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江古城印象---古城前世 

關於麗江古城的前世，我特別喜歡顧彼得（Peter Goullart）在「在被遺忘的王國」書中的描寫，這位俄國人在1941～1949年間行止於麗江，他記下了那時的情景， 

「一大早，幾股由農民組成的人流從遠處的村子出發，沿著五條大道，十點鐘開始後不久，開始向麗江集中，、、、稍過中午，集市到了熱火朝天的地步，人和牲口亂作一團。高大的藏人在擁擠的人潮中奪路先行，披著蘑菇狀羊毛氈的普米族村民故意使籃子裡的蔓箐葉一閃一閃的。仲家人穿著粗麻布𥘎和褲子，奇特的小辮子從修剪過的頭上垂下來，懶洋洋地在街上溜達，狹窄而粗糙的麻布條拖到地上。納西族婦女狂亂地在任性的顧客後面追趕，、、、」 

這是半世紀以前的古城集市。位於漢藏間的茶馬古道上，至遲在清初古城已是很發達的商業城市了。乾隆時期的「麗江府志略」描寫當時的集市，「湫隘囂塵，環市列肆，日中為市，名曰坐街，午聚酉散，無日不集，四鄉男婦偕來。商賈之販中甸(今香格里拉)者必止於此，以便雇腳轉運。麗婦不習紡織，布帛皆資外境。合市所陳，稻梁布帛居其半，餘則食物薪蔬菜。」 

乾隆時，屬於老百姓的市集即已每天都有，且從中午開始一直延續到傍晚才止歇。周遭四鄉五鄰的各族百姓，全齊往城裡的四方街裡挨擠。四方街，是爿位在古城中心占地僅6畝的小廣場，因為形似方形的知府大印，因此名「四方街」，取「權鎮四方」之意。現如今，街上的石板歷幾百年的踩踏，早已被磨洗得光亮平滑，發出猶似月華般的晶潤光澤。 

關於四方街，我的遐想會停在舊時「清水洗街、薄暮滌場」的光影裡。據說，四方街被設計成中間微凸，兩邊凹下，形同屋脊的地勢。其西側有溝清流水，水上設有閘門，每到傍晚收市時，居民就將水閘關上，讓溝水上溢順著地勢漫流過街區，讓汙穢順著溢水排向四邊溝渠，藉此將四方街市集沖洗得乾乾淨淨。 

那還是個滿溢著生活味的古城。午後市集的喧囂裡有生活，日落後清洗淨的月華石板地裡，也仍是居民𨶑靜悠閒的生活氣息。 

麗江城中的水道，順著中河、西河、東河，以如織網般的小溝渠，將生活的水流向四方街，也流向四散的街廓民居裡。麗江水，流四方，這讓我想起陳與義的詩，「長溝流月去無聲」。古城裡的生活，也像那長溝流月，如今也只能在水影中憑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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