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山石頭城印象---走忽必烈的路 

寶山石頭城，在麗江東北方的金沙江邊。1253年，忽必烈的大軍在城北方的太子關一帶以革囊、羊皮筏渡過金沙江，像鄧艾走陰平古道取西蜀，忽必烈這次奇襲也像天兵一樣突然降臨在麗江，殺了大理一個措手不及。 

7個世紀過去了，再走上麗江到石頭城的路，即使直線距離只有70餘公里，即使麗江附近多已成遊人如織的繁華地界，可是這裡依然鮮少外人的足跡，在雲南這裡仍稱得上是一處祕境。 

清晨坐上木師傅的小麵包車，往麗江的東北方向走。離開城區後不久，路便往群山鑽去。這裡的山甚為雄偉，不少都似竹筍般尖尖聳立，路像條圓滑的曲線在山裡無限展延，高度都在3000公尺左右。其間，有三四重東西向特別高峻的「山牆」橫亙其中，山牆和山牆間則是廣闊低平的U型寬谷，小車就像不繫之舟，在山的波瀾中飄盪，莫知所蹤。 

路大致沿著玉龍雪山的東邊走，由於東邊這裡地勢開闊，因此最能看清玉龍南北迤邐的走勢。在一處埡口上，可以清楚望見南玉龍、北哈巴兩條山脈在西邊遙遠的對峙著，而他們之間則是洶湧奔騰的虎跳峽從中切分。如果說黑石城是縱覽貢嘎山脈的最佳地點，那這處埡口無異於就是玉龍哈巴的黑石城。 

也在這處埡口附近，有條從瀘沽湖過來的叉路緩緩湊上來。這裡和瀘沽湖的距離不遠，車程大約半天左右，瀘沽湖和石頭城，很可以湊成一段行程。 

在幾處過山牆的埡口附近，樹林子底下都可以見到杜鵑的花影。雖說已是五月初夏，但春的腳歩這時才走到這片山顛上。粉彩小朵的像似志佳陽杜鵑，深紅大朵的則像紅毛，這裡的杜鵑模樣和時節都和台灣高山相似，很讓人有回到台灣高山賞花的驚詑感，但這裡卻是相隔遙遠的他鄉啊。 

山牆間的寬谷裡，可以見到許多層層疊疊的旱地梯田。這裡的氣候甚為乾燥，田地裡種得多是小麥、玉米等旱地作物，或許是單位產量不高，需要更大面積的農地開墾，因此這裡的梯田甚為偉觀，往往從山頭上直下深谷裡，整片山地都被闢作層累不知凡幾的梯田。玉米田是青的，小麥田是黃的，休耕地是紅的，紅一塊、黃一塊、青一塊的，整座山全成了塊塊濃豔的重彩。 

車滑行在重彩中，田裡時可見耕作的農人。或許因為外地車少，每當車子滑過，農人們也常會放下手邊的工作往車裡張望，因此給了我和他們不少對望的機會，每次對望，都給予我時光幽遠的遐想，難得來到這麼個遠地，見了這些可能一輩子只看一眼的陌生人，佛家緣起緣滅的道理可能也不逾此吧。

 我對這些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還有許多好奇及遐想。這附近是納西人的地面，由於較少被打擾，這裡的東巴文化保存得也相對較好，如果可以，我很願意在裡多交些朋友，多些生活體驗，多了解些東巴文化。但此行路過匆匆，應難如願吧。 

我只能把這份遐想，寄託在途中山村的眺望中。這些山村，多是納西族的民居，規模大者幾十戶，小者不過三兩散居。灰黑的瓦、粉白的牆、小小的院落，院落裡散落著農具草桿、牲口欄畜，滿是生活的氣息。聽木師傅說，山村裡現在也有外面人進來開民宿了(聽說，有個比利時人也嫁進來)，這樣的生活不知還能保有多久？ 

最後，說說這段忽必烈路的路況。行前，紀錄上都說到寶山石頭城的路很爛，甚至說路蹦跳到心臟都會跳出來，能讓人一整天都忘了屁股的存在。其實不然，柏油幾乎已快舖到石頭城下了，石頭城遠是確實，爛路早已成了過去。但這也提醒，有興趣要往這裡來的人要趁早，再晚，這裡應該會變得和外面一樣。雖然，這也可能是這裡人想要的發展 (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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