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和說:「假如大爆炸之初宇宙是一個能量極高的奇異點,宇宙被暗物質所包圍。大爆炸之後,宇宙和暗物質就混在一起了?」(姑且稱為 A 假說)
又說:「黑洞也是奇異點,黑洞的外面仍然有空間。宇宙起始是奇異點,為何奇異點之外不能有空間?」
時和的問題很好,可以幫助我們釐清一些觀念。
第一個問題,答案就在問題裡。
依維基百科的定義:「在中國的文字裏,宇宙表示全部的時間和空間的綜合。而一般理解的宇宙,指我們所存在的一個時空連續系統,包括其間的所有物質、能量和事件。」
換句話說,宇宙之外是沒有時間、空間、物質、能量和事件的。嚴格說起來,「宇宙之外」這個概念就是虛妄的,沒有「宇宙之外」這回事。因為宇宙就包括了一切,一切之外又是什麼呢?
假設,大爆炸前宇宙所有正常物質都集中在奇點,而暗物質分布在四周,然後發生了大爆炸。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宇宙就不是由奇點大爆炸而來。
那麼,宇宙就沒有了起始點,而我們必須這麼說:宇宙的空間一直是那麼大的,它的暗物質一直分布在各處。在 137 億年前,所有可見物質都集中在一個奇點,而後發生大爆炸。之後,可見物質和暗物質就混在一起了。(姑且稱為 B 假說)
先不論事實真假,A 假說的陳述,邏輯上是有問題的,因為「宇宙之外有暗物質」這個假說,違反了宇宙的定義。
黑洞之外有空間、有物質,因為黑洞不是宇宙。宇宙之外,就不允許有時空、能量、物質和事件。
至於 B 假說,雖然科學上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可以暗示它的可能性,但至少它的陳述沒有邏輯問題。
只不過,B 假說讓我們面對許多更難回答的問題。例如,那麼宇宙是怎麼來的?宇宙的年齡是多少?我們現在知道宇宙是在膨脹中,那麼,暗物質是不是和整個宇宙一起膨脹呢?
如果暗物質不跟著宇宙一起膨脹,那是為什麼?如果暗物質會跟著整個宇宙一起膨脹,那麼一開始的時候它為什麼又不在奇點內而遍布四周呢?
時和之所以會想到的 A 假說這樣的問題,基本上是因為他相信時空是絕對的。然而相對論已經告訴我們,時空是相對的。我們都相信直覺,在人的經驗中,直覺也常常是對的。但是,極大尺度和極小尺度的物理現象,是沒有辦法用直覺了解的。
我們以電腦螢幕為例。如果我們把一張和螢幕一樣大的照片縮小,慢慢縮小到只有一個點。這個時候,螢幕還在那裡。所以這個小點的外面還是有著同樣的空間。
這是時和心目中的宇宙奇點和空間的關係。
但是要記住,宇宙外面沒有事物。所以,宇宙所謂的膨脹或塌陷,並不是和宇宙之外的固定時空架構來作比較,而是以宇宙本身各點之間的距離來表達。
以氣球作比喻。我們說這個氣球吹脹了,可能是拿氣球和我們的拳頭比較,也可能是跟我們熟悉的任何一件事物來比較,發現它吹得越來越大了。這是有外在參考架構的比較。
但是還有另外一種方法知道氣球膨脹了。那就是我們觀察氣球上的各個點,發現它們之間的距離慢慢拉開了,我們就知道這個氣球被吹脹了。這是不需要外在參考架構的比較。
我們發現宇宙正在膨脹中,用的是第二種方法。因為沒有「宇宙之外」這回事,所以我們沒有辦法用第一種方法來觀察宇宙的伸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