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位視障者,我本應悲傷,因為世人都說它是種不幸,但我聽說這個世界只同人歡笑,不同人憂傷,所以我選擇振作。我考上大學,當了老師,任教南台灣一所服務特殊生的小校;我每天敲著白杖,踏著穩定的步伐來往於學校和住處間,表面上我很幸福,但實情我內心充滿恐懼,我深怕人們會發現我其實一直在忍受視障的孤寂,而為我貼上不幸的標籤。 颱風過後的清晨,我仍如往常敲著白杖,走在前往學校的那條路,路面殘餘風雨後的泥濘,腳下水窪遍布,走來較平時費力;好不容易跨上人行道,尚未緩過氣,手杖連同我的人就險些撞上轎車,小心點杖閃過,沒想到又是一輛擋在前面,似乎整條人行道都被車輛佔滿。 有隻手伸來拉住我:「颱風天大家怕淹水,把車子都開上來停。」話聲慈祥卻略顯侷促:「還是我牽你走好了。」她引我走下人行道。 「謝謝妳。」我將手輕輕掙脫,改握住她的手肘;她似乎仍不放心,另一手也過來牽住我,手心很溫暖:「我已經是歐巴桑,你別介意…」我微笑,一時接不上話。她細心提醒我避過道旁的溼滑,我感到腳底踏上校門前的水泥斜坡,鬆開手,再次向她道謝。 「這樣就行了嗎?」她關心問:「那你小心走,加油喔!」 我突然有股莫名的感動,她幫我,就如同幫助老人和小孩過馬路一樣自然,絲毫沒有過度的反應。也許為身障者貼上不幸標籤的人,根本就是自己,而我們以為的不幸,往往是由於個性使然;唯有先接受自己,才能發現身邊永遠都有雙溫暖的手,要相信當臉迎向陽光,陰影就甩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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