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有餘情》2022.11.06金門日報副刊  
 

我在等一個結果。

心神是頗不寧靜的，整天滑手機，搜遍天羅地網也變不出新的訊息來。晚上不想再讓腦袋昏茫胡思亂想，就來追劇吧，看的好像是記錄片《咖啡人生》，我沒仔細看片名，也沒很仔細的看内容，沒看完。

拿坡里古老的城市，古樸屋舍，石坂巷道，一種時光靜純緩慢生活的氛圍。是法務部附設的一個咖啡館吧？有咖啡師手把手教導那些遊童、更生青少年，習得謀生技能，輔導走上人生的正途。

也看到「待用咖啡」這個名詞，有人喝了一杯咖啡結了兩杯的錢，留下一杯待用，需要咖啡而没錢買的人，只要從紙盒裡拿起收據紙交給櫃台，他就能得到一杯煮得很好的相同的咖啡。陌生人幫助陌生人，施與受都不尷尬。

記得上次去美國，忘了在哪個城市的Peets咖啡舘（或忘了名字的咖啡店），早上店主會準備一大桶煮好的咖啡讓人取用，我看到很多上班族投了兩角錢倒一杯帶走，好像不投幣也是可以的。

很多人早晨不來一杯咖啡是無法工作的。

也有人沒錢買咖啡，但渴想咖啡。

大清早的代代木公園少有遊人，只有穿過公園急匆匆趕路的上班族，地上的落葉被掃過了，還留有竹帚劃過的痕跡。一位老先生坐在鐵椅上悠閒的看著報紙，我問路和他攀談了起來，聽他說了一些訊息覺得有用也有趣，彼此相談甚歡。離開時我去買了一杯咖啡請他喝，他含笑舉杯致意。我邊走邊想突然有了領悟，大清早坐公園看報紙的老人極有可能是遊民，他身旁的小推車說不定就放著所有家當，報紙也可能是垃圾桶撿來的，但是拾掇得乾淨清爽，而且斯文有禮。後來見多了，知道這樣的遊民在日本並不少見。很高興我請他喝了一杯咖啡。

旅行途中最大的驚喜是發現一家好咖啡館。有時在街角巧遇，這樣的老咖啡舘泰半是一位中老婦人經營，常客是左隣右舍，特別有一種家常的和煦温暖。走著走著正好又渴又累想歇腳的時候就會走進去，一杯手沖黑咖啡一塊小蛋糕，有時也可以來個咖哩飯，再加幾句比手劃腳的閒聊，總是能恰到好處的熨暖了旅人的心。

很多文學名著是在咖啡館完成的，誠然是「我不在咖啡舘，就是在前往咖啡舘的路上」。本來我以為坐在咖啡館寫作，就一定要心無旁騖認真筆耕敲鍵盤，非也，更多的時候是坐在那兒沈思、看人，窗前過客的衣著表情，或隣座的談話，都有機會出現在小說中。有位作家就對店老闆說會把他寫進書裡，至於是好人或壞人就看當下的心情，或許哪天老闆失手煮給他一杯燒焦的或清清如水的咖啡，那就必定要設計成隣里大惡人才能解氣。 

有趣的是這樣的咖啡舘竟有特定專屬的桌位，例如二號桌是不准打擾桌，連遞送咖啡也得輕手輕腳，因為作家正在寫作。一號桌是吵架桌，要吵架就到那兒去。十四號桌是死亡桌，聽聞坐過那桌的人後來都和死神握了手.........。

這些老咖啡館的人情温暖堪比咖啡香。然則今人找咖啡舘大抵首重氣氛裝潢，或咖啡師得了什麼獎，或者像某名牌咖啡連鎖店個個執壺的都是男帥女美。喝咖啡找咖啡館，真正的人情温暖很少見了，我覺得。 

能遇，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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