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次平常考試的成績，沒有一個及格的，連四十分以上的都只有兩個，老師可能教的不好，這點我會檢討，不過你們可能也要自己努力一些，回去也要多做點預習好嗎？」

那一年，政治學與經濟學是二選一，自己當時對該怎麼學還沒能有概念，兩個感覺上都想上，卻也都不認識，也不曉得為何先選了經濟，而系上排課的班表裡，就是這個老師，班上也只有三個人選了經濟，而那堂課似乎是學校經濟系為外系學生及重修生安排的，第一堂課時，老師也說他自己也是那天才知道一班有九十幾人，他已請系上再做安排。

「水喔！難怪你會選經濟！」

這是同一天同住同學到班上等我下課時，對這位老師的評語。當然的，老師甚是年輕，據說當時剛從研究所畢業，不過那時才剛想好好唸書，那年又都是系上的重課，對那個「水」當時倒是沒那個感覺的。

老師介紹的書籍是一本經濟學原理，而他確實也是拿著這本書上課，當時對於「大」、「學」還沒有概念吧，前一年氣過一個老師要我們團購過一本書，但上課自己手上卻老是另一本書，很多女同學都只好再買了一本，而男同學間好像都有著這股氣，不買，二十幾個人裡就被當了二十一個，這點倒有些慶幸，不過在還聽不懂的老師的話語裡，就著這本總體經濟擺在前頭的書籍，老師一開始上課時雖然也模糊的表達說過他個人認為先上個體經濟對我們比較有利，不過那個「個人」及「我們」，似乎都還不是自己能了解的，「利」似乎也還不是當時時代的表徵，也不是自己真正探討過的！

老師也沒有定課程進度，翻開個經的章節，坦白說也有看沒懂，而課堂上也經常看他要我們翻回總經對照，不過似乎要對照的是什麼，似乎又只有那些重修的同學稍稍有反應的及，而雖然課間也聽過重修的同學「他自己還是學生，可能還不懂教書」的說法，但有同學請他反應，也是一句「不敢」，而到了小考的時間，可能他的課又遇上了幾天國定假日，坦白說他考試的題目出自哪裡，上課沒聽過，真的「墨宰羊」，因此那天就跟同學聊了下老師口中的「檢討」。

「誰叫你不修政治學，老師好會說笑話，常常也笑的我們都岔了氣！」

沒一起上課，那是怎樣一種狀態不曉得，不知道有沒有少了那個調劑，讓我那個學期唸的有夠痛苦。

「您老師幾歲？是不是像○○○那種尖酸刻薄的笑話？要這種笑話，還是減聽一些的好！」

「四十歲左右，比○○○好多囉，雖然同款講的也是政府官員跟民意代表的笑話，不過不像○○○自己會先笑！」

關於為學當時自己也沒搞懂，有更多的主觀裡，○○○的味道總是感覺不對，加上剛聽過他講過幾堂笑話後，又在路上遇上個兒時同伴的父親，一個很突然向我訴說年輕沒唸書的機會，一個還頗誠懇實在，那種「笑話」背後的長輩，出他門口時還問我「現在有沒有用功讀書」的長輩，加上自己自來處的還算香格里拉，當時是連城市的觀念皆無，老覺得他的解讀不怎麼舒服。

「啊伊同性戀講完未？講完跟我講一聲？」

「還未！昨天不知道是老師安排的，還是那個以早就教過的轉學生，還請一個來現身，也聽沒是在講什，對喔！你上禮拜都沒去上伊的課囉！」

「伊說伊要用一種生動活潑來上課，不過我就感應不來，感覺伊那方式跟那國思老師差不多，一個是要咱輪流念課文，一個是要咱扮家家酒，他寫的那本同性戀我翻過，也感應不來，什咪圖表，什咪統計，我看不出什咪意思，他開始上其他課再跟我說！總不會他自己的論文就等於科目！」

「伊現在是咱班那夸查某的偶像喔！你是沒看到上禮拜咱那阿萍舉手起來說的話！那種表情看到你會吐血！」

「伊說什？」

「○○○不是在系刊寫一篇文，說伊跟伊某的！」

「有啊！那篇我也有看到，寫伊某生病時伊跟伊照顧，後來才答應嫁伊的，這有什問題？也真給人感心啊！」

「沒啊，你是這樣看，不過人阿萍不是啊，說老師是伊的偶像，上課舉手說這要弄什，哪哈什會呢！」

「怎麼這樣說！啊○○○按怎講？」

「沒啊！伊也莫名其妙，笑笑而已！」

「啊這有什問題？我雖然不知道伊是什表情，阿萍以早也講你是伊的偶像，你敢會是吃醋？」

「喀拜託的！講到這，去年的代誌我還沒找你算帳！」

「好啊！上次是吃多少？十一點而已，也熱的，餐廳也督在頭前，請你喝啤酒！」

「你喔！我敢是在講這，你不知道害我那次多尷尬！」

「坐啦！也很久沒跟你開講囉！說看看是多尷尬！是伊說有要請你吃飯的意思，我才替伊問你的，你自己也說伊是女中豪傑，認識一下也沒什，自己答應的，回來也講伊人趣味趣味啊，只是沒那種感覺，我就還不道你還要跟我算什麼帳呢！」

「說到伊也是可憐，爸是軍的，生活不檢點的草霸王，阿兄又是天九界的，常常躲債不知道躲去哪，才會生作那個性，咱班的查某看到伊講話也驚，沒幾個敢跟他講話！也只有一個阿娟跟伊跟著著！」

「那這樣你也算有收穫啊！最沒這些我就不知道，那啤酒不能算賠罪，算請你的！聽你這樣說，我對他倒有些興趣！」

「別喔！你別失戀就什麼都好！」

「誰跟你說我失戀？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戀而已，『阿萍不錯啊，五官端正，只是瘦了點而已，要是長點肉起來，也是一個美人』！這還不知道是誰說的！」

「好啦！好啦！別說這囉，阿青跟我這禮拜要去阿民那山頂走走，有興趣沒？」

「阿民！阿民還在喔？這學期看沒幾次，最近是醉去哪啊？」

「哪有辦法！最近可能真的從迎新醉到現在！伊對讀這也沒興趣啊，伊爸是伊那的族長，來一陣學弟，這個喝過來，那個喝過去，喝未煞，昨阿青招我去伊住那，也是要我去叫伊要稍節的，後來才說起的。」

「…………

最近剛翻過韋伯的《學術之業》，浮出的是這一段記憶，一段在羅大佑唱出「黃花崗有七十二個烈士，孔老夫子有七十二個弟子」稍早前的記憶，一段稍帶些「子路」遇上「子路」時的記憶，一時一地的記憶，至於「天地君親師」裡的「師」跟 「生」，現在的普遍狀況又是如何，就不知道囉！

這些想「識正」於我仍有困難。當然，台大的問題不會是其他學校的問題，就像其他學校的問題不會是一般民眾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