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訪晉中－平遙古城(四)：平遙的人

在平遙，我住在協順隆賓館，就在金井樓下，平遙最熱鬧繁華的地方。賓館的建築是平遙傳統的磚石構造四合院民居，房間的陳設也依稀是早年的土炕木桌，雖然外觀不似宣傳的三百年老字號那樣的悠久，但看來也有些歲月了。

載我來此賓館的是一位在車站踩人力車的嚴大叔，由於從車站到城裡有段距離，再加上行李不少，所以我破例上了人力踩踏的車。嚴大叔的要價也實在，車資只要一塊錢，而且沿途中不斷的為我解說平遙的風土民情，讓我對平遙有了初步的認識。從講價開始，嚴大叔就給我一種誠懇實在，處處為人著想的印象，在山西所遇到的小生意人多半都如此，和外省大不相同。

協順隆是嚴大叔介紹的，我後來才知道市樓附近的賓館價位較高，想來嚴大叔也是有些好處的，但一路和大叔相處愉快，所以也不覺得被占了便宜。大院裡幾間土炕房都被早來的家庭團先占了，我被領去樓上有四張床的標間，一床一天15塊，因為是旅遊淡季，所以房間只有我一人，反倒覺得是占了便宜。

領我上樓的女孩兒，才16、7歲模樣，但口齒清晰，一臉聰明相。往後幾天，天一早我才下樓，她早準備好腳踏車(我租賓館的車)並將車鑰匙遞給我，玩了一天，晚上回來熱水壺也準滿是熱水。我不常使喚人，但聽夜裡住炕房的家庭嬌客連天價的呼喊「服務生～服務生～」，伶俐的她也總是音聲清脆的立即答「有」，口氣裡從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協順隆臨街的舖面是個餐館，在平遙的幾天，我每天至少有一餐是在那裡吃的。餐館裡請了四個大姑娘，都是標準北方姑娘的團團福氣臉，由於店裡的菜價位較高，再加上這時候到平遙的人也少，所以「四大金釵」常只單獨服侍我這個「老爺」用餐，久了，也熟了，後來才知道她們和內裡聰明相的女孩兒都來自附近的農村，因為要幫忙家計，國中畢業就出來工作了，她們從早忙到晚，賓館並沒有她們休息的房間，入夜，她們只能睡在餐館裡的木桌、長條椅上。

很熟了，連廚房的掌廚也熟了，我用餐時小廚師也會出來閒聊，並且還為我開小灶，將許多山西的麵食一天一點一點的上，「少量多味」的讓我品嘗了許多山西的獨特美食，刀削麵、拉麵、刀撥麵、擀麵、剔尖、貓耳朵……吃得很暢快。

要走了，小廚師堅持要送我，只為了我送他新台幣做紀念。(我準備了很多1、5、10元的台幣硬幣，給旅途中認識的朋友留念)那早，他牽了台小自行車，把我的大行李丟上車去，陪我走出城，在車站前，又自告奮勇的幫我找回太原的車，因為他說車老大和他都熟，好容易找了輛小車，便宜了一塊，我告別了他，不想還有波折……

小車限乘19人，我大約是第21個上車的，所以只能坐在走道中間的長板凳上，料想應該能很快發車的，沒想司機老大一直不見蹤影，車掌小弟還不斷在街上拉客，任憑車上的乘客不斷鼓噪，也全不在意……

等了很久，連旁邊那台只貴一塊，我來時還未坐滿一半的五十人大巴都揚長而去了，我們這些付了錢的客人，連退錢閃人的權利都沒有，只能傻傻的等……

又好久，長板登上擠了五個人，我們胸貼背的擠成了一串，車掌小弟才不耐煩的喊說「要走了，要走了。」而司機老大，更不知從什麼角落蹦了出來，半張著呵欠嘴上還嘟噥著「別吵了，別吵了。」

心想，這總該上路了吧！又沒想才開一段，司機老大便站起身來，手指頭點著「你、你、你、你、你」的點了五個人，說「你們下車，要檢查，待會兒上車！」我們五個人就像集中營的難民被推下車，手裡還提著要長板凳，我還搞不清楚狀況，就看到前面的乘客把行李往道邊的三輪板車放，大家就乖乖的跟著上了板車。

我們的汽車揚長而去，而我們的板車載著五個人，還有一張長板凳，才吚吚呀呀的踩踏去，就像是烏龜和兔子的賽跑，不久兔子停在前方不遠處的檢查哨，檢查人員正在檢查有無超載，而烏龜則慢條斯理地爬呀爬的越過兔子，也越過檢查哨，在越過檢查哨的時候，我幾乎要放聲大笑了！

我喜歡山西人，他們聰明勤快，不糾纏，遇事還會耍點小聰明、小心機，但做人基本是樸實且誠懇的……從他們身上，也彷彿可以看到屬於晉商的一些個人特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