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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2/21 11:55:52瀏覽736|回應0|推薦11 | |
「小李,這次的銷售案,成敗全靠你了!希望你不要感覺到壓力,畢竟咱們是一個團隊。去年咱們業務部一直抬不起頭來,全是因為提不出好的行銷策略。這回我敢說一定能創造空前亮麗的成績!只要有企圖心,甚麼行銷策略根本就不重要,就算沒策略也會成功!」
「其實公司的業績一直很好,在市場上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除了『宏發』和『豐慶』這兩家……還有『南洋』……除此之外,咱公司向來不輸給誰。好好幹吧!公司的升遷管道非常順暢,只要有表現,升職加薪是指日可待的。」
「你瞧包協理,他都已經四十幾歲了才升協理。再說我嘛,也是快五十歲才爬到副總這個職位。你還年輕,要懂得做人,不是努力工作就行了,明白嗎?年輕人最重要的就是純真,我希望你不要失去赤子之心。尤其要懂得審時奪勢,看清形勢,所謂形勢比人強嘛!你知道甚麼是形勢嗎?」
梁副總瞇著眼睛,似笑非笑的神情,讓小李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
對了!電影裡演的「東廠」大檔頭、大太監、督公,就是這種神態。如果把頭髮和眉毛染白,就更有「九千歲」的味道了。
「老包,告訴他甚麼是形勢。」
協理清了清喉嚨,傾斜上半身說:「副總就是形勢!」
「嗯,不錯。好好教育阿!小李可是咱們的明日之星。」
小李與包協理離開副總辦公室的時候,恰好十二點整,兩人便一同去職工餐廳吃飯。
小李今年二十七歲,進公司還不到一年,但他表現得非常出色,很快便成為各方人馬拉攏的對象。這家公司就像所有達到一定規模的公司,必然產生「派系」這種東西。
所謂的「派」,是指「橫向」的黨同伐異,不同派之間往往勾心鬥角你死我活。而「系」,指的是「縱向」的連結,就是上司與下屬的連帶關係。想在公司裡吃得開,背後必須有靠山;靠山的背後還有靠山,一山還比一山高。一個派系的強弱,往往取決在最後那座山夠不夠高大。
小李的靠山是包協理。自從孽畜與皮鞋殉職後(詳見致命上班族之脅迫處長),包經理坐上協理寶座。包協理的靠山是梁副總。據說梁副總背後還有更高層、更有實力的大靠山,不過,那不是才進公司一年的小李所能明白的事。
公司的階級文化,在職工餐廳裡顯示的十分清楚。
中午來吃飯的人絡繹不絕,然而在紛紜雜沓之中,可以從座位的分佈看出階級光譜。表面上是自由落座,但愈靠餐廳內側的階級愈高,愈接近門口的愈低,誰也不會搞錯,也不敢亂坐。
餐廳呈長方形,可容納二百多人,最深處有大片落地窗,窗外是小橋流水的人工造景。窗前第一張餐桌上,墊著絲絨桌巾與小花瓶,隨時插一朵玫瑰。這是副總的位子。
至於總經理或執行董事之輩,根本不屑在職工餐廳吃飯。
按理說,小李的位子應該挨著餐廳門口。不過有靠山的人就是不一樣,一進餐廳,協理就把他帶到了「協理區」。當他穿越「黑人區」、「雜碎區」、「小職員區」、「科長區」、「副理區」、「經理區」,明顯感到殺傷性的嫉妒目光與挑逗性的崇拜眼神。(註:黑人區是指黑掉的人,不是 Negroes。)
「小李,你來公司有一年了吧?」協理品嚐著「協理級」的咖啡,意有所指地說。
「下個月就滿一年了。」
「嗯。這些日子以來,我還算照顧你吧?」
「全靠協理栽培。」
「知不知道我為甚麼特別照顧你?你看那邊,都是你業務部的同事,他們只能喝三合一咖啡,連水果都沒有。你再看看科長,他桌上的水果是上個星期的。因為他們都是笨蛋哪,我這人沒甚麼優點,就是有一双慧眼,我能看見人才。小李,你就是個人才!」
「不,不,我還在努力學習。」
「不需要太謙虛。剛才副總也說了,這個案子的成敗都在你一個人身上,我相信憑你的實力一定能夠圓滿完成。」
「我會盡力而為的,絕不會讓協理與副總失望。」
「很好。不過工作之餘也要懂得照顧身體才行,下班和上班一樣重要,必須兩頭兼顧。男人如果在事業上全力衝刺,背後就要有個女人照料,否則算不得成功人士。像我和副總,後面都有個賢內助才能達到今天的成就。以前聶處長也有,可惜……你好像還沒有女朋友吧?」
「還沒有合適的對象。」
「嗯,小心一點是對的。選擇女朋友甚至結婚對象非常重要,如果不能在工作上有所幫助,反而是累贅。很多人都不懂這個道理,隨隨便便談戀愛,不但消耗心力浪費時間,甚至影響工作,最後弄得兩頭空。你明白嗎?」
「這方面我不是很懂。」
「我會敎你的。身為你的上司,當然必須照顧到你的全部生活,不能讓你下了班就亂七八糟,否則副總會怪罪我,嘿嘿……」
小李直覺協理有些企圖,卻猜不出來。聽他神秘兮兮的乾笑,小李心下有些不安。
不久,水果也吃完了。協理壓低聲音說:「我給你介紹個人,怎樣?」
「哦。」
「這話還真是難以啟齒……是這樣的,我的女兒嘛……」原來是這麼回事,小李總算明白了。
「今年二十五歲,長得很可愛唷!國立大學畢業,個性也很溫柔。以她的條件不是交不到男朋友,只是……她有點內向,不太擅長與人交往。而且,你也知道,現在外面壞人這麼多,身為父親當然不能讓寶貝女兒出去冒著被人欺騙的風險,要交男朋友,最好經過我精挑細選。」
小李低著頭,不知道該說甚麼。協理忽然一手按在他肩上說:「你是我見過的年輕人當中,最優秀的一個,頭腦好反應快,做人又誠實可靠,將來必定會受到公司重用。我想了又想,覺得可以放心把女兒交給你。」
「啊不,這個…………」
「你不會想拒絕這個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吧?」
協理的臉色一沉,瞬間又恢復微笑:「沒關係,都還沒見過面呢!你別瞧我這副長相,我女兒一點也不像我,像媽媽,母女倆可都是大美人哩,我保證你絕不會失望的。這樣吧……」
協理從口袋掏出一把鑰匙交給小李。
「這輛奧迪我很少開,就停在公司地下室。明天是星期六,早上九點你開車來我家接我女兒。對了,她叫美雪,你明天帶她出去玩吧。」
「可是……」小李握著車鑰匙,心裡還有些掙扎。
「你不是有其他約會吧?」
看著協理面部肌肉有些抽搐,小李不再說甚麼,用力點了頭。協理終於露出滿意的微笑。
「別遲到喔,美雪不喜歡遲到的男人。」
八點五十七分,小李摁下協理家的門鈴。
對方似乎早就潛伏在大門後面,門鈴聲還沒完全消失,人就出現在小李面前。
足足有一分鐘,小李全身的血液凝固著,張開的嘴巴一絲空氣也無法進出,脊柱放電異常。此生第一次體會到「下巴墜落」是甚麼感覺。
一分鐘後,他默默為她打開車門。
奧迪的隔音效果十分良好,音響也沒開,兩人就這樣浸泡在窒息的寧靜當中。小李不想講話,他一個字也不想說,他恨不得自己是個啞巴一輩子都不必說話。
過了許久,「美雪」伸出左手,輕輕放在小李的右手上。如果不是小李的駕駛技術還不錯,恐怕這一下子就得翻車。
「你想去哪裡玩?」美雪終於開口。
「……………」
「我喜歡接近大自然。人太多的地方,不舒服。」
「……………」
「你好帥,我……好開心。」
「……………」
「你是不是常常健身?你的肌肉………」
說著美雪的手便摸上小李的右肩。小李縮到幾乎整個人都貼上車窗,仍無法讓她停止這麼刺激的撫摸。還是那是句話,若不是小李的駕駛技術還不錯,恐怕得翻車 again。
「為甚麼你都不看我?是不是嫌我醜?」
「不……我得專心開車。」
「看一眼嘛!只看一眼不會出事的。」
小李不得不瞧她一眼──她笑了。那一瞬間,他恨不得自己是個瞎子。
車子漫無目的前進,車廂內保持沉默。
小李不是沒有計畫,他前一晚就已經想好今天所有行程,也訂了米其林星級餐廳,不過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他完全不想實施任何計畫。他只想把時間消耗掉,每渡過一秒他就更接近救贖的彼岸。
不知不覺來到了郊外,是個海邊的風景區,許多遊客漫步其間。小李心臟突然一緊───為甚麼會下意識地服從她「接近大自然」的指令呢?難道是習慣……一群恐怖的螞蟻爬上心頭。
下車後,「美雪」一個人走到堤岸邊,找塊大石頭坐下。這兒看海的角度相當不錯,有幾個遊客正在拍照。他們一見到美雪,立刻慌張得不知所措且不知所云,還有個小孩當場哭了。小李不知道該不該過去,直到美雪朝他招手。
「海風鹹鹹的,好吃。」美雪伸出舌頭來回舔著上下唇,一副好滋味的模樣。
「小時候家裡很窮,沒東西吃,肚子餓就吃鹽巴。也不能吃太多,只能在嘴唇上抹一些……」她朝小李嘟起嘴,說:「想不想吃吃看?」
小李感覺胃食道逆流,即將湧上喉嚨,急忙轉過身去。
「那邊……那邊有座燈塔,我過去看看。」小李說。
「我也去。我從來沒有靠近過燈塔。燈塔裡不知道有沒有人?我想進去裡面……」
一想到「燈塔裡沒人」,小李忽然有了危機意識。
「我又不想去了!還是去喝咖啡吧。」
離海岸不遠有一排商家。有賣泳衣泳具的,也有玩射擊遊戲的,還有燒烤滷味蛋糕冰淇淋等等小吃攤。小李在露天咖啡店找了個位子。突然間,附近的客人全都停止談話,目光全都投射在美雪身上。
小李眺望遠處海浪,試圖改變心情,希望廣闊無邊的大海能讓他暫時尋回內心的平靜,更希望反復拍打的波浪就這樣襲捲今天的每一秒鐘。可惜沒多久就有人來打擾他的禪定,將他從神遊方外拉回到恐怖的現實。
披圍裙蓄小鬍子的咖啡店老闆上前問:「這是怎麼回事?做節目嗎?攝影機在哪兒?」
小李搖搖頭。老闆又說:「你們也太沒禮貌了吧,就是拍電影也要先打聲招呼,哪有就這樣直接上的。我這家店可是有註冊的唷,沒經過本店同意不許拍攝。」
小李陰森森地說:「你有看見攝影機嗎?這不是拍電影。」
「不是拍電影,那怎麼……難道……………」
「對,就是這樣。」
老闆仔細端詳了一番,接著好像觸到高壓電似的,猛然嚇退了好幾步,雙眼暴凸。
「不會吧?噯唷我的媽救命呀!」
「給我一杯咖啡,甚麼都不要加,愈濃愈好,三份濃縮。對了,有賣酒嗎?」
美雪挨到小李身邊,勾住他的手臂,溫柔地說:「你待會兒要開車,還是別喝酒。要喝的話,今晚去你家我再陪你喝,好嗎?」
咖啡店老闆急忙摀住嘴,調頭逃走了。
夜晚終於降臨,即將結束這災難性的一天。
小李驅車駛向市區,打算直接送「美雪」回家。然而才進入市區,美雪就說:「你走錯路了。」
「沒錯啊。」
「你家不是走這條路。」
「我家………?」
「我想去你家。」美雪居然露出害羞的表情。
「不好吧?我家很窄小,沒甚麼好看的。」
「我不介意。」
「第一次……第一次約會就帶……女孩子回家,這樣似乎………」
「沒關係,我喜歡你。」
她低著頭囁嚅著,簡直就像個普通女孩。然而她愈這樣,小李的胃就愈翻滾,腸道都捲成麻花了。
「還是不要啦,時候也不早了,你家裡人會擔心………」
美雪突然抬起頭,目露凶光:「甚麼不早,才七點而已,你是不是想不負責任?你答應過我爸爸,說會好好對待我的。你現在是不是想把我甩了?」
「我甚麼時候答應過……」
「那你為甚麼不讓我去你家。啊!一定是有太太!你已經結婚了,還在外面欺騙少女的感情,嗚嗚……」美雪邊說邊擦眼淚,彷彿真的傷心落淚似的。
「我……我還沒結婚啊。」
「我不信,除非你證明。」
「這是我的身份證。」
「這不算,讓我去你家瞧瞧我才相信。」
小李萬般無奈。想起協理昨天在餐廳說的話,他只有咬牙切齒,忍耐到底。他心底不停迴盪著一句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他又想起故鄉的母親。明年,他要把母親接到城市裡住,讓她住在有電梯有警衛的大廈。再過三年,他要買更大的房子,把爺爺奶奶也接來,還要請傭人照顧他們。
無論如何,他必須讓這個「美雪」高興才行。
走進那十五坪大的屋子,美雪羞羞答答站在牆角。小李迅速收拾沙發上的雜物。
「坐吧。要不要喝茶?」
「有啤酒嗎?」
小李嘆了口氣,從冰箱拿出罐裝啤酒。兩人肩並肩坐在沙發上,再度陷入沉默。
良久,美雪的身體開始扭動起來,好像某種深海無脊椎動物,一寸寸擠向小李,小李也一寸寸地退,最後退到沙發邊緣,沒得退了。他只好站起來,無所事事地走到鞋櫃前,抬頭一看牆上的時鐘,八點整。這時傳來美雪尖銳緊迫的嗓音──
「我爸爸說……你很優秀,將來會成為公司的棟樑。我爸爸還說,社會上好男人不多,溫柔體貼懂得照顧人的更少,遇到了就要抓緊……我爸爸就被媽媽抓得很緊。我覺得你真是個溫柔的好男人,小李哥哥,如果你要我………我今天可以晚一點回家。爸爸說,不回家也沒關係……」
「不要再提妳爸爸了!」
汗珠緩緩從小李的額頭流下。他緊握雙拳,要不是為了故鄉的母親,他早就衝上去把那個美雪痛毆一頓了。
「你是不是討厭我?」
是阿是阿!小李在心裡吶喊著,嘴裡說的卻是「沒有阿」。
「我不夠漂亮嗎?不溫柔嗎?人家今天一大早起床,為了你拼命打扮,你看,我捲了頭髮還塗了腮紅,唇膏是香奈兒……希望給你一個好印象。可你一整天都沒稱讚一句。你一定很討厭我,嗚嗚……」
「我知道自己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難道你是那種追趕流行的人嗎?我覺得你不是,你和別的男人不同,你一定懂得欣賞我。我爸爸也覺得你很特別,所以才讓我倆交往。爸爸一直在幫我尋找合適的男人,好不容易你終於出現了。可是你卻討厭我……」
「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高興呢?我真的好喜歡你喔!這就是……一見鍾情吧!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決定給你了,全都給你……」
突然傳來一陣聲響,小李回頭一看,差點口吐白沫。美雪正趴在餐桌上,掀起火紅色的裙子,那肥碩的屁股正對著他。
「來吧!」
「妳………妳幹甚麼?」
「隨便你想幹甚麼都可以。」
美雪伸出一隻手指,輕輕勾住內褲邊緣,緩慢地拉扯。
小李終於崩潰了。
他轉身衝進廁所,抱著馬桶狂吐。從來沒有吐得這麼痛快過,就連大學畢業那次歡送會也沒這麼痛快。那天他被學弟灌了差不多十公升啤酒,吐到膽汁都出來了。然而跟現在相比,那根本算不得甚麼。
他心裡不停吶喊,我受不了了!故鄉的母親,爺爺奶奶,都去死吧!我和你們一起燒炭自殺算了。難道必須穿越地獄才能到達天堂?難道為了出人頭地就必須毀滅人性?這樣的成功還有甚麼意思?我情願再投胎一次……
他腦海中充滿絕望的陰霾,了無生趣到了極點,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馬桶上。
連續吐了半個鐘頭,他的內臟彷彿被十級強颱掃過一般,甚麼都沒剩下。腦中的髒東西也隨之而去,逐漸恢復晴朗的天空。在那晴朗天空下,惡魔的笑聲逐漸遠離,在寧靜空明當中迴盪著清澈的水滴聲。就像狂亂暴動之後總會恢復心平氣和,他的心情也在嘔吐中遞嬗了。
伏在馬桶上喘息了一會兒後,他起身洗把臉,把臉上的嘔吐物洗淨。走出廁所,小李已經戴上一副大徹大悟的面孔,趨近於六根清淨、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境界。
美雪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神情落寞。
小李來到她身旁,摟著她的肩,說:「如果這是我的命運,我會接受的。不過,請給我一點時間,我的腸胃還需要一些時間鍛鍊。妳放心,我會……我會疼愛妳的,絕不會讓妳……爸爸失望。現在,我先送妳回家好嗎?讓我們留些未完待續,留點想像給下一次約會。」
「那……你要說你喜歡我。」
「喜歡妳。」
「要笑。」
小李努力抽調十六條肌肉與三十八條神經,使臉部粗具微笑的規模:「………我喜歡妳。」
美雪也笑了。她的笑是那麼純潔,打從心底浮上臉龐的歡愉。小李面對那樣的笑容,原本一清如洗的胃袋似乎又有點東西想要外出了。
奧迪停在大門前。
「你在這兒等一下。」
美雪踏著輕快的腳步進了家門。等了大約五分鐘,「包協理」出來了。小李急忙下車。
「今天還不錯吧?美雪看起來很開心。我就這麼個寶貝女兒,如果有甚麼任性的地方你可得多包涵啊,哈哈哈哈!看你們年輕人這樣,我也可以放心了。」
「協理,我…………」
「怎麼了?」
「………還是算了。」
「年輕人怎麼說話吞吞吐吐,有話就直說唄。」
「沒甚麼。只是想告訴您,您今天………啊,這邊……」小李指著自己的左臉說:「您這邊的腮紅還沒擦掉。還有,香奈兒脣膏……」
協理急忙用袖子抹臉,一邊不好意思的笑著說:「嘿嘿,這個我等一下再處理。對了,我內人說想見見你,要不要進來坐坐……唉呀!老婆你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
明亮的街燈下,一個穿睡衣的「婦人」從門口出來,婀娜多姿的身段,徐娘半老的風韻。
「婦人」搖搖擺擺來到小李面前,瞇著眼睛歪嘴一笑。他又想起了九千歲。
雖然塗了濃艷的口紅與眼影,粉撲得極厚;但在街燈下,人中的青苔依然清晰可見。小李再一次「下巴墜落」,而胃裡僅存的 2 c.c. 膽汁,也緩緩從嘴角流下了。
原來,協理也娶了所謂「副總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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