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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主外交與國家安全 ----李永熾 〈明治大學台灣史研究所教授〉
2008/12/17 12:29:16瀏覽544|回應0|推薦0

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後,對蘇聯曾採取一面倒政策,奉蘇聯為老大哥,經由蘇聯在冷戰結構中獲得外交、技術等各方面的支援,以謀求自我成長,迨史達林去世,赫魯雪夫繼位,展開批史鬥爭時,毛澤東等為表達馬列史毛的繼承關係,開始發動批判蘇修運動,建立第三世界的觀點,展現了脫蘇的自主外交,也拉攏了美國。在這同時,中國也往太空發展,推動核武,欲在美蘇之外建立新的武力王國。 

 

另一方面,日本在二戰戰敗後,以修憲方式制訂日本國憲法,強調非武裝的和平觀點,以憲法第九條做為日本和平憲法的基礎。冷戰開始後,美國方面要求日本整軍經武,以防備中國、蘇聯、北朝鮮的入侵。日方以憲法第九條為說辭,不願違憲整軍。美國為防蘇聯與中國出太平洋,只好把日本納入保衛第一島鏈的保護傘下。朝鮮戰爭發生後,蘇聯與中國的意圖愈發明顯。這時,日本躲在美國保護傘下,積極發展經濟,經高度經濟成長,而在1980年代成為國際上的經濟大國。 

 

但是,日本國內也發生堅持和平憲法的護憲派與主張自主外交的自立派或修憲派。護憲派不管日本國憲法的修訂過程如何,只要不武裝即可,因此有人設問如果蘇聯侵入日本,日本要怎麼辦,一個憲法學者竟然回答:「不要抵抗,投降即好,反正要打也打不過。」但護憲派為了脫離美國保護傘,又主張自主外交。其間的矛盾,委實匪夷所思。而修憲派雖主張修改憲法第九條,卻又加強美日安保體制,對美國和中國的外交政策則常被稱為叩頭外交。叩頭外交是否能解決中國對日本的威脅,完全獲得美國的保護,似乎愈來愈成問題。 

 

不管是護憲派或修憲派,他們所遇到的最大問題是所謂全球化與國家的內在關聯。換言之,在日本,許多人尤其偏左者將全球化和國家對立起來,全球化意指國民國家的終焉,不是把全球化當作國家與國家之間平等對話所形成的世界共同體,也沒有發現AB國際公約第一條「人民自決權」的自主力量。因此對台灣人民「人民自決權」的主觀欲念,幾乎表現得漠不關心,尤其是政府官員。 

 

事實上,日本的這種種外交舉措都源於國家的自私與利益。全球化常是掩護國家自私與利益的一種方式。首先強調全球化者都不願放棄自己的國籍,成為沒有國籍的國際遊民;同樣的,政府官員也以變相的事大主義跟大國來往,而漠視小國的權利。 

 

這一類現象也呈現在台灣。在國際上,台灣雖然不是一個法理獨立的國家,但在現實已是有事實獨立的條件。雖然台灣的事實獨立,有兩種不同的看法,其一主張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統治權分立的一中主權者;另一主張台灣與中國主權不相統屬的主權獨立者。前者全面傾向以中國為主體的脫台灣化。此一系統並沒有所謂的自主外交,外交在某種層面上只是打倒台灣的策略之一,他們運用中國的武力威脅來消除台灣意識或台獨意識,或運用美國的不支持台獨來否定台灣的國際活動。換言之,他們只要消滅台灣意識或台獨意識,一切皆可為。因此,全球化是把台灣逼向中國,否則即是鎖國。 

 

吉田茂在盟軍占領下反對日本重建武備,本有其經國的目標,即利用冷戰來達成日本脫占領的主權獨立目標,也利用美國保衛第一島鏈的自我利益,展開日本自我經濟發展的目的。台灣內部的台灣獨立論者似乎不能看出美國的自國中心論或國益論,完全依從美國意志行事。 

 

台灣要展現自主外交,必須以台灣為主體認知台灣的國際環境,就像 張國興 教授的報告那樣。以台灣為主體,就知道一中主權者的論述完全以中國為併吞台灣的手段,可以擱置不論。主權獨立論者向來以美、日、中等大國,馬首是瞻。當政者更以美國的外交意見為意見,美國不支持台獨,就不敢表達台獨意志,美國反對入聯公投,執政者對入聯公投的「人民自決權」便顯得猶疑。 

 

事實上,美國的外交與自己的國家利益往往牽連在一起。從歷史來觀察,美國雖為當今唯一強國,但也以自己國家的利益,為首要考量基礎。依日本學者鶴見俊輔在《戰間期日本精神史》的說法,所謂日本偷襲珍珠港,其實並非「偷襲」,美軍早已解開日本攻擊珍珠港的密碼,但美國縱容日本襲擊,以激起美國國民的公憤,好參與二戰。二戰後,美國推動馬歇爾計劃,為的是防止蘇聯在歐洲西進,影響到美國在歐洲的利益。

 

在中蘇論爭時,美國尼克森總統可以放棄一貫的反共政策,違逆所謂「中美共同防禦條約」,放棄台灣。卡特總統標舉人權外交,卻放棄台灣人民的自決權。布希總統又因為恐怖組織公然在美國國內活動,出現911恐怖攻擊,影響到了美國人民的生活,便公然攻擊自視為恐怖組織據點的伊拉克。為反恐,姑息中國的對台武力威嚇,反對台灣人民自決權的實施。更縱容中國擴充軍備,威脅東亞世界的和平。 

 

由上可知,美國只為了自己的國家利益或國家安全,可以隨時犧牲友邦。瞭解美國外交的本質,是建構台灣自主外交的基礎,才會凝視自己國家的安全與利益。並瞭解全球化的的局限性以及全球化與國家的相互關聯。 

 

除了美國之外,我們也必須凝視中國的作為。以歷史言,中國從來不是一個愛好和平的國家,而是一個隨武力的強弱而伸縮的「帝國」。武力強,即往外擴張,武力衰退,即往內收縮。整軍經武,經常是中國呼應歷史的方法。

 

另一方面,中國跟俄羅斯相似,是一個大陸型國家,尋找出海口,是中國的重要使命。1980年代,中國境內曾發行「河殤」的影片,展示尋求出海口的意願。中國出海口被第一島鏈和第二島鏈封住,突破第一島鏈的封鎖,出到太平洋,也許可以說是中國的宿願。突破第一島鏈的重點,放在台灣。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繼承關係,剛好給中國把台灣併入中國的口實。「一個中國」、「一中市場」等,在在顯示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在最種情況下,台灣的外交經常是中美日等大國犧牲的對象。中國一旦併吞台灣,台灣就是出太平洋的口,是中國往北威脅日本,往南控制菲律賓,往東與美國相抗衡,台灣勢將成為中國往北、往南、往東的軍事據點,台灣可能成為兩蔣時代另一形式的民族主義軍事據點。 

 

至於日本,本是與台灣、菲律賓共負防衛第一島鏈的責任。但日本對中、對美的從屬外交,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責任。較極端者,甚至支持中國的一中政策,認為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較理性的則主張自主外交,又與美國維持必要的安保體制。 

 

總而言之,自主外交對台灣是必要的,而且要客觀認識各國的歷史與當前的國益形態。而後建立總體戰的外交策略。自主外交的主觀認識與國家安全的客觀形態,是追求法理獨立的必經之途。

( 時事評論國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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