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7/07/05 07:14:15瀏覽1234|回應1|推薦5 | |
回憶是年華漸老才會發生的事。我常好奇現在20歲以下的小孩,他們老的時候回憶裡會有什麼。也許是哪一個電子遊戲,哪一國的旅遊,或是得到哪個名牌的玩具、球鞋、和包包的興奮,這跟我的年代大異其趣。 我的童年跟物質和科技沒扯上太大關係,我們那一代的樂趣主要來自於玩伴和週遭的自然環境。我們沒有錢買新奇的玩具,很多我們玩的東西都是就地取材。用錢買來玩的也不過是彈珠、ㄤ阿彪、蠟ㄤ阿、陀螺和橡皮筋這些玩意兒。這些童年很熟悉的東西,隨著歲月被悄然遺忘,有點像照片裡失焦背景,只是隱隱約約的存在那裡。到了有些歲數後,記憶中的事物冷不防在某個時刻竄起,那些背景,才慢慢聚焦,影像逐漸浮現。老家門前的大帕樹和屋後的燈仔花,就是這樣多年隱身在我模糊的記憶裡。 童稚時期大半時候就在這兩棵樹下打轉。隨著販厝的興建,這兩棵樹跟其他附近的花樹一起被砍除了。當時忙著長大,不懂得惋惜,這麼多年也沒懷念過它們。直到現在,我甚至不知道它們真正的名字。上網查詢,感謝現代科技,沒費太多時間,就知道原來燈仔花是扶桑的一種,有人叫它燈籠花。大帕樹是台語名稱,它的葉子阿嬤拿來當粿葉。我查詢紅龜粿葉,果然找到了,台灣老一輩人口裡的大帕樹是黃槿。 老家的扶桑沿著屋旁的牆腳像籬笆樣的一字排開,從後院一直到路邊。後院抽水機是大家共同的水源,是我們跟五、六戶房客的聚集地。媽媽們早上在那裡洗衣,我們這些小女孩跟在媽媽旁邊,不像男孩子跑得不蹤影。媽媽有時叫我們搖水或做一些小差,其他時候大家就在燈仔花下玩家家酒。 在貧窮的時代,沒有閒錢買玩具,我們就地取材自得其樂。燈仔花那根長長下垂很像流蘇的花蕊,我們摘下來黏在耳垂上當耳環;深綠的葉子,對摺後在上半中間,撕個半圓形的洞當領口,兩旁象徵性的撕出一截袖子;再找一些細木枝固定一下所有的開口,這樣就算一件上衣。如法泡製下半的裙子。比起芭比娃娃,真是簡陋。燈仔花是辦家家酒的好材料。葉子先用石頭打碎,裝入小瓶子,攪到某個時候,會變成黏稠的液體,當沙拉油。採扶桑葉當想像中的魚肉菜,再撿一種很像扇子的貝殼當盤子,我們就可以學媽媽煮菜,玩上大半天。玩膩了,有時候就在地上畫一個稻草人跳格子。 黃槿樹下則是男孩子比較多。他們在那裡打彈珠,玩ㄤ阿彪或是打陀螺。女生們則是跳房子或跳橡皮筋接成繩子。人多時,就玩躲迷藏的遊戲。大概就是找個人當鬼,趴在樹幹上數數字,其他的人趁機去躲在什麼地方讓那隻鬼找。我們有數種類似遊戲。還可以玩過五關。在地上畫幾個格子,格子邊有對手看守,能過通過格子而不被對手觸摸,就算過關。 男孩子有時還在樹下灌蟋蟀或鬥蟋蟀,這些我們不玩。我們女生比較愛捉蜻蜓。紅的,我們叫她阿母蜻蜓。大型綠蜻蜓是阿爸蜻蜓。至於藍色的蜻蜓,我們不知道為什麼叫它「公路局的」,我想是因為它的顏色和公路局的制服一樣。還有一種尾巴很細,體型輕盈的那種,我們叫她秤仔蜻蜓。我們有時徒手捉,用拇指和食指捏蜻蜓尾巴,手指還會被阿爸蜻蜓倒過來咬一口。有時用竹掃把撲,這些可憐的蜻蜓都沒有好下場。我那時捉到蜻蜓,就把它的尾巴往它自己口裡塞。蜻蜓真奇怪,居然就把自己的尾巴吃得一點不剩! 黃槿樹附近還有蓮霧和芒果樹。夏天的蟬鳴響徹整個午後,我們聽慣了,不覺得吵。有人會用竹竿膠布去黏知了,捉來玩。知了有個台灣名字讓我很著迷,發音是”安柏姐”. 我們小時有知了的繞口歌: 「安柏姐,安柏姐,嚎沒代,嚎賣嫁 …(知了,知了,哭什麼,哭要嫁...)」 下頭說什麼我已不記得。那時因為有樹,很容易就可以捉到金龜子。我們比較喜歡一種黑色帶金點的,因為它的大便沒有綠色金龜子臭,我們叫它鐵龜。無論是什麼金龜子,被我們捉到了,就用媽媽縫衣服的線,綁在它的後腿,要它走,要它飛。它不動,我們就抓著線把它快速繞圈子,沒兩三下它的腿就斷了,要不了多久就被折騰死了。 老家附近早就大樓林立三、四十年,根本看不到一棵樹。我堂姊說她已經幾十年沒聽過蟬鳴。不知道現代小孩有沒有看過蜻蜓和金龜子?有沒有玩過躲迷藏?也許這些只是我珍貴的童年,他們根本不屑玩。對他們而言,gameboy/playstation/wii更刺激有趣,只有我傻傻的在這裡白頭宮女話當年吧? |
|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