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路仁教授】

夕陽已看不見，隱沒在山後，朦朧的夜色漸漸地來臨，我和一起在山地服務的夥伴，以及一群孩子們，走到溪水附近的空地。「起火了，」我們模仿古人鑽木起火，終於成功，人類歷史蔓延數萬年，火的溫暖卻沒變，從點點星火都可燒出熊熊營火。

「起火了，」我們像素樸的棍，山地孩子像堅硬的板，經過數月的琢磨，愛的火花燒起來了。「我若能說萬人的方言，並天使的話語，卻沒有愛，我就成了鳴的鑼，響的鈸一般。」我想起了聖經的金句。

沒有鑼鈸聲相伴，生命火花燃燒起來時，卻像一首曠世交響曲。

「我若將所有的賙濟窮人，又捨己身叫人焚燒，卻沒有愛，仍然於我無益。」保羅在新約中，一筆筆地將生命經驗化成書信，寫給哥林多教會，經數千年仍閃閃發光。

是的，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取火的棍子，但當一個人捐獻所有財產，若是貪得名聲，虛榮的雨水會澆濕木棍，再也無法取火了。「左手做的，不要讓右手知道，」這是耶穌留給保羅等使徒的話，在使徒領悟並實踐後，發揚光大。

「左右手做的，都要讓人知道，而且要照相上傳，」記憶從山地服務的年輕日子回來，已有白髮的我坐台下，聽台上學者介紹教育部學習歷程的新教改，即將從今年高一生施行，不禁無奈地長嘆。

無力阻擋，因教育界已成一座金字塔。 教育學者越遠離教育現場，關於研究室鎮日讀文獻，學馬克思建構理想世界，就能發表更多論文、墊高學術地位，直到有天可登頂掌握錢與權，在博士治國的台灣實踐理想。

「學生做志工，若能獲加分，將強化行為。」 多年前讀到一篇論文，發現學者將行為學派的制約論用於志工文化時，不禁顫慄，想像白老鼠在籠內，碰觸槓桿以餵食物給隔籠老貓時，會從籠頂掉下花生當鼓勵，而撞門想逃生時會被電擊；於是白老鼠學會當志工服務老貓，忘了逃生本能。

「人是老鼠嗎？」發聲的鑼鈸，亂奏出一首混亂的變奏曲，學者在台上指揮演奏後，鞠躬感謝聆聽，再抬起頭後，浮腫的眼袋與無力眼神，卻映照出撒旦的神韻，像不見底的黑洞，吞蝕人之所以異於禽獸的人性光輝。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