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們的住處─西六宮

在後三宮的東西兩側分別有東六宮及西六宮，這裡是皇帝的后妃們所住的院落，依規定清代皇帝得有十四位有地位的妃嬪：即皇后一人、皇貴妃一人、貴妃二人、妃四人、嬪六人。除此外，還有貴人、常在、答應等無定額，這些屬於皇帝的妃嬪，除了皇后外，全都住在這東西六宮的院落裡。

東西六宮，分別由六個院落所構成，這些院落以“用”字下加一橫的模樣整齊排列著，所以你可以想像東西六宮是兩個2×3的小製冰匣，分別擱在“後三宮”兩側，而每個製冰匣都各有六個“標準單元”：每個單元占地約2公頃，單元裡由舉行接見儀式的前殿、坐臥休息的寢殿及圍繞在旁的配殿所組成，這些都是后妃們作息的房室。單元外四面都圍繞著3～4公尺高的宮牆，宮牆上各開宮門，儀衛森嚴。除了宮牆外，各單元間又各有縱橫的永巷隔開，“用”字中間一豎的南北縱向長街寬9公尺，東西二橫向的巷道寬為4公尺，把每個單元更徹底的斷開，另外在長街與橫巷的盡頭，又各設宮門、警衛值房，以防範外人擅入這兩處后妃的住宅區。所以，曹雪芹在紅樓夢裡借賈元春的口說皇宮裡是“見不得人的地方”，誠哉是言！

東六宮去時未開放，我僅能選擇西六宮踱去，所謂的西六宮是指儲秀宮、體和殿、翊坤宮、長春宮、體元殿和太極殿等六座殿宇，清末，“西”太后慈禧在此住了超過半個世紀，所以西六宮處處都是慈禧的影子，旅遊團響導在這裡似也成了群只會叫“慈禧”的鴨子，他們嘈雜的解說裡總是“慈禧”：“儲秀宮是慈禧的寢宮，她進宮被封為蘭貴人便住在這裡了，……她在這裡過五十壽辰時，花了63萬兩……；”體和殿是慈禧住儲秀宮時用膳的地方……“；”慈禧住儲秀宮時，就在翊坤宮接受妃嬪們的朝拜……“；”長春宮也曾是慈禧的寢宮，這裡有戲台，慈禧與王公貴妃常在這裡看戲……“；”體元殿慈禧也住過“……。口口聲聲都是慈禧，彷彿這幾百年來，除了慈禧，院落裡再沒有其他的妃嬪，是這樣的嗎？

我們常說“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歷朝歷代妃嬪的數目想都在數十數百之數，但以東西六宮的格局，雖然是雲窗霧閣、重門深戶，但住房仍是有限的，再加上有地位的妃嬪（如慈禧）必定會占去大套間，七折八扣後，我幾乎難想像那些地位低下的妃嬪們的居住環境，至於那些沒有身分的宮女，就更不知道她們是怎麼過的，在這一間間看似富貴的皇家內苑裡，似乎不是每個人的生活都富貴啊！

即便那些得以享受富貴的人，她們所享受的富貴，也都是虛假且缺乏個性的，你看看每間房裡都是類似的擺設：紫檀木傢俱、嵌螺鈿漆傢具、精雕象牙龍鳳船、象牙玲瓏塔、緙絲福祿壽三星祝壽圖、點翠鳳花卉掛屏、竹黃多寶格、花梨木嵌寶石櫃櫥、琉璃面盆架子、有鳳來儀銅鳳、戲珠銅龍、銅梅花鹿……，全都是些富麗的皇家擺設，而且彷彿千百年來就一直擺在那裡，誰來住都一樣，女主人的房間裡看不出女主人的個性，整個房間裡都是地久天長的擺設，房內唯一不天長地久的就是房間的女主人。

在擺設裡呆久的人，會不會本身也像個擺設？如此，西六宮裡最不稱職的擺設，可能是許多披著鳳冠霞帔的“多愁多病身”了。

記得在長春殿的楹柱上看到兩個鐵環，聽說是溥儀的皇后從前在這裡吊掛秋千留下的，這個皇后直到退位一直都還是個小妹妹，“小妹妹”皇后最愛在鐵環下擺盪秋千……在這個充滿“巴洛克”氣味的內苑裡，我嗅到點“洛克克”，為了這點味道，我在楹柱下低徊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