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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2/18 00:26:05瀏覽988|回應1|推薦7 | |
加班結束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劉主任走出公司大樓,迎面而來是蕭瑟的晚風。
大街上行人不多,因為這兒林立的大樓多半是公司行號,不是甚麼消遣的好去處。她拉直了衣領,正要邁步前行,忽然被人叫住。
「嗨!劉姐,要不要一塊去吃宵夜阿?」
原來是業務員小李,他和業務部包經理也剛下班。
包經理笑著說:「劉姐真是盡忠職守哪,最後一天上班,還陪我們加班到這時候。」
「經理說的是。劉姐,公司好像還有很多人不知道妳辭職了。」
「好像是,」她微微一笑說:「沒辦法,先生的公司不能不接手……」
包經理斂容道:「妳要節哀順變。唉,朱先生那麼好的人,竟然……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咱業務部的皮協理前陣子也走了,正所謂好人不長命,過早的離開我們……」
才說著話,忽然一陣風起,接著就飄起了雨。
「唷!怎麼挺好的天,突然下雨了?劉姐,要不要一塊兒走?」小李急忙撐傘。
「不用了,我到對街搭公車。」
「那麼,保重。」
「再見。」
小李和包經理擠在一支傘下,快步離開。她將公事包頂在頭上,也奔過馬路。
會計部劉主任今年三十九歲,公司的人無論年紀大小都叫她劉姐。可能是她生就一付老相,這兩年白頭髮也漸漸多了。
大家都認為她精明幹練,工作上是個相當值得信賴的人。一晃眼,在這家公司就待了十年;自從凸課長壯烈殉職後(詳見玩命課長),劉主任的工作負擔日益沉重。不過也到今天為止了。
劉主任的先生是一家電腦公司的負責人,白手起家創立偌大的事業,可惜英年早逝,就在一個月前意外事故死亡。他們結婚六年,沒有孩子,不知道問題出在他還是她。總之他死了。
由於丈夫突然死亡,連遺囑都沒有立,因此她必須接手經營他的公司。對於電腦方面的事,她是外行,也自忖沒能力經營公司。她打算把股權賣掉。
兩週前,劉主任向董事長遞交了辭呈,董事長一直挽留,可是看她辭意堅決也只好同意。在公司當了十年會計,這一走退休金也算是泡湯了。
會計部的工作除了凸課長外,沒人比她更熟,她想繼任者短時間還無法掌握吧。今天是十二月的最後一天,也是她上班的最後一天。每到月底總是比較忙碌,許多帳要結算,還要填一大堆表格,所以必須加班。然而到了明天,一切都不關她的事了。
一想到折磨她十年的工作就這麼結束,離開這家危險的公司,心情實在輕鬆愉快,忍不住哼著小曲兒。上一次唱歌是啥時候?記不得了。
她站在騎樓下等半小時一班的公車,望著飄雨的天空,路上行人稀稀落落,突然感到一絲寂寞。
「小姐,算個卦嗎?」
回頭一瞧,有個算命先生衝著她笑。剛才低著頭想事情,沒留意旁邊有個算命攤子。老頭看上去超過六十歲,一臉猥瑣,色咪咪笑著。
她不是迷信的人,相命算掛甚麼的她一點興趣也無,尤其這種糟老頭,想都別想。她立時別過頭去不理他。
沒想到老頭不放棄,接著說:「小姐,看您的氣色,有喜事吧?」
她忍不住斥道:「哼!聽你第一句就知道不準了,還喜事咧。」
「不會吧……瞧您紅光滿面,福星高照,肯定有喜事。不如這樣,先算個姓氏,不準不收錢。」
她感到不耐煩,回頭瞪了算命師一眼,冷冷說:「不要。」
老頭彷彿沒聽到,自言自語起來,喃喃地也聽不出說些甚麼。突然間,老頭高聲道:「小姐!您的高姓應該是……卯金刀『劉』罷?妳是上班族,而且是很致命的那種。」
這下她不得不驚愕。這老頭果真有點邪門,啥都沒說,竟能算出姓氏。「上班族就上班族,致甚麼命啊,胡說八道的……」她不禁好奇,邊說邊走近攤子。
那攤子實在簡陋,桌上鋪塊紅布,擱幾本舊書,一個籤筒,還有一只破舊木盤,上面密密麻麻寫著百來個姓氏。桌旁立一面旗子,黃底黑字寫著「天文地理無不知,命運風水全都算」。
「老朽姓全,單名算。顧名思義,就是測字卜卦、陽宅風水、星座血型、紫微命理,無不能算。小姐,這『劉』字算得不差吧?說妳是致命上班族,意思是很拼命,看妳加班到這麼晚就知道了。」老頭一臉得意。
她心想,反正公車還沒來,左右無事乾脆算個命。這個「全算」既然能憑空猜出姓氏,搞不好真有點本事。
「好吧。不過你剛才說我有喜事,可不大準。」
全老頭露出狐疑的神色,問道:「如何不準?」
「我先生剛去世,我守寡,你說這能算喜事嗎?」
全算一聽,沉吟一會兒,說:「喪偶不是喜事……小姐妳另有喜事。照老朽推算,該是意外之財,否極泰來吧。」
竟然讓他一語道破。
全老頭接著說:「如果我猜得沒錯,劉小姐,妳應該是領了不少保險金。」
沒錯。一年前,她陸續替先生買了幾張高額的人壽保險和意外險保單,受益人全是她。他一死,她便得到超過五千萬理賠金。當時警察曾經懷疑她,畢竟這麼大筆保險金悉數落入她口袋,教人不禁聯想到犯罪。
然而,聯想和犯罪的中間橫著無可跨越的界線,必須搭上所謂「證據」這樣的橋樑。而橋樑並不存在,因此,她沒有犯罪。
全老頭雖然猜到保險金,那也不算甚麼,畢竟她已經說出喪偶的事,聯想到保險也很自然。
「雖然領到保險理賠,不過嘛……這裡還有可算之處……」老頭搖了搖籤筒,道:「劉小姐,請抽支籤。」
她隨便抽出一支交給全老頭,他看了一眼,表情一沉,立刻拿起龜殼左搖搖右搖搖,搖出幾枚古錢,然後撥著古錢沉思。
「妳丈夫死的奚竅哪,」全老頭收起古錢,雙眼犀利,「憑我算卦多年,尊夫的死,必是凶殺!」
她一聽頓時脊樑發冷,顫聲道:「怎麼會……他明明是死於意外。」
「劉小姐,請說說尊夫去世的經過,老朽替您分解分解。」
「不必了……」她轉身就走,只聽見全老頭一聲嘆氣,說:「善惡禍福,本在一念之間。」
走了幾步,她心想這老頭說不定知道些甚麼,或許他根本不是算命的。不能就這樣走了,必須搞清楚他究竟甚麼來路。
她沉思了一會兒,心下已有了計較,回身說:「大師,我心中有些不安,還是請你替我排解吧。」
老頭微笑說:「對囉!也是與劉小姐有緣,老朽自然義不容辭。還請您敘述尊夫過世的經過吧。」
「嗯。我先生是在上個月三十號去世的。那天,也是像今晚一樣,我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回到家裡,先生還沒回來。他是公司老闆,經常需要交際應酬……」
交際應酬。
是阿,他總是這麼說,她也總相信他。直到一年多前,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她看見他摟著一個身材姣好的女人在咖啡廳裡親熱。那天,她正好去客戶那裡收支票。
她甚麼也沒說,佯裝不知情,繼續過著忙碌的生活,希望他自己回頭。可是沒多久她就明白,她已經失去她的丈夫。
被蒙在鼓裡的時候,甚麼都沒發覺;一旦知情,很多小地方就都能注意到了。他不但沒有回頭的跡象,而且愈玩愈過火。她心想,也許自己看起來很笨吧。
要期望男人收心,還不如期望晚上出太陽,尤其是他那種年過四十事業有成的男人。有時候她想,如果有孩子,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我做完家事之後,就去洗澡,然後坐在客廳等我先生回家。沒多久,他回來了……」
那晚,她在洗澡的時候,真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無望。失去丈夫的心,工作也不順心──「孽畜」殺掉「皮鞋」後(詳見脅迫處長),業務部人事大搬風,她本期待自己能調去業務部擔任主管,老總卻以「會計部需要妳」為由,輕易駁回了──她實在不甘心。
於是,她心中下了決定。
「妳先生甚麼時間回的家?」全老頭問。
「大約十二點左右吧。」
「後來呢?」
「他一回來,就說很累,想趕快洗澡。我立刻去浴室幫他放洗澡水………」
他想要立刻洗澡,是因為他全身都是那個女人的香水味。真是偷吃不擦嘴的男人!她累了一天,丈夫沒有一句問候,還命令她去放洗澡水。
「後來,等他進浴室洗澡,我就回房先睡了。睡了很久,忽然醒過來,發現先生沒上床。我覺得很奇怪就起床查看。誰知道……」
「怎麼了?」
「他竟然死在浴室!」她低著頭,裝出難過的樣子。
「哦,」全老頭皺著眉頭問道:「妳一進入浴室就發現他死了?」
「不,我沒進入浴室。當時……我四處沒見到我先生,又發現浴室門關著,就敲門問他是不是在裡面,他沒回答,我試著開門但門上了鎖。我急得一直敲門,卻毫無反應……我心裡焦急,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妳可以拿鑰匙開門阿?」
「不,浴室的門是橫栓式的,一旦從裡面上了鎖,就無法從外面打開。我猜事情不好了,就用力撞門,可惜我力氣太小,撞了幾下卻撞不開。不得已,只好報警……」
「警察來了之後,就破門而入,結果,發現他泡在浴缸裡死掉了。嗚嗚嗚……」
「死因是?」全老頭咪著一雙眼,兩手把玩著龜殼。
「警察在浴缸的水裡發現一支吹風機,插頭還插在牆上。原來我先生是一邊洗澡一邊吹頭髮,不慎將吹風機掉進水裡,觸電而死。」
「原來如此。邊泡澡邊吹頭髮,這習慣還真怪……」老頭面無表情地望著她,又問:「浴室裡有沒有窗戶?」
「沒有。你問這幹嘛?難不成你懷疑我殺了我丈夫?」她面露不滿的神色。
老頭笑著說:「別誤會,老朽並無此意。只是依我推算,尊夫命不該絕,此事必有詭密之處。」
「甚麼詭密?我說了半天,你也算不出個甚麼所以然來。我看你頂多只會猜人家姓啥罷了,還全算咧。」
「非也非也,老朽並非算不出來,只不過手邊缺少信息。既然尊夫是在家中過世,或許與府上風水有些干係……如果劉小姐不介意,可否容老朽前往府上一探究竟?」
「甚麼?到我家裡?那怎麼成,我一個寡婦……」
「妳放心,老朽已過耳順之年,哪能和年輕寡婦有甚麼勾當……」說著又露出一付色咪咪的猥瑣面孔,「不過嘛,嘿嘿嘿……若是劉小姐不嫌棄,老朽這身賤骨頭倒還可以效勞一二……」
她感到十分不耐。何必跟這種無聊老頭說那麼多,搞不好他甚麼都不知道,只是打算占點便宜。正想離去,忽然間轉念尋思:「如果他真的知道些名堂,就這麼放著也不好,不如把這老頭帶回家處理……」
「也好,你就來我家看看吧,或許能解開我的疑惑。」
「有甚麼疑惑嗎?」
「也沒甚麼。總之你看過再說。」
正說著,公車到站,全老頭就和她上了車。四十分鐘車程,到家了。進屋之後她領著全老頭到浴室。「就是這兒了,如何?看出甚麼嗎?」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嗯……當時吹風機在這兒嗎?這個……是使用這個插座?」老頭環顧四週,倒像個偵探似的。
看了一會兒,老頭走出浴室說:「我想到處瞧瞧,成嗎?」
她領著他四下觀察,介紹每個房間,最後回到客廳。全老頭大剌剌地坐進沙發,翹起二郎腿,笑著說:「劉小姐你們家還真大,看樣子收入不錯嘛!果然有幫夫運,要是老頭子能娶到這樣好的太太,也就不用餐風露宿替人相命了。」點了根菸,全老頭接著問:「對了,妳先生是幾點鐘進去洗澡的?」
「十二點半。」
「哦?」全老頭站起來走到酒櫃前,「好多名貴的洋酒,真想開一瓶嚐嚐……這音響看起來就知道是進口高級貨,花不少錢吧?這沙發也好,真皮的……」
她實在不耐煩,問道:「你到底算出來了沒?」
老頭一付心滿意足的德性,把香菸捻熄,忽然兩眼暴睜:「妳丈夫是妳自己殺死的吧!」
「你胡說甚麼?我怎麼可能……」這老頭果然有一套,竟被他看穿。她心虛的斥道:「別開玩笑,你憑甚麼這樣說?」
「嘿嘿嘿……妳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全算。我這就替妳分解分解。」老頭不慌不忙地說:「這可是密室殺人哪,乍看之下妳先生似乎死在密室裡,凶手殺人後無法從外面將浴室橫栓鎖上,警察應該也是因此得出意外死亡的結論。然而事實上,那支吹風機是妳事先泡在水裡的………」
「胡說,吹風機泡在水裡豈不是立刻短路燒掉?況且,也會被看見阿。」
「先別忙,待我分解。妳先放好了水,接著就走到餐廳……」老頭走進餐廳,指著牆上的電源總開關,「當時妳先生應該是在客廳吧,從這個角度看不見妳在做甚麼。妳是不是把總開關關掉阿?」
的確,是她把總開關關掉的。一旦關掉電源總開關,整個屋子裡都斷電了。不過他當時不在客廳,而是躲在書房。因為他自己也聞到身上濃濃的香水味,躲著她。
「妳先生以為停電了。於是妳摸黑跑到浴室,把吹風機扔進水裡。等到他進了浴室把門鎖好,妳在門外聽見他下鍋了,就立刻跑去打開總開關。是不是這樣?」
沒錯,是她殺了丈夫。
當時以為停電的他,卻堅持一定要馬上洗澡,因為他急著想洗掉外面女人的香水味。他摸黑躺進浴缸,忽然大喊:「這是甚麼?咦……吹風機,喂!老婆,怎麼把吹風機扔浴缸,很危險耶……」
就在她開啟電源總開關的一刻,一切都改變了。
他們共同生活了整整六年。她辛勤工作,回到家還得料理家務,把丈夫照顧的無微不至,他竟然背著她玩女人。她確信他死有餘辜。
那一年他的父親生病住院,她還請了一星期的假待在醫院裡照顧公公,最後連自己也累得病倒了。
前年經濟不景氣,丈夫的公司面臨週轉不靈的困境,為了他,她陸續挪用公款兩千多萬才度過難關。事後他還一直以不景氣作藉口,不肯拿出錢來讓她填補虧空。
不久,她挪用公款的事被凸課長發現了,她只好在凸課長的茶杯裡下毒……
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她絕不原諒。
於是一年前她偷偷幫他買了保險。原本一直下不了決心,然而那晚她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終於狠下心來……
「劉小姐,如何?老朽算得不錯吧。老頭子一把年紀,很好打發的。」
看樣子全老頭是想敲竹槓。她冷冷道:「聽你說的跟真的一樣。有證據嗎?只不過是你的想像罷了。」
「嘿嘿嘿,要證據阿?證據就在這兒……」說著全老頭來到客廳,站在音響前,指著音響上的電子鐘。液晶顯示器上的數字正閃爍著。
「由於妳關掉總開關再重開,卻沒有重新設定時間,妳瞧,時間還停留在那個月黑風高殺人夜哪!」她走近一看,顯示器上的時間是「DEC 1 2017 00:36」
「沒想到吧,妳謀殺了丈夫,這一個月大概都沒心情聽音樂。」
全老頭咳了咳,接著說:「如果妳覺得這個證據不怎麼樣,那也好,請警察來瞧瞧,順便蒐集一下總開關上的指紋……」
「夠了,你究竟想怎樣?」
「我說過了,老頭子其實很好打發,只要拿個幾百萬出來,咱就當甚麼事也沒發生。」
全老頭一轉身挨近她,色咪咪說:「另外,妳不是守寡嗎?我不介意代替妳的短命丈夫……」接著開始上下其手。
她輕輕一推,說道:「急甚麼?既然被你抓到把柄,我也無話可說。你不是想嚐嚐這櫃子裡的名酒嗎?咱們先乾一杯再說吧。」
說著她就打開酒櫃,拿出兩個高腳杯遞給全老頭,然後挑了一瓶XO,緩緩轉身。
「美酒加美人,老朽真是艷福不淺阿!嘻嘻嘻……」
她見老頭坐進沙發,冷不防將酒瓶朝他的後腦一砸,頓時一聲清脆聲響,當場就腦殼迸裂跌在地上。「阿呀!不不不!別殺我……妳這個狠心的女人……」
「我狠心?對付你們這些臭男人,不狠行嗎?大師,等你下地獄見到我那死鬼丈夫,勞煩幫我帶句話……」
全老頭忽然睜大雙眼,跳將起來掐住她的脖子;她使勁推開,然後蹲下身照腦袋用力敲了十幾下,他終於平靜下來。
她的心跳得好快,兩腿發軟,汗流浹背。她知道必須冷靜處理屍體問題。該怎麼辦呢?她呆坐在地上半晌,思前想後已有了主意。
她將老頭的屍體拖進了浴室,推進浴缸裡,然後取出了工具箱。是的,必須分屍,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否則無法搬運到別處棄屍。
她拿起鋸子,手不停發抖,生平第一次幹這種事,她沒有把握可以完成。然而已經騎虎難下了。她把心一橫,閉著眼睛朝脖子猛鋸。鮮血噴灑在她的臉上,身上,她只希望這一晚趕快過去,明天就可以開始新的人生。
好不容易終於把頭鋸斷。她將全老頭的臉朝下放在一旁,接著鋸手臂。
這時候突然熄燈了。
「……停電了嗎?」
管不了這麼多了。她繼續揮動著鋸子,黑暗中這項操作更顯困難。
突然間,她感到身旁亮起微微青光。是人頭的方向。
她不禁雙手發顫,冷汗直流。
當她艱難的轉過頭一看,那顆鋸下來的人頭猶如一盞青色燈籠,正緩緩移動。她屏住呼吸,看著漸漸轉過來的人頭;她張大了口,想叫卻叫不出聲音。
天哪!這張臉不是全老頭,而是她的丈夫!
丈夫裂開大嘴,陰森森對著她笑。
「不……不可能……」她嚇的當場腿軟。
勉強扶著牆壁站起來,打算衝出浴室。誰知道她一轉身,那顆頭──她丈夫的臉,竟憑空漂浮在她眼前,一團青光就在這黑暗的浴室之中擋住她的去路。
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開始流血。她退後,那人頭就逼近。這時腳下一滑,整個人跌進浴缸裡。
「阿~~~~」
她慘叫一聲,接著腦後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劉主任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她依稀還記得昏迷前,那人頭貼上她的臉,真是恐怖極了。
看著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牆,她心想終於結束了。從今天起,她要開始過新的人生。想到帳戶裡九位數的存款,她不禁展露幸福的笑容。
原來女人的幸福就是這樣簡單──錢,永遠比男人可靠,她堅信。
當她陶醉在幸福中,一位身著西裝、彬彬有禮的男士走進房裡,溫柔地對她說:「妳醒了。」
她笑著點點頭,問:「你是…………」
那人拿出證件。
「我是刑事組的警官。劉小姐,妳涉嫌在元旦當天凌晨殺害名叫全算的男人。昨晚妳的鄰居聽見慘叫聲,於是報警……這是拘票。妳有權保持緘默。」
她的笑容僵了。該死!全老頭的屍體……
警察坐在她身邊,仍是溫柔的口吻:「不過,我現在還不會逮捕妳,妳安心休養吧。妳大概還不知道……妳已經半身癱瘓了。醫師說妳跌倒的時候撞傷脊椎神經,造成下半身永久癱瘓。」
她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試著動一動腳,發現完全沒辦法,完全失去知覺。
警官接著說:「此外,我們懷疑妳先生的死也與妳有關,還有幾個月前貴公司一位課長的離奇死亡……」
警官還是保持平靜溫柔的口氣,但她卻聽不到他的話了。她的心飄到好遠好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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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