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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5/10 07:42:21瀏覽510|回應10|推薦28 | |
韓建國進學 P. 一早,老韓家中坐地,枯等送信時刻的到臨。室裡開了電視,他有一搭沒一搭看著,好不容易盼到十點,估莫郵差該來了,急起身匆匆往樓下郵箱間取信。卻是今日同前十數日一樣,郵箱內除了中央日報,依舊沒有司徒來信的蹤跡。 暑假剛一開始,司徒果然又出了遠門──這趟去的是台灣。回去前兩天,老韓約了她出來吃飯,上得正是那間伊朗餐館。還是頭一回去,餐館不大,內裡用了白藍兩色裝潢,氛圍冷冽,席上兩人聊得倒熱絡。司徒說,再一學期就要畢業了,趁著暑假回台灣休息些日子,好好想想下步打算;又說,墾丁好幾年沒去了,這會返台要去住上幾天──轉系的事,沒再提,老韓也不好追問;倒是問她要台灣地址,爽快的給了。 司徒這兒還沒上飛機,老韓學校書店裏就選了張寫有「Happy Landing(平安到達)」的賀卡,信封前面背面不計工本的全貼上了郵局今年新發行的十五分面值的玫瑰郵票,總數怕不有十來張。司徒到了台中家裏,一進門先就見了這卡片,老韓知道,心裡她一定感動。然而這些日子過去了,怎麼一點消息也無?唉!這玫瑰送了太多,一定嚇著了她。 他一步一懶的走回房裡,將中央日報往桌上一丟,電視這會兒正播著他愛看的「Little Rascals」系列,劇裡兩個小小小孩,一胖一瘦,一白一黑,正戲弄著個小大小孩,他無心看上一眼,坐了下來,只怔怔的那裡發呆。 不知司徒這會兒在台中正做著什麼?那樣的一個花俏活潑女孩,日子一定過得豐盛熱鬧!他想像她穿著色澤鮮艷的裙子,戴了花邊草帽,藍天白雲下,像隻花蝴蝶樣的翩翩起舞在太陽照著的墾丁半島。司徒本身就是個太陽,將光和熱平均的灑在每個愛慕她的男人身上。不迎不拒的,永遠都在那裡笑語盈盈。 東思西想裡,突然間,老韓靈智清明起來,明白了只有后羿那樣的男人才能讓司徒服氣。他不是后羿,硬要比擬,只能算個夸父,糊塗的不知太陽是追不上的,從早至晚的逐日,汗流浹背的喝盡了黃河和渭水,依然乾渴難捱。記得小時曾看過本<星星‧月亮‧太陽>的書;書裡男主角遇著了的三個美麗女子,個性分別就同星星月亮太陽一樣。司徒是太陽,星星那就是小荷了,遠遠的在天一方,偶爾想起了望她一眼,閃閃爍爍的,不覺一點溫熱,卻總讓自己憶起那些也遙遠的同在天際一般的往事,酸酸澀澀的,想久了卻起點淡淡甘味。 好久沒她消息了,這晌不知她怎麼了,可卻也不好直接給她電話……那就問問母親吧!不知不覺的他竟就撥上了熟記在心的台北家裡電話。 打台灣的電話,不便宜,一接通了就是九塊錢,超過三分鐘後,每分鐘再加收三塊錢,街上汽油一加侖也不過賣五毛九;因而這幾年來,打了幾通電話回家,老韓都屈指數得出來。 接電話的是老韓父親,低幽幽的一聲:「喂!」,老韓心內一陣激動,忙叫了聲「爸爸」。電話那邊老韓父親聽清楚了,只應了句:「你等等!」卻即扭頭大聲喊:「老太婆,小毛的電話……。」 老韓母親聽了高興的合不攏嘴,一下說不出話來,電話裡僅只聽到老韓父親一旁嘮叨:「要他身體照顧好,別捨不得吃。」 「我包學校的伙,標準的美國營養,每天喝好幾杯的巧克力牛奶呢!」其實這些事信裡早說過了──老韓孝順,一星期一封郵簡,這兩三年沒有斷過,「你和爸爸近來都忙些什麼啊?」 「他說放個十年二十年的一定值錢,還在做發財夢呢!」 老韓忽然想到自己母親可是一點沒嗜好的,偶爾讓小荷媽媽找過她家打上八圈,卻因她個性隨和,不會算計又心軟,硬扣牌的事總作不來,回回大輸特輸,幾次下來,自己沒了興頭,小荷媽媽也不好再拉她上桌。遂問:「還上夏家打牌嗎?」繞了個大彎,這回他總算要問到重點了。 小荷媽媽村子裡公認第一能幹,標會,買股票,偶爾炒炒地皮,眼光準,下手多半都有點斬獲,遇到逆處,也能壯士斷腕,趕緊認賠出場;這幾年因而手頭很是寬裕。夏家當然不能和大戶人家比,只是軍眷村子裡的人眼光淺,覺得已是不得了了。 「夏太太和人合夥開了間幼稚園,新房子離幼稚園近,上班方便。」她換了隻手拿電話,又接著說:「過年時,電話來拜了年,這好久沒消息了。幼稚園新開,一定忙,我也不好去煩她……。」 他們四兄弟長大了後,父親總是這個樣子。他一壁面上做出父親的儀態,冷冰冰的;一邊開始學習尊重孩子,卻笨拙的不知該怎麼和他們交通──父親他其實是有點不知所措。 他又想到他出了國後,父親是又高興又驕傲,常拿著他寄回去的信,在村口小雜貨店裡和人說,這是兒子從美國來的信呢!母親因而老說,你老爸耍寶呢!想到這裡,老韓眼眶不禁有些發熱。 「好了,好了,不講了,這怕已經三分鐘了;喔!還有,還有……,開車一定要慢呀。」老韓母親最後說。 小荷的近況倒底還是無消無息。
財求莒光樓; 2011.05.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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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