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建國進學

０．

金庸說，《倚天屠龍記》裡的張無忌，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上了哪個女人；這樣看來，韓建國要比張無忌強，他懵懂，凡事不用腦筋，生活得過且過，雖說曾迷失了方向，然而最終還是清楚了他的所愛，在愛情道路上，却並沒有走錯了糊塗路。

《韓建國進學》雖寫成了愛情故事，其實不過是藉著男女情愛作綱，用以貫穿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期在美台灣留學生的一些生活橫剖面──不僅心理刻劃男女私情外，也約莫描畫了些父母親情和同學友情。文章篇幅不大，倒也野心的想要涉及政治、環境保護、歷史和人生哲學等層面，只是韓建國的同學那時都年輕，各個範圍內，全不能說出什麼深刻的見解。

七十年代底、八十年代初，正是卡特總統執政時期，美國國內的經濟、國外的局勢均使他焦頭爛額，最後終因通貨膨脹和援救伊朗人質諸事，競選連任失利。可是對留學生他們來說，却是段充滿期待的時光，大家雄心勃勃，眼光明亮，不論留在美國或是學成回台，都覺前程遠大──更決不會有畢業就是失業的煩惱。

同時那也是個熱鬧的年頭，台灣有高雄事件，中越打了一場大戰；校園裡剛剛見著了大陸來的留學生，一群群的都上了年紀。台灣來的則還不曾為了是「中國人」或是「台灣人」大作文章──至少韓建國讀得那所學校，同學會發行的同學錄，封面還是題著《中國同學會通訊錄》幾個大字。

同學們那時還沒流行取上洋名──瑪莉或者約翰──都是直接漢音翻了過來，雙名的，兩個字中間還有條看來礙眼的短橫槓。八成的名字，要讓洋人喔喔伊伊的發不出聲。大家多數都窮，好像公訂了的，一星期一個人十元的伙食費；開了不知幾手的舊車，冬日裡一早要暖半天引擎，公路上總是在緊要關頭熄火；夏季則住著熱壞人的學校宿舍，半夜裡只得仍在外頭遊蕩納涼，仰頭看滿天的星斗。

文章內中英文夾拌，齟齬難讀，寫者原意改去，其後見到坊間電視連續劇及流行音樂，中英參雜，國台語各半；近日來，就同hybrid油電車一樣，十分的紅火，並有愈發普遍局勢，遂給了但用無妨的膽量。文字陳朽，雖目的是嘗著寫出三四十年前的味道，讓人發思古的幽情，然而倒底是描寫留學生活，失了年輕朝氣的氛圍。

寫者也知在時光長河裡，試著留下點痕跡，終究是徒然的努力，一年來，仍還是栖栖惶惶的寫下這些文字。這正是人生的無奈，明知一輩子的所為畢竟成空，却依舊奮不顧身的行去──直到精疲力竭。天地不仁。

正是：　情節真真假假，角色虛虛實實；世事一如露電，文章終歸塵土。

2011.7.18

附全書回目。

第１節：余天寧俠肝義膽；韓建國馬瘦毛長。
第２節：慧妹妹笑語盈盈，攪混一池淺水；韓楞子破帽舊履，痴想紅粉嬌娘。
第３節：少年得痔，韓建國一片落花意；百尺竿頭，許教授十方世界心。
第４節：青梅竹馬，夏小荷情鍾鄰家男孩；飲鴆止渴，雲天成瞎議聲光電化。
第５節：電腦房裡，成大器心繫廢紙；河內塔前，李全勝點指迷津。
第６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色原來一體；生然後死，死然後生，生死等如晝夜。
第７節：周彩鳳甜餅待客；程念慈舊書解憂。
第８節：拙拙澀澀，韓建國路肩為程念慈換胎；裊裊娜那，程念慈車旁替韓建國撐傘。
第９節：四四方方，中央日報登篇紅框結婚啟事；老老古古，冰天雪地穿件黑呢羊毛大衣。
第Ａ節：韓會長邀盟，似請非請；何大娘做媒，心真意真。
第Ｂ節：圖書館內全無半冊華洋圖書；姘頭車上倒有一則笑話姘頭。
第Ｃ節：半枝桃花；一日大廚。
第Ｄ節：迢迢訪荷路；惘惘舊人情。
第Ｅ節：古洞缺鮮趣；舊家生新事。
第Ｆ節：天藍屋白，希臘海岸一派風情；面紅耳赤，華夏同學熱鬧議事。
第Ｇ節：李全勝忙修冷氣；于文溥淡看人生。
第Ｈ節：見咖啡博士，工讀生薙髮沐身；晤司徒妹子，實心漢眼笑眉開。
第Ｉ節：鈷銥銫三類放射醫療物質；衫褲裙一箱郵寄淑女衣裳。
第Ｊ節：林清順明日內州行醫；司徒慧今夜會場翩舞。
第Ｋ節：煎炸紅燒，一魚可以多味；蟲鱗扁毛，萬物究竟無辜。
第Ｌ節：智慧可以人工；命運當真天定？
第Ｍ節：笛音繚繚繞繞，月亮代表我的心；前程轔轔轢轢，處處無家處處家。
第Ｎ節：光陰何曾造訪；心境確實荒涼。
第Ｏ節：韓建國牽千里紅線；李全勝作天涯槍手。
第Ｐ節：財求莒光樓；情繫玫瑰花。
第Ｑ節：折枝迷迭香，焗一皿冷凍雞；煮壺清茶湯，冲幾碗隔夜飯。
第Ｒ節：珍妮棕髮披肩；小荷綠袖低唱。
第Ｓ節：往事如煙，隨輕風而逝；前塵若夢，遺我心深處。
第Ｔ節：卻道無心實有情；原來退步是前進。
第Ｕ節：香草芒果冰激凌；醜惡貪嘴豬八戒。
第Ｖ節：這壁廂，她白日作夢，蚊叮臂腕；那地裡，他情面搬家，血污頭臉。
第Ｗ節：人散後，新月一鉤天如水；雨歇了，蟲聲滿城心安靜。
第０節：情節真真假假，角色虛虛實實；世事一如露電，文章終歸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