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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刀魚的海(24-29)
2008/07/21 17:18:09瀏覽258|回應0|推薦3

場:24

景:報務員室

時:夜                

人:振平、報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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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務員:嗯,聊什麼呢?

振 平:呵!

△ 平笑笑低下頭,拿出手上的煙。

振 平:嗯,對了上次那兩本書待會下去拿來還你。

報務員:都看過了?

振 平:(搖頭)翻了一翻,現在工作太累,腦袋空空,不適合看這種題材的書,(笑笑)「魔鬼」的自畫像,怕他不小心跑進自己的潛意識裡面。

報務員:喔!(笑)怎麼說?

振 平:你先說你怎麼會有這本書的?是別人介紹的?還是無意中看到?

報務員:應該算是無意中看到的。我去書店買東西,看到翻了翻就買下來了,不過之前曾看到過別的朋友在看。

振 平:嗯。我不曉得,包括施明德對我都只是三個字。美麗島事件的時候我才十七歲,沒什麼特別印象。

報務員:嗯。

振 平:若說有也只是那時候住在一個眷村旁邊,當天晚上半夜倒有幾個認識不久的眷村朋友來找我,突然來敲門,說他們剛去砸過美麗島雜誌室的玻璃,不過他們來抽 根煙又走了,我也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那時候只知道討厭教官,也沒想懂這!

報務員:嗯!

振 平:我們不要說的太嚴肅喔,嗯,(眼睛轉看了下,摸了下旁邊的微波機上UHF的壓克力板)當兵的時候也受過點這方面的訊練,載波微波的調變與解調過程相信你比我還熟悉,也許你也想過也不一定!

報務員:這不一定,都快忘光了!

振 平:載波在通信上的目的是為了容納更多的波道對吧?微波調變是為了將信號傳達的更遠?

報務員:嗯。

振 平:嗯,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施明德,我現在沒有辦法把他當一種聲音。他的那種散文詩我現在實在看不下去。當然,也許因為跟我現在的境況衝突也說不定,讓我有一種害怕的感覺,會害怕他這種人跟政治扯上關係。當然,(泯唇、吸氣)或許我剛開始方向就錯了,接收的一種微波截面的聲音會放大,關於他是施明德大哥     的,阻抗匹配的不好,我找了幾個角度想解調,都沒有辦法很清楚,乾脆以後再     看了!

報務員:你講的我可能還要再想想,這本書我自己也還沒有看完!

振 平:今天都我在說話,也換你說說。

報務員:那有什麼關係,也許下次換我說啊!那另外一本呢?

振 平:另外一本啊?怎麼說,對白先勇真的不熟悉!

場:25               

景:餐室

時:夜                 

人: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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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咬唇不解的自疑貌,接續一聲吐出的嘆氣後再望向艙外。 

場:26               

景:前甲板

時:夜                 

人:振平、報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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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溶接)駕駛室前的欄杆處,平扶欄的背影,及探照燈搜索的海面,中浪。

△ 報務員走近。

報務員:看海?

振 平:(笑笑)嗯!

報務員:看了幾個月的海浪,有什麼心得沒有?

振 平:(尬笑後)有啊!海有很多不同的顏色,浪有很多的形狀,忘了把我家裡的色彩學帶出來了,不然可以練習去分辨各種不同的藍色。

報務員:嗯!

振 平:對了,好像浪有分十幾級是不是,你有沒有那個資料,借我看一下!

報務員:我找找看,那看海的感想總有吧!

振 平:有啊!呵,呵,海嘛,大浪小浪微浪總有浪,沒有平靜的時候,總是有潮有流,除了幾次在船尾看過幾次螺旋槳造成的一小片平靜!

報務員:喔?(笑、略停)嗯,不過在赤道附近的海面,真的就像鏡子一樣喔!秋刀魚漁季也剩不久了,我們要抓 土目 (日語、鮪魚)的時候會經過,到時候你就看的到了!

振 平:嗯!

報務員:不過那裡天氣很熱的,呵………

△ 兩人互視後,笑笑,看向海面!

△ 海面。

△ 音效:腳步聲。

△ (溶接)平、報務員坐在前控燈檯後櫃上,探照燈在海天迴旋。

△ 平點煙的臉。

△ 報務員點煙的臉。

△ 旁白:(振平)施明正死了你知道嗎?(取報務員鏡頭)

△ 旁白:(報務員)喔!你怎麼知道?(取振平鏡頭,下類推。)

△ 旁白:(振平)報紙上看到的,大車的報紙你不是也有在看!

△ 旁白:(報務員)我沒有看到。奇怪,怎麼會死的,應該才沒有幾歲啊?

△ 旁白:(振平)報紙上寫聲援他弟弟絕食死的!唉,算算日子你拿他那本書給我的時候,竟然是在他死了之後。

△ 旁白:(報務員)怎麼會這樣,真的想不到欸!

△ 旁白:(振平)我也沒辦法瞭解!

△ 一段靜默。

△ 平仰頭。

△ 夜空。

△ 平、報務員背影及駕駛室、駕駛室上的夜空。

△ 旁白:(報務員)你現在在想什麼?

振 平:沒有啊!人不說話的時候並不代表一定在想什麼,也可能只是在發呆!

報務員:嗯!

△ 靜默。

報務員:那你對這件事想過什麼呢?

振 平:想到過什麼?說沒有想過這是假的,不過我想現在想的並不是很正確,也決定暫時不去想它。你那本書他幾歲寫的看的時候也沒注意看,他還寫過哪些也不曉得,更別提他這幾年在做什麼了!前兩天還想跟你拿那本書仔細看一下,不過想了想,還是以後吧!

報務員:為什麼?

振 平:或許是我還抓不住他的創作意圖跟思考模式,看了可能也是白看!

報務員:嗯! 

場:27               

景:平寢室

時:夜                 

人: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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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點起煙時煙頭上的火光(焦出),焦燥吐出第一口煙的側臉。

△ 旁白:(振平)在看到報紙時我想到過芥川龍之介跟三島由紀夫,不過……

△ 旁白:(報務員)喔!為什麼?

△ 旁白:(振平)不曉得,我也還整理不出來,我只能說他們都是從事文學最後選擇自殺結束生命的,日本戰前戰後文學家的那種心情應該很複雜的……

△ 旁白:(報務員)嗯……

△ (溶接)平拿著煙的手掀開窗幕後的情字又隨即放下的窗幕。

△ (溶接)平拿著煙的手拿起報紙(民眾日報)隨即又放下的施明正絕食自殺的報導內容。

△ (溶接)平鬱結後輕笑起的面容。

△ 旁白:(振平)那你是疑慮還是不解什麼呢?是疑慮他那《魔鬼的自畫像》篇末對那淪為酒女者的冷冷懺悟最初就有的惡意慰藉懷疑?還是他文字中自輕、自大的專制感嗎?那文學裡解構的根由何在?還是是不解他那像是實踐新約裡耶穌訓示絕食者要在人看不見的地方的死亡過程?那又是他怎樣的神性呢?而那中間又是怎樣的連結著呢?

△ (溶接)《魔鬼的自畫像》篇末書頁。

△ (溶接)新約馬太福音第六章十六節的書頁。

△ 旁白:(振平)神秀?猿秀?明秀?明正?還是《地獄變》跟《龍》呢?

△ (溶接)平彎身就床尾書堆取《芥川龍之介小說集》及翻看後放下的姿式。

△ (溶接)場26駕駛室周圍的夜空。(稍後上駕駛室內站起走至中央轉身打哈欠的船長身影。)

△ 旁白:(振平)《地獄變》跟《龍》!

△ 旁白:(報務員)喔?《地獄變》跟《龍》?

△ 旁白:(振平)這不太好解釋,我不曉得說的清楚嘛!

△ 旁白:(報務員)說看看啊!

△ 旁白:(振平)《地獄變》裡寫的是一個畫家,那個故事芥川龍之介大概是想描述技藝的神巧跟來源處及人性的衝突。那是一個日本的王公家裡養的畫家,名子叫神秀,技藝很高明,不過人卻長的很猥瑣,他又還養了一隻猴子,那些王公家裡的下人私底下還叫他叫猿秀 。

△ 旁白:(報務員)嗯!

△ 旁白:(振平)那時候他正在為王公畫的圖就叫《地獄變》,我猜大概是類似我們十殿閻王圖的東西吧,那裡頭有一段是描寫他怎麼將畫給畫出來的,像是他會突然間將蛇丟給他的徒弟看他驚恐的表情啊等等的,後來在那個王公問他畫的怎麼樣的時候,他告訴王公說他有一部份畫不出來,一個女孩子在車子裡面被火燒的部份,後來那個王公真的燒了一個人給他看,不過坐在車裡面的是他的女兒,最後這幅畫完成了,不過他自己不久後也自殺了!

△ 旁白:(報務員)嗯!

△ 旁白:(振平)聽的很累喔!我只看過,不曾這樣說過,吞吞吐吐的,可以聽的懂吧?

△ 旁白:(報務員)大致上可以!

△ 旁白:(振平)施明正,施明秀,這也是我這幾天才想到的,他那本書裡好像也提到過不少日本作家的名字,我還在想他會想改名字是不是也因為他看過這個故事,要是這樣的話我對他的一些想法會改變的,呵……,上次看你那本書的時候好像覺得公子哥兒、大言不慚的意味很重,其實看作品應該看作者背後的畏懼與希冀是什麼。不過,坦白說,包括蔣中正的那個「正」我也想到過,那足夠讓他在我的概念裡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的!

△ 旁白:(報務員)嗯,不過這個我得再想一想。(略停)那那個《龍》的故事呢 ?

△ 旁白:(振平)這個我可能就記的更不清楚了 。最初 看的時候自己可能也看不太懂吧,說不定還是我那本書兩篇是連在一起,這次才讓我想到的 。 吱,那裡面是講一間廟,在廟裡面有一個和尚,好像還是不討人喜歡那種的,是開玩笑還是惡作劇不記得了,有一天他在廟裡的湖邊寫了幾個某年某月某日有一條龍會在那裡昇天的字,那些廟裡的和尚不相信,大概還有點幸災樂禍的看他怎樣去收拾吧,不過一般人大概基於出家人不打誑語的那種相信吧,到了那天一傳十、十傳百的就聚了一堆人來看龍昇天,結果真的讓他們看到,不過我好像記不太得芥川龍之介究竟是要表達冥冥中的冥冥是不願意讓那群人失望,還是不願意那間廟讓人失望的!

△ 旁白:(報務員)嗯!

△ (溶接)平再取煙點上的身影 。

振 平:呵……

△ 旁白:(振平)那剛剛這些又是什麼?是你那天過後想像中的對話嗎?那為什麼又是你出不了口的?是你懷疑那是報務員不容易理解的?還是那在你根本也是初識?《地獄變》還好,那年還是個能找出點寓言的故事,《龍》呢?包括跟你那年念著的社會現像不是也沒有任何的交集?呵……,這是知識的侷限?還是這裡頭真的也有像報務員說的白色恐怖的影子?

△ (溶接)平深吸煙後的呆滯貌。

△ 旁白:(報務員)呵,你好像跟我說這種話都很警慎喔,跟我說話你也會怕白色恐怖啊!

△ 旁白:(振平)也不是,呵,不熟悉的東西,還是謹慎點好,雖然相信你也有你的判斷能力,但並不是很正面的東西,談的時候還是……,『古今多少事,盡付笑談中。』對剛剛我們談的事,我想你也不想這樣去看吧!人性跟群性好像都很容易差之豪釐失之千里的!

△ 旁白:(報務員)你好像說過不會希望他跟政治有關連,不過他這樣死好像還是脫不了關係!

△ 旁白:(振平)政治事件跟政治是不一樣的!管理眾人的事?吱,也許這樣說太狹隘,那時候我講的可能不是那種管理權獲得的政治,而是管理能力那方面的政治。呵……,我好像是在背書。當然,那很矛盾的,任何一堆人聚起來或多或少都有他們的理想的,他們也需要行動,特別在形成之初,『不擇手段,實現最高道德』這是馬丁路德說的,但是最高道德是什麼,那都是很模糊的,因此我會傾向於先去想不擇手段下無辜的犧牲者吧,革命太容易出口,不過很多人是連命是什麼都還不知道就被捲進去的!

△ (溶接)平重搖頭後按熄煙下床走出寢室。

△ 旁白:(報務員)嗯!

△ 旁白:(振平)那那個反共義士的緋聞案你看到沒有?

△ 旁白:(報務員)嗯,這個我看到了,那這個你又怎麼說?

△ 旁白:(振平)這個啊?……,那不是我怎麼說的事情,吱!

場:28               

景:廚房、後甲板

時:夜                 

人:振平、(報務員)、大車、建興、徐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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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溶接)右舷邊的雨浪。

△ (溶接)大車輕拍平肩膀,平愣了下回頭笑,大車手指著車間,平讓過,大車手擋雨跑向車間,平回走。

△ 旁白:(振平)熱情,包括施明正我都寧願相信他們曾經有過的熱情,單純的,急切的。或許我有點阿Q,不願意去想他是為了獎金或什麼的。(略停)呵,這樣說好像也表示我想過!

△ 旁白:(報務員)嗯,這也很正常啊!

△ 旁白:(振平)每個人都有他的慾求的,不過人跟社會之間,呵,不滿意誰沒有,就算不談他是否為反共好了,單他那種身分中華民國的軍隊能信任他嘛?頂多    是個閒官!他那些同僚又能接受他嘛?當他比他們過的更好的時候,不是靠真正     能力得來的東西,一段時間後他剩下的就只有讓人懷疑的獎金了,你說他還能幹     什麼?連施明正也是一樣!

△ 旁白:(報務員)一樣?

△ 旁白:(振平)也許不能說是一樣,我這裡說的一樣是他們經歷過一些事情後一樣所受到的某種限制。

△ 平走到自己寢室門口,看了看興的寢室後看復的寢室。

△ 興背著門口在換衣物。

△ 復坐在舖位上低著頭,房間沒有開燈。

△ 平站了下,進復寢室,開燈。

振 平:怎麼人在這裡也不開燈?一個人在這裡想什麼?

△ 復抬頭笑了下,不好意思的低頭。

△ 平問候的笑容僵了下,咬唇。

振 平:(尬尬的)對了!上次我不是問你幾歲,你怎麼說二十九,我問大副,大副怎麼跟我說三十三!

△ 復不安焦燥的低頭左顧右盼了下,開櫃門取出一罐波蜜遞給平,平彎身接過。

振 平: 你要請我吃喔?秋刀魚快抓完了,大家都快沒有了,現在已經沒有人拿來請客了喔!

△ 復頭更低的揚了兩下手,平坐下在大金剛舖位上,注視著復,復抬了下眼又揚手示意平喝,平打開喝了一口。

△ (促進)平喝後拿著罐子後的眼睛。

場:29       

景:甲板

時:夜        

人:振平、三副、徐復、建忠、大金剛、建興、三車、四車、大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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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動的吸魚機嘎止,半透明粗管內水流中的流過的幾尾游魚。

△ 船隻啟行聲。海面紅燈轉換成聚魚燈。

△ 平將生拉起的管頭掛好,跳下。

△ 魚網中段處聚攏著幾個人,平看了看走去。

△ 三副怒目瞠視復,忠、剛、興、三車、四車環立。

三 副: 講你,你是不高興是不是!大人大樣的,做事情比女人還不如。

△ 復緩緩的抬起頭,呆滯的眼色中劃過一瞬的怒煞,微張的唇翹起。春前句末尾音量降低。

△ 復調頭離開,餘怒未失的走進起居艙。

三 副:(強力壓抑的) 啊!這樣是要怎麼做事啦!

△ 三副丟下一句後也不悅的走開。

振 平: 嗯 ?

建 忠: 沒有啦!我也不知道,剛剛我也在做事。那徐復平常時拉網啊就這樣、這樣(手上做著的像小貓伸前爪的動作 ),今天怎麼會吵起來的我也不知道 !

△ 大副走過時默默的看了忠的模仿一眼,低頭走進起居艙。

△ 忠、平等默默朝底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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