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在「奧貝爾托」首演之後的威爾第，早期他並無容貌驚人之處

大家都知道威爾第是義大利歌劇巨匠，但很少人關注他的最早期作品。就以第一部歌劇「奧貝爾托」來說，明明就很重要，但總是被一筆帶過，好像只有文獻價值一樣，很少人會想去研究，這到底是偉大作品還只是一齣習作呢？

威爾第在這齣歌劇以前，已寫過許多作品，進行曲合唱曲鋼琴曲都有，是一位相當有經驗的作曲家，只是都沒有走紅。他真正開始嶄露頭角，是有次臨時擔任海頓「創世紀」的鋼琴伴奏，他毫不畏懼，邊伴奏還邊指揮，讓人驚艷，有人正式委託他寫歌劇，在鼎鼎大名的史卡拉劇院演出，這就是第一齣歌劇「奧貝托」，全名是「聖．博尼法喬公爵奧貝爾托」，該歌劇於一八三九年上演獲得成功，讓二十六歲的威爾第滿振奮的，也獲得了新歌劇的合約，而且是一次三部。更重要的是認識了他未來再婚的妻子朱瑟皮娜，還有一直支持他，為他出版樂譜的雷考第，所以算是從這齣歌劇上獲益良多。

「奧貝托」這齣歌劇設定的時間是在十三世紀，那時義大利境內諸侯割據，彼此征戰，主要有兩個陣營，一個是支持教皇的「教皇派」，一個是「皇帝派」，著名的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故事，就是以當時維洛那兩派家族互鬥為背景。 聖．博尼法喬就地理位置來說，大致是在威尼斯與維洛那之間，當時有一個叫做艾澤里諾的貴族，把維洛那納入勢力範圍，在此過程中他與聖．博尼法喬伯爵奧貝爾托征戰，並將其打敗放逐。而艾澤里諾先前答應薩林谷耶拉伯爵里卡多，只要幫忙他，就會把自己的妹妹庫妮茲嫁給他。但事實上～里卡多早已與奧貝托的女兒雷奧諾拉定情了，為了利益竟然背叛她，要與別的女人結婚，雷奧諾拉於是離家出走，想要在婚禮上復仇，歌劇就這樣開始了～

見上面影片，這是在畢爾包的歌劇院演出，可惜目前已被刪除，保留時間標記。序曲雖短但滿動聽，而且具有濃濃的威爾第風格，想到這是他所有歌劇的開端就令人興奮不已。剛開始就是鈸鼓齊鳴的D大調 (0:10,注意因影片換過問題，音樂比時間的標註早五六秒左右)，還故意脫離主調故佈疑陣一下，很快就回到D大調，小號浪漫奏出婚禮上大家祝福的合唱旋律(0:31)。 剛開始的不諧和音再起(2:08)，就像是女主角雷奧諾拉復仇的怒火，以及決鬥的刀光劍影，整段高潮迭起，豎笛奏出了第二幕奧貝托突然現身的旋律(3:06)，長笛短笛則奏出合唱婚禮的歡呼旋律(3:55)，然後就以此旋律發展出燦爛的高潮，結束了序曲。


第一幕剛開始是在辦喜事 (6:20)，左側可看見巴薩諾的街道，騎士與女士們家臣等迎接新郎薩林谷耶拉伯爵里卡多的到來，合唱盛讚著即將舉行的婚禮(7:18)：「縱然我們義大利因為分裂，常有戰爭，這場婚禮卻像是和平在微笑(9:06)。」 里卡多(男高音)向大家宣示對新娘庫妮茲的愛(10:02)，合唱祝福著 (11:00)，里卡多又唱：「敵人應該已經開始懼怕了(11:11)，因為我們這兩家的結合！」隨後用快板跑馬歌再警告敵人一次(12:49)，相當兇猛，「跑馬歌」是當時許多歌劇的通例。最後合唱唱著：「在喜悅的歡呼聲中(13:33)，愛情在等待著您。」 

宣敘調(16:31)，女高音雷奧諾拉好不容易到了城外，城裡婚禮祝福的歌聲漸漸平息，四周無一人，她想找背棄婚約的里卡多復仇，一想到他要與別人結婚(17:19)，就無法平靜。又慨歎自己的父親奧貝托被放逐(17:50)，此處用了許多花腔(18:47)，這是美聲歌劇常出現的。然後是詠嘆調，她哀嘆這男人剛開始就像天使降臨一樣(19:21)，讓她滿懷幸福希望，本來是多麼的甜蜜，但現在已被背叛，如今只剩下眼淚與嘆息。隨後快板的跑馬歌開始(21:43)，她唱：「如果可以，我要把這深刻的愛情去除！如果可以，我希望回到當初那個純潔無瑕的我！如今卻只有痛苦，恥辱，與嘆息(24:04)。」 

她向著城裡步行，準備報復，由長笛吹出的旋律(24:40)，幾乎可以算是奧貝爾托(男低音)的主導動機，原來威爾第的早期也用。這老人也復仇心切，悲嘆自己雖已習慣異地生活(25:35)，但總是忘不了故鄉，如今更是觸景傷情。又聽說女兒離家出走(27:42)，他也來到這裡。

雷奧諾拉想趁天黑時摸進城裡(28:02)，奧貝爾托的動機響起(28:23)，她突然大叫「天啊(28:25)～我看到誰了，不是我老爸嗎？」兩人都感到驚訝。奧貝爾托再次感嘆自己的戰敗拖累女兒(28:49)，女兒要父親抱抱她(30:30)，也希望在天國的母親看到她的眼淚與苦惱(31:04)。奧貝爾托說母親若看到妳跑出來會氣到發抖(31:16,管弦樂發出顫音)，雷奧諾拉卻認為母親會在天國幫助她(31:55)，兩人開始二重唱(33:02)，號聲響起(34:19)，看來婚禮是要開始了，奧貝托原諒了女兒的出走(35:33)，兩人誓言報仇，洗刷恥辱，但也意識到這可能是兩人最後的擁抱(38:06)，就往城裡去了～

而在艾澤里諾的豪華的廳堂(38:41)，合唱以序曲剛開始的旋律頌讚著新娘庫妮茲(39:30)，說她像黎明一樣，讓天空染上玫瑰色的光輝。又說她的純潔如覆蓋大地的冰雪。　 　 

庫妮茲(次女高音)卻要合唱別再唱了(41:49)，她想和里卡多獨處。里卡多唱：「雖然是如此明亮的日子(42:41)，我卻覺得妳臉上好像有一層紗。」庫尼茲也感覺有一絲不安(43:45)。里卡多要她放寬心(44:16)，不然自己也會難過。庫妮茲要里卡多原諒她(45:28)，可能是因為太幸福而不相信這是真實的(46:51)…里卡多：「我沒有妳就活不下去了(47:03)，讓我們的靈魂合而為一，直到走進墳墓的那天。 」

雷奧諾拉找到了庫妮茲的侍女伊美達(次女高音,50:43)，應該是支支吾吾說了一堆，伊美達直接問她：「到底妳來這幹嘛？」

雷奧諾拉說要找庫妮茲，伊美達要她稍待。雷奧諾拉非常緊張(51:28)，庫妮茲來了，問她有何貴幹(52:35)。庫妮茲鼓起勇氣說自己是奧貝爾托的女兒(53:00)，庫妮茲嚇了一跳：「是敵人(53:12)！」雷奧諾拉要她小聲點，因為爸爸奧貝爾托還躲在後面，庫妮茲快嚇破膽了...

奧貝托跑了出來(53:55)，求庫妮茲主持公道，他的動機也終於以明確的D大調奏出(54:12)，象徵著復仇有比較光明的希望。他求庫妮茲主持公道(54:23)，說女兒雷奧諾拉遭到了負心人背叛，痛苦萬分。庫妮茲也覺得同情(55:06)，只是她還搞不清楚為什麼要找她主持公道，雷奧諾拉說如果妳知道(55:34,激烈的音階)，一定會非常傷心。庫妮茲覺得有不好的預感(55:52)，果然～這位負心漢就是她的未婚夫里卡多(57:19)，而負心漢的新歡...竟然就是自己！庫妮茲整個嚇傻了(好可憐被嚇好多次)。

奧貝爾托保證他說的都是真的(57:51)，庫妮茲也相信，開始怨嘆自己所託非人，她與奧貝托開始二重唱，在愛與恨之間徘徊(59:23,此時長笛上升)。雷奧諾拉對庫妮茲的寬大與明理非常感動，反而安慰她說：「妳離開他還來的及(59:33)。但我呢？我已經絕望了！只能請求妳的原諒與慈悲。」三人開始三重唱，奧貝爾托在低音反覆的唱：「我來到這裡，能信任的是手裡的劍！」來表示他的決心復仇。

此時父女倆看見庫妮茲已淚流滿面(1:01:14)，她下決心說：「那些留在我臉上的淚(1:01:50)，打擊我心的痛苦，都將落在背叛者的身上！」看來是恨佔了上風。父女倆也一致附和(1:01:57)。

這時里卡多進來，庫妮茲指著屋內的雷奧諾拉(1:04:21)，里卡多也嚇到了，他反而說(1:04:49)：「沒錯，我曾愛過她，但她欺騙了我...」雷奧諾拉說(1:04:57)：「我已經被你欺騙了，如今還要被你侮辱！」大家也一起哀嘆加深悲情 (1:05:28)。沒想到奧貝爾托竟跳出來大叫(1:05:39)：「是誰侮辱我女兒？」葉澤里諾的家臣一看到敵人奧貝爾托，全都驚呼(1:05:52)：「奧貝爾托！他怎會出現在這？不是被趕走了嗎？」

奧貝爾托對里卡多說(1:07:46)：「就算我死掉，也要先殺了你這惡徒！你害的不是只有我女兒(1:08:54)，連我也因為這樣背負恥辱，好好拿著你的劍！」里卡多也不甘示弱的說(1:09:26)：「老人，給我聽好了～如果我對你不再容忍，我將討回我的名譽！」雷奧諾拉說：「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名譽...你還有羞恥心嗎？(1:09:51，這邊是用長串的花腔)」里卡多又唱著(1:10:30)：「我的憤怒要到達頂點了...」，眾人合唱(1:10:42)：「天啊！讓憤怒平靜吧！讓和平微笑吧！如果心已不貞，靈魂已背叛，就給這心與靈魂嚴厲的懲罰！」第一幕落。


威爾第「奧貝爾托」的手稿

第二幕剛開始是公主的房間(1:12:16)，小提琴拉出憂愁的旋律，侍女合唱哀嘆著庫妮茲的不幸(1:13:19)，伊美達告訴庫妮茲，里卡多有話對妳說(1:14:11)。

庫妮茲(1:14:18)：「里卡多？他怎麼還沒走？以前在我心中，這是多麼溫柔的名字，像枯萎的花能夠再度盛開。啊甜美的回憶(1:15:05)！是誰從我的心中把這些奪走？」詠嘆調開始，她唱：「誰能找回那時的熱情(1:16:18)？那時的他多麼迷人，出現在我面前(1:16:57,大規模的花腔)，說著甜蜜言語，我就好像身在天堂！如今我就像是對著冰冷的墳墓祈禱，一切都落空了！」

伊美達不知該如何傳話(1:19:23)，庫妮茲認為里卡多應該要回到雷奧諾拉的身邊。伊美達說那妳怎麼辦(1:19:32)？庫妮茲說這不要緊。侍女讚嘆公主的無私(1:19:38)，庫妮茲又唱詠嘆調(1:20:15)：「一個人的品性最重要，超過他的魅力與口才。而且雷奧諾拉是這麼可憐，請求我的幫助，我當她是朋友，友情與愛情同樣神聖(1:22:36)。」侍女們也不斷讚嘆她的無私與寬大胸懷，她的高貴是以一連串困難的花腔所表示的，可見威爾第的第一齣歌劇女高音並不好當啊～

突然出現雷聲，但這應該是劇本所無，只是表現烏雲飄過，雷電齊鳴的場景。這是騎士的合唱，還分成兩組互相對答。第一組：「天上的星星哪裡去了(1:25:14)？」第二組：「被悲傷的雲朵覆蓋了(1:25:22)！」第一組：「喜悅和笑容哪裡去了(1:25:30)？」第二組：「都突然消失了(1:25:39)，就像一場夢！」兩組又合唱：「安慰這被背叛，失去希望的公主吧(1:26:25)！」 這樣的方式讓我想到巴哈的馬太受難曲。

奧貝爾托突然出現，出現序曲的旋律(1:27:42)，他對里卡多咆哮：「你快點受死吧(1:28:03)！卑鄙小人！今天我終於可以復仇了！逃到哪都沒有用。」他開始唱詠嘆調，在平靜中卻夾雜著號角聲，「對背叛的憤怒渴求鮮血(1:29:05)，我還沒老，快來殺了我吧，打倒我這老人吧！就算這是天意...」他的平靜大概是知道自己將一去不回。

騎士合唱：「奧貝爾托(1:31:19)！你不用怕艾澤里諾的人(1:31:43)，公主庫妮茲會救你！」奧貝爾托要他們離開(1:31:53)，並唱了一首充滿熱血的詠嘆調，「別小看我這老人家(1:32:39)，誰能贏還不知道...就算奧貝爾托戰死了(1:32:58)，也要用死亡來詛咒，去吧！勇敢的戰士(1:35:11)！」這首詠嘆調同樣很難，尤其唱到自己的名字奧貝爾托時(1:33:59)，那從低音C直接到上面F，跨越十二度，經過換聲區的大跳最精采，經過這一唱，也許知道為什麼奧貝爾托才是真正的主角了吧？

但里卡多不願與那麼老的老人決鬥(1:35:44)，因為對方根本沒勝算。但奧貝托侮辱他怯戰(1:36:29)，是個膽小鬼，里卡多為了名譽只好拔劍奮戰(1:36:41)。

庫妮茲跑來阻止他們(1:37:20)，里卡多表達了自己的後悔與憤怒(1:37:58)，甚至希望大地開個口，把自己吞沒。雷奧諾拉嘆息自己竟還愛著他(1:38:52)，要停止這種愛戀，恐怕只有死亡一途，兩人開始「厭世」了…里卡多還不時唱：「拜託，把我吞沒吧...(1:39:45)」，但奧貝托仍執意要與里卡多決鬥(1:40:00)，庫妮茲則要里卡多快回到雷奧諾拉身邊(1:40:16)，並哀嘆自己的不幸，他們成為了四重唱，里卡多仍是猶豫不決，讓奧貝托更加火大(1:42:54)，雷奧諾拉再給里卡多一次機會(1:43:34)，只要回到她身邊就好。里卡多其實也還愛著雷奧諾拉(1:43:49)，只是為了前途出賣了她，加上名譽也被污辱，如今也沒臉回去了…在激烈的四重唱後，兩人跑去森林裡決鬥，眾人見勸阻無效紛紛離開。

這齣歌劇最多只有到四重唱，不過四個人的歌詞都不一樣，節奏亦有區分，是精采之作。

騎士的合唱，再度分成兩組互相對答。第一組：「看著他們(1:47:59)」第二組：「兩位伯爵手牽著手。(1:48:05)」第一組：「他們很要好嗎(1:48:23)？」第二組：「怎麼可能(1:48:28)，他們怒目相視！」兩組合唱：「不幸啊不幸(1:48:48)～神要我們要和平相處，人卻只喜歡流血！」突然開始決鬥(1:49:43)，「那是什麼聲音？」第二組：「是劍與劍激烈碰撞的聲音(1:49:54)！」

結果已可預知了，里卡多看著自己的劍，唱出詠嘆調：「啊(1:51:14)！血玷汙了我的劍！哪裡可以讓我從罪惡，以及恥辱中逃離？啊！這是呻吟聲(1:51:51,弦樂奏出呻吟的音型)，不！這是風聲，啊不對，這是死前的嚎叫！我向慈悲的神祈禱(1:52:38)，願降福給這個不幸的老人。」唱完後真心覺得，里卡多根本不是壞人啊。

庫妮茲急著找他們(1:55:03)，不祥的預感讓她慌張。合唱：「找到了(1:55:52)！森林中有一具屍體躺著！」庫妮茲：「怎會這樣(1:55:58)？」合唱又唱：「那屍體應該就是雷奧諾拉的父親，她已看見了一切。她的愛人把父親擊倒了，滿懷悲哀的死了！」庫妮茲：「太殘酷了(1:56:28)！和我預感的一樣。帶我去這不幸的人那裏吧！」合唱卻唱：「她來了！...」

雷奧諾拉抱著父親的屍體來了，庫妮茲張開雙臂要安慰她(1:57:16)，合唱也幫忙安慰，雷奧諾拉：「我失去了所有(1:58:58)！…上天讓我看到如此恐怖的光景。可憐的父親(1:59:34)，原諒我吧！他不是那個負心漢殺的，是我殺的。」(2:00:18，悲慘的大規模花腔)合唱安慰她(2:00:28)，但她一直責備自己當初不該愛上那個男人，更不應該來此(2:02:07)，如今連累父親也被殺死。

本影片的DVD

此時信差拿了一封信給公主，合唱還唱：「這種時候還有信會來啊(2:04:58)？到底有什麼事呢？」

庫妮茲顫抖著讀著信：「請上天傾聽我的誓言(2:05:24)！」原來這是里卡多寫的，她給雷奧諾拉看，又讀：「我已經離開義大利了(2:05:40)，我會到異國去，願妳原諒我，我對你的愛，對妳的真心，仍如初衷沒有改變。」雷奧諾拉：「請不要再讀了(2:05:57)，我沒法聽下去了！這是封由無情的負心漢所寫的血書(2:06:15)。如今我只能去修道院了，炙熱的火，將我燒盡吧！讓我早點死去吧(2:07:02)！」合唱：「不幸的人啊(2:07:22)！可怕的痛苦襲擊她，侵蝕她，只有悲嘆…願上天垂憐！」幕落，全劇結束。


聽完後覺得真是一齣相當「美聲」的歌劇，劇情啦樂團啦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能表現歌手的唱功，甚至是｢哭功｣。但威爾第還是與別人有所不同，他的旋律總是相當能表現各種情緒起伏，並且具有戲劇感，而不是只有優美與技巧。而他特有的電光石火鼓鈸齊鳴，連吹的喇叭聲，在這裡就很顯著了。若與他的超級名作「茶花女」比較，合唱婚禮的歡呼旋律(3:55)，難道不是與其序曲的主旋律很相似？而與他五十年後的最後歌劇「法斯塔夫」比較，雖然管弦樂效果更微妙，劇本也更精煉，但其犀利節奏，不也與「奧貝托」的決鬥場景有其相似處？更有類似華格納主導動機的運用。而奧貝托如果能夠減少許多重複的樂段，將劇本安排的更緊湊，相信現代人會更喜歡，畢竟這是一部初演就受到熱烈歡迎的作品，威爾第的天才，已藉此向世界宣告。


文‧劇本翻譯／夏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