痕跡。他們這樣做的用意我不清楚,不過我猜想,他們一定以為如果不這樣做,那頭被殺死的羚羊的血會把他們全給毀了。「消除痕跡」也必須在黎明時進行。這位俾格米人懇求我,別告訴那位婦女,他跟我提到過這件事。他對自己談話的後果似乎非常害怕,因為第二天他就不見了,他的夥伴也一起不見了。

最後,舊石器時代的文化有許多方面極為有趣。在舊石器時代,由於親屬關係所具有的溫暖的結合力滲透並決定了整個社會關係,所以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完全平等。每個人都有明確的為大家所公認的義務和報酬。雖然誰也不能確定或預測自己的前景,但他們並不因此而感到擔憂或彼此疏遠。直到現在,澳大利亞土著居民的生活仍是這樣度過的:他拿起一塊碎玻璃,熟練地把它製成一枚箭頭或矛尖,裝在投矛器或已上弦的弓上,然後動身去射殺獵物。回來後,按照適當的儀式準備晚飯。晚飯後開始講故事,把白天的奇遇告訴很少離家外出的人,在故事聲中結束一天。這樣,舊石器時代的獵人成為佷完全的人;而且,其完全的程度是自農業革命以來的人所未曾接近過的。(賈德‧戴蒙在「第三類猩猩」大作中,也很推許採集漁獵生活方式。

但是,使舊石器時代的社會抱成一團的親屬關係的結合力既予人慰籍,又給人一種壓抑感。個人完全俯首聽命於團體或部落。團體或部落被看作是一支由死者、生者和未降世者所組成的無始無終的隊伍,受到神靈世界所有看不見的神力的福佑。個人完全隸屬於這支富有生命力的隊伍。無疑,絕大部分人沒有一種被拴住了的感覺,而是將自己視作這一隊伍的參加者。不過,事實仍然是,置身於這一隊伍雖有一種安全感,但隨之而來的是發展的停滯。舊石器時代的生活方式能滿足人們心靈上的需求,可這是一條走不通的死胡同。在澳大利亞的阿魯恩塔,不存在任何已制度化的權威,但是年長者可以和部落的敵人商定,去殺死那些不按部落傳統進行生活的人。正是這種傳統,這種看來荒謬且帶有強制性的傳統,構成舊石器時代社會的另一十分重要的方面。今天,人類的生活方式通常區分為兩種:現代工業化的西方的「進步的生活方式」和不發達的農業的非西方地區的「傳統的生活方式」。後者與前者相比,確實是「傳統的」;但是與農業革命後它所取代的原始的部落社會相比,則決不是傳統的。

我們以後將看到,農業革命引起了都市化、階級分化和社會分裂的連鎖反應,從而從根本上破壞了原始社會引人注目的平等。不過在這過程中,部落社會的因循守舊所造成的日甚一日的禁錮也被消除了;從而,不論好歹,使人類開始進入從狩獵場地發展為大城市,從依靠自身體力發展到掌握原子力這一重大的進展過程。不過,在考察農業革命之前,必須先探討舊石器時代的人是如何分散到全球各地以及由此產生的、至今仍可感覺到的影響。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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