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不一定需要友誼；友誼，也不一定能帶來合作。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國際間如此，政治上亦然，商場中「不需友誼的合作」（Cooperation without Friendship or Foresight 註）更是俯拾皆是。

其實，戰爭與和平的遊戲，每天都在世界的各角落反覆出現。學習從戰爭走向和平，尋求互惠、雙贏的合作解，被證明了是可以為彼此帶來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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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線無戰事（All Quiet on the Western Front）」是雷馬克的反戰小說，故事背景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歐洲戰場的的前線。

當時，兩軍陷入膠著戰，隔著漫長的戰壕對峙，雙方每天不停地重覆砲轟及陣地攻守，彼此都有極大的傷亡。

不過，從文學著作或歷史文獻中發現，在這麼慘烈的戰爭中，某段時間敵對的雙方竟出現了奇特的善意自制，甚至是難以置信的合作默契。

剛上前線的英國軍官，驚訝於為何德軍可在英軍的步槍射程內自由走動。同樣的，在壕溝這端的英軍，也不畏隨時可能被德軍射擊，甚至悠閒地抽菸散步。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西線為何無戰事？這樣的「合作」是如何產生的？ 

事情並沒有想像的複雜。

一開始，當雙方不斷地射殺視野與射程內的敵人，並反覆地來回爭奪壕溝陣地，結果導致死傷大增。而且，在並無一方具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彼此都愈來愈難承受無止境的損失。

長期對峙後，雙方都學到一件事──「互惠」，如果一方展現自制，接著另一方也會回報善意的自制。也就是說，如果你不向對方攻擊，對方也會選擇不報復。結果則是雙方死傷大幅降低。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已形成一種「勾結」，一種隱性或不需白字紙黑字文件的勾結，也就是一種「不需友誼的合作」。

這種隱性合作要條件的，得先具備有報復能力，否則，若是實力一面倒，將失去均衡，也就失去合作的必要。

既是戰爭狀態，總得作個態，為了展現善意，前線的雙方學會定時定點的射擊。這意味了對手的行為模式是可以掌握的，沒有出其不意的「敵意」動作，但在同時，也展現了隨時可以報復的能力，以嚇阻對手的蠢動。

簡單地說，轉換成語言就是「我有能力打中你，但我故意不打中你」。

不過，在一次大戰後期，因雙方強弱日益分明，僵持狀態不復存在，「不需友誼的合作」也就自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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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裡，為了共同利益，隱性勾結（Tacit Collusion）的案例不勝枚舉。

中油與台塑石油的油品價格戰爭，兩造針鋒相對，一方調價，另一方立即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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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表面上看起來雙方打得火熱。其實，在骨子裡，油品市場是由中油與台塑寡占市場，瓜分大餅。

經過長期的互動，雙方形成默契，瞭解對手行為模式，不論同步調價或先後跟進，根本都不必打契約或通電話事先講好，是一種非常典型的隱性勾結。

隱性勾結在許多寡占狀態的產業裡時常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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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壇裡，既現實又無情，更是充滿「不需友誼的合作」。

在陳總統宣布釋權之前，民進黨四大天王的勢力均衡是個例子。四大天王各擁實力，但在時機未成熟前，太早冒頭會被打下，維持恐怖均衡是最佳選擇。

在第一家庭與第一親家弊案纏身、逼宮壓力陡升之際，陳水扁釋權之舉，被解讀為迫不得已或斷尾求生之舉。

其實，先前景況，四大天王合力逼宮，已成最符合民進黨內各方勢力的選擇，這即是一種不需友誼的合作，正逐漸成形，一旦發難，不待罷免，陳水扁下台在即。

不過，陳水扁釋權之策，直接打破四大天王權力均衡態勢，自然瓦解「不需友誼的合作」，陳水扁亦得以稍微喘口氣，重新構築防禦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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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爾虞我詐的都市生活與職場叢林中，友誼與合作都是必需的。

但不同於國際、政治與商場的現實，生活中可以有多一點的人情味和利己利人的合作，如此，人生可以變得更有趣味。

笑看風雲／取材自Midi音樂廳

註：Robert Axelrod,The Evolution of Cooperation,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