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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恒河大手印札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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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恒河大手印札記-12

Morgan Lin 2020 05 22

本系列文主係研讀元音老人所著「恒河大手印」一書之札記。

（第十二講）

所起妄念，皆是自性功用顯現；

任其起，皆為本元清淨性中（妙用恒沙）之道行。

正文：

所起一切，皆是自性功用顯現。故認識於解脫體智為極要。

如未得起滅（念）之要，則所滲漏之妄念皆輪迴業因。故無論粗細妄念，均須起滅隨無而善護修。即是不縱之使熾，亦不以念治念。唯不離自然本體以觀照之，使不連續，如在水中畫圖，隨畫隨消。

但妄念雖自滅，尚未為清淨。以僅僅了知妄念，而尚不能斷惑亂業流。

必須在了知妄念自滅之同時，即識知顯見自識之智性，則自然而住。

妄念滅處清淨隨得，更為重要（僅識妄念，不能斷惑）。

念之起滅同時，如水上繪圖，即繪即消，本皆清淨。自起自滅，綿綿密密，相續不休，得任運矣。

故於妄念起者任其起（《圓覺經》云：於諸妄心亦不息滅），應知其所起者，皆為本元清淨性中之道行。功夫至此，毫無粘滯，妄念皆妙用恒沙之道行。以無念即有念、有念即無念，念而不念、不念而念。

講演文：

「所起一切，皆是自性功用顯現。故認識於解脫體智為極要。」

「所起一切，皆是自性功用顯現。」*1不能「於喜境順境生貪愛、逆境拂緣生瞋恨，如對病痛生苦受想」，*1這不好的逆境拂緣乃至病痛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這都是「自性」的顯現，沒有自性，哪里會有這些境緣呢？*1了知這些境緣乃至瞋恨心都是自性的顯現，自然就不瞋恨了！*1

「自性」本身是不垢不淨、不增不減、不來不去、不動不搖的。若無菩提自性，連煩惱也不會有，就像沒有水就不會有波浪一樣。正因為波浪本身就是水，所以說「煩惱即菩提」*1。

我們修道，要時時凜覺，煩惱才起，就凜然一覺，一凜覺就回歸到本位，自然朗然現前，煩惱立即了不可得，這就是「解脫體智」。*1

「故認識於解脫體智為極要。」所以，對於「解脫體智」的「認識」是極為重要的。認靈知之心，不認妄念；認空寂之體，不認色身。妄念才起，立即凜覺，靈知之心現前，妄念當下瓦解冰消。不能認色身為我，*1色身就像一所房子，它不是「我」，只是暫時住住而已*1。

「如未得起滅（念）之要，則所滲漏之妄念皆輪迴業因。故無論粗細妄念，均須起滅隨無而善護修。即是不縱之使熾，亦不以念治念。唯不離自然本體以觀照之，使不連續，如在水中畫圖，隨畫隨消。」

「起滅之要」，就是念起、念滅的關鍵要點*1。

（其）要點是*1「青山原不動，白雲任去來」，青山比喻自性，白雲比喻妄念，自性不動不搖，妄念有起有滅。儘管念有起滅「識得不為冤」*1！識得，就是得了「起滅之要」。若不識得，起了妄念你還不知道，那就是「未得起滅之要」。*1

「如未得起滅之要，則所滲漏之妄念皆輪迴業因。」我們修心中心法強調「觀照是正行，打坐是助行」，就是為了突出觀照的作用，妄念來了要看見它，立即凜然一覺，不睬念頭。若看不見它，分明是跟著妄念跑了，這就是「滲漏」。這些滲漏的妄念都是六道輪迴的業因。跟著念頭跑，必然隨境轉。著境之後就造業，造業之後就受報，以致六道輪迴無有出期*1。墮落是業果，滲漏就是業因*1。

《圓覺經》云：「居一切時不起妄念，於諸妄心亦不息滅。」前*1教我們不滲漏，不放過妄念，凜然一覺使妄念不起。*1「於諸妄心亦不息滅。」*1（不）去做壓念不起的「死定」功夫*1，也別把妄念消滅光。為什麼呢？為了起無邊妙用，度無量眾生啊！真心若能做主，言談話語、舉手投足、起心動念等，都是自性的妙用*1。

五通仙人問佛：「如何是那一通？」*1

（他有五通，佛有六通，那一通是什麼呀？）*1

佛喊他的名字：「五通仙人！」他答應了一聲。*1

佛說：「那一通，你問我。」*1

一喊一應、一問一答，活脫脫地顯示出自性的妙用。這就是「那一通」 - 漏盡通。漏盡，就是一點也不「滲漏」，滲漏已經盡絕。所以，儘管真心像癡子，大智若愚，但若不起心動念，如何起無邊妙用啊？若把波浪滅光，豈不成死水一潭了嗎？是故「於諸妄心亦不息滅」。識得真心，真心做主，妄念就是妙用；不識真心，妄念做主，便是「滲漏」，便是輪迴的業因。這就是「起滅之要」。借青山、白雲為喻*1，頌*1這「起滅之要」：*1

白雲漫青山，青山依然在；

青山自青山，豈受白雲礙。

粗妄：就是對境生心。於順境而喜，於逆境而憂，不知不覺地跟著境界跑。要把這個粗妄先斬斷，曉得一切外境都是假的，如空花水月、了不可得。《金剛經》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這裏「應」有順應、應付之義。對於順、逆等一切外境，儘管去應付，同時還要作如是觀照，還要把一切外境觀成像做夢、幻相、水泡、影子、朝露、閃電那樣了不可得。時時刻刻這樣觀照，久久就會不為外境所動，基本上把粗妄斬斷了。*1

串習：在這之後，還有「串習」存在*1，是八識田裏的習氣種子，你不去想它，它也會自己跳出來，這叫「翻種子」。這種妄念比剛才說的「粗妄」細一些了，但還不是細妄。打坐的時候，更容易覺察到種子的翻騰，對此我們仍是不理不睬，這樣就安然入定了*1。

細妄：定中看見的才是細妄，像是潛水暗流，湧湧地動。不深入禪定是根本看不見細妄的。*1

不管妄念是粗的或是細的，「均須起滅隨無而善護修。」*1

妄念來了，你必須覺察到它，然後凜然一覺，不去理睬它、不跟著它跑，它自然就化於無形。這就叫「起滅隨無」，隨著你的覺醒而化空了念起念滅。如果你覺察不到或者不凜覺，妄念總是動個不停，念念相續，沒有間斷，那就成為輪迴的業因了。*1

覺察到「妄念」，要立即凜覺，立即「起滅隨無」，不*1（可）隨著妄念遷流！*1

「善護修」就是好好地保護修正*1。保護靈明無住的真心，修正遷流不止的妄念。*1要時時地保護我們的真心，了了常知，無所住著，無所粘滯，這就是「善護修」。*1

「即是不縱之使熾，亦不以念治念。」*1

「縱」是放縱，放野馬，跟著念頭跑*1。

「使熾」，是使念頭熾然不停，*1遷流不息。像大火燃燒，越燒越熾烈*1。

「縱之使熾」，放縱念頭熾然不停地相續，*1（需）要趕快轉化它*1。

怎樣轉？有兩個辦法：*1

一、是自己心裏想想看，（若）「縱之使熾」後果*1將是不堪設想的！那是六道「輪迴的業因」，苦不堪言！趕快凜然一覺，使自性朗然現前*1。

二、若妄念力強，凜覺也轉化不了，就*1趕快念佛或*1持咒，用佛念、正念代替妄念。*1

這兩個辦法都是「不縱之使熾」，但切切不能「以念治念」*1。

「以念治念」：起一個妄念來壓原來的妄念：「噢，這個念頭是妄念，不好不好，趕快別動。」這就叫以念治念。*1為什麼「以念治念」不好呢？ 有兩個結果*1：

一、是壓不住妄念，恰成「妄念遷流」*1；

二、是縱然你能夠治得一時，把念頭壓死了，就像「搬石壓草，石去草生」。念頭被壓死了之後，變得如土木金石一樣，死掉了。這樣的「死定」是有時間性的，縱饒你能定幾百年，幾千年……待定力消退，妄念又來了，而且來勢更猛，六道輪迴依舊，還是不究竟。*1

因此，我們不以念治念，不壓死念頭，我們是轉換，凜然一覺把它轉過來。力量不夠時，就持咒、念佛。*1

「唯不離自然本體以觀照之，使不連續，如在水中畫圖，隨畫隨消。」

「自然本體」就是我們的天真佛性。佛性是不生不滅、不動不搖、不來不去、不增不減的。*1

「觀照」就是*1「凜然一覺」。只要凜然一覺，回歸到自然本體就是了。*1

我們要時時不離自然本體，妄念來了，就凜然一覺，使妄念不能連續。假如妄念來了，你還不知道，那就不行了。*1

所以「觀照」有兩層意思*1：

一、是妄念來了你要知道*1；

二、就是凜然一覺*1。

把妄念比作老鼠（「如貓捕鼠」）。要有貓那樣的警覺性，老鼠一露頭，立即就發現了。這在禪宗裏叫「照顧話頭」，照顧就是看好它。這種「看好」之念是正念，做功夫正念不可失。*1正念是佛性的妙用。如果失去正念，要麼是覺察不到妄念紛飛，要麼是做死定功夫，變成土木金石。這是做功夫時的兩條岔路*1。

因此，*1

禪宗：要提起疑情；*1

淨土宗：要執持佛號；*1

密宗：要持咒結印；*1

大手印：要*1「不離自然本體以觀照之」*1。

「觀照」的目的是*1「使不連續」。就是不令妄念相續，把妄念斬斷*1。

念佛的作用就是斬斷妄念，佛的聖號就是一柄慧劍，「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佛念現前，自然而然把妄念斬斷於無形之中。假如一面念佛，一面妄念顛倒，那就不是念佛了。念佛的時候一定要有「止觀」，一定要心念耳聞。心念佛號而妄念不起是止，耳聞佛號而了了分明是觀。佛教裏做任何功夫，目的都是令妄念不相連續。*1

「如在水中畫圖，隨畫隨消。」使妄念的起滅，就像在水面上畫圖一樣，一邊畫一邊隨之消失，絲毫痕跡也不保留，「起滅隨無」。*1

「但妄念雖自滅，尚未為清淨。以僅僅了知妄念，而尚不能斷惑亂業流。」

妄念」縱然不起來，自然「滅」掉了，但還不算「清淨」。*1有人迷惑了：妄念滅了應該是清淨了吧？為什麼說還不算清淨呢？因為「僅僅了知妄念，而尚不能斷惑亂業流」。僅僅了知妄念的境界，曉得這是「妄念」，而沒有認識真心，那還不行。認識真心之後，才能「斷惑亂業流」*1。

「惑亂」，就是對境之後就迷惑了，心就亂了。看到金元寶，心亂動了，要發財呀；見到美色，心亂動了，淫欲之火燒身……這些都是惑亂*1。

你明明知道這些都是影子、都是假的、都不可得，你就是不能斷。為什麼？因為你只是知道妄念的境界，而不認識「真心」。*1所以沒有力量，遇到境界還是要動心，故「不能斷惑亂的業流」*1。

我等凡夫，迷失本性，認物為己，追逐物境，造業受報，像流水一樣不斷。過去的業，就像種子種在八識田裏面，怎樣斷它？只有證到真心，把根本斬斷，才能斷掉。所以，欲「斷惑亂業流」，必須證到真心，僅僅了知「妄念自滅」是不夠的*1。

「必須在了知妄念自滅之同時，即識知顯見自識之智性，則自然而住。」

「自識之智性」就是根本識，就是第八意識由迷而回歸覺悟，轉過來了。第八識一轉，轉成大圓鏡智。*1 即所謂「轉識成智」。*1

「顯見自識之智性」，即明顯地見到大圓鏡智，也就是自性朗然現前，也就是一念不生，了了分明的靈知真心朗然現前。這樣，才能斷惑亂的業流*1。

「顯見自識之智性」並不難，難在你不瞭解不認識它，即難在不「識知」它。*1

「識知顯見自識之智性」，在禪宗叫做「一把擒來」，在淨土宗叫做「花開見佛悟無生」，在密宗叫作「證入悉地」。*1

必須在了知「妄念自滅」的「同時」，「即識知顯見自識之智性」。在沒有妄念的時候，要認取真心，要認取我們真正的佛性*1。

佛性是「智性」 - 智慧之性，因為一切功夫，一切神通，一切妙用都是由它生起的，故稱「智性」。只了知妄念起滅隨無，不認取真心，還不能斷惑亂業流。必須認取真心，進一步了知妄心從真心而起。*1

妄心一斷時，這一念不生而了了常知的*1正是真心，正是「大圓鏡智」。要在妄念斷處，認識真心，體驗真心。若不能一把擒來，就是「當面錯過」，那就不能見性了。*1

所謂「見性」者，明白也。明白妄心不可得，明白妄心是真心的妙用。於妄心息處，當下就「抓住」真心。*1真心無形無相，「說似一物即不中」，不是存在一個有相的東西等你去抓，而是要你體驗它，認取它，肯定它*1。（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1

在「前後際斷」時，即前念已滅，後念未生時，這是什麼？應在此時猛著精彩，認識真心、肯定真心，深信不疑，承當下來。認取真心之後，就不著相了，一切妄念都化為妙用。*1

必須認識妄念從何而來？妄念是什麼？*1妄念是我們真心所起的妙用。不要怕妄念，只要不跟它跑，認清它的本來面目，不粘境，不住境，不著相，時時刻刻念起就覺，念起就斷，一念斷處，「自識之智性」就會朗然現前。*1

所謂「無念」，未必是一個念頭也不起*1。（否則）變成土木金石了，那是斷滅、是無記，不是無念。無念者，念起不住也*1。

僧問趙州：「初生孩子還具六識也無？」*1

（剛出生的嬰兒，什麼都不知道，總不會對境生心，妄想紛飛吧！嬰兒是不是具有「眼耳鼻舌身意」六識呢？*1以嬰兒作喻，問什麼是「無念」？）*1

趙州答：「急水上打球子。」*1

僧又問投子：「急水上打球子，意旨如何？」*1

（在很急的流水上打球，球能停得住嗎？一下子就被沖跑了。）*1

投子答：「念念不停留」。*1

「不停留」就是無住。可見念起無住就是無念，而不是一個念頭也沒有才叫無念。我們再三提示，一念斷處，這了了分明的，就是我們的靈知之心，這就是真心、就是真如佛性。念佛，就是念這個佛（*1佛者，覺也）*1。念佛，就是念念在覺，這是念佛的真諦。不明白這個真諦，*1等於沒有念佛。*1

我的師父（王驤陸上師）從前講過，假如念佛的人很多年不得妙用、不得力量，那就趕快改修密宗，待修密得了相應、得了三昧之後，再回過頭來念佛，就知道念佛的落處了。所以，我們學佛的人，要識得妄念的來處，於妄念歇處認取真心，這最重要*1。

認取真心之後，「則自然而住」。無住之住，叫「自然而住」。自自然然、平平穩穩，惺惺寂寂、寂寂惺惺，不再被境界所動搖，不再為妄念所困擾。這樣學佛，才是真正得力。*1 真學佛就要認識本來無住的妙明真心，時時覺醒，處處無住，這才有成佛的希望。 *1

「妄念滅處清淨隨得，更為重要（僅識妄念，不能斷惑）。」

在那妄念滅掉之處，本來清淨的真心隨即現前了。波浪歇下來不就是清淨的水了嗎？識取這個真心，更為重要。（僅僅識得妄念，不認取真心，不能斷惑亂業流）。*1

「念之起滅同時，如水上繪圖，即繪即消，本皆清淨。自起自滅，綿綿密密，相續不休，得任運矣。」

「念之起滅同時」：念頭才生起，不梗在心頭，即時便自滅，不留痕跡*1。這與在水上畫圖很相似，念頭才起，等於我們在水（心水）上一筆畫過去了；念頭自滅，等於水上畫的圖，痕跡沒有了。所以說「即繪即消，本皆清淨」。*1

佛說：「吾四十九年住世，未曾說一字。」這就是隨畫隨消，說完了等於沒有說*1。

禪宗說：「終日吃飯，未曾咬著一粒米；終年穿衣，未嘗掛著一根紗。」他不是不吃飯、不是不穿衣，吃過、穿過就完了，不去分別計較。心要這樣空淨才能成道*1。

「自起自滅，綿綿密密，綿綿密密，得任運矣」。妄念才起，就自然消滅掉了，這就是前邊講過的「青山原不動，白雲任去來」。我這青山（真心）不動，任你這白雲（妄念）來來去去。儘管來去，來過去過就沒有了，這就叫「自起自滅」。*1

「綿綿密密，相續不休」是講做功夫。做功夫難，就難在這一點上*1。

「綿」：就是綿長，「綿綿」，就是長久堅持；*1

「密」：就是不疏，「密密」，就是沒有間斷。*1

「綿綿密密」：就是長時間不間斷地如此行去。*1

「綿綿密密」：就是連續不休止。*1

做功夫要這樣才行。我們果能這樣做功夫，三年五年一定成功*1。從前我師父（王驤陸上師）講過：「一年半保證成就，不成就來問我。」這是真的！我們假如能夠「綿綿密密，相續不休」，怎麼會不成就？決定能成就！*1

這一段講的很重要，我再重覆一遍*1：

在妄念停下來的時候，清清淨淨，了了分明的就是真如自性，除了這個之外，別的都不是*1。不要在那裏懷疑：「這個不是吧？假如這個是，我怎麼不發神通呢？」*1，那就著了神通這個魔了。你不是想見神通嗎？現在就顯給你看：我在這兒講話，不是神通嗎？你在這兒聽講，不是神通嗎？你走路到這裏來，不是神通嗎？這些都是神通，都是真如自性的妙用*1。

真如自性就是神，沒有隔礙就是通。心無所住，自然就通。不過我們現在的神通是小神通。只要我們「綿綿密密，相續不休」地保護真如自性，久久即發大神通， *1就靠「識取真心」這一點*1。「識取真心」（後），*1要（如小孩般）保護他*1，（以）「長養聖胎」，長期養護它成長，長大後就能像佛一樣起妙用了。*1我們現在識取真心，就是腳跟點地。*1能起無邊妙用了*1。

若是我們「識取真心」*1，果真能夠「綿綿密密，相續不休」，那就「得任運矣」。隨緣任運，自在逍遙。*1

「故於妄念起者任其起（《圓覺經》云：於諸妄心亦不息滅），應知其所起者，皆為本元清淨性中之道行。功夫至此，毫無粘滯，妄念皆妙用恒沙之道行。以無念即有念、有念即無念，念而不念、不念而念。

「妄念要起」，那就任它起，不壓制它，這並不是放縱它，（放縱是攀緣不息）。*1「任其起」則毫無攀緣*1。

括弧裏引了《圓覺經》的話「於諸妄心亦不息滅」，*1《圓覺經》是一連講了四句話：「居一切時不起妄念，於諸妄心亦不息滅，住妄想境不加了知，於無了知不辨真實。」這四句話是粗、細、微細、極微細四步功夫。*1

粗：初步用功。*1「居一切時不起妄念」，在任何時候都不起妄念，不攀緣外境。 *1

細：是第二步。「於諸妄心亦不息滅」，是為了要起妙用，不能把妄念壓死了。但要不跟它跑、不放縱它，這就要掌握好分寸，比較細了*1。

（微細）：第三步，「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住妄想境*1就是在這個既不壓死、又不放縱的境界當中*1。心粗，覺不到微細的境界，要作微細的功夫才行*1。（具體作法）「住妄想境不加了知」，在既不壓死妄想，又不放縱妄想的境界當中，不加了知。為什麼不加了知呢？因為一切有相的東西都是妄想境，也都是真心所顯現的。妄想境就是真心，真心就是妄想境。若無真心，哪來妄想境呢？就像無水便無波、無鏡便無影一樣。因此，就不要對這個妄想境分別取捨了，這就是「不加了知」*1。

日月星辰、山河大地、人我眾生、花鳥魚蟲等等境界，都是「妄想境」，都是妄想所蘊積的。*1 因為我們不識得真如自性，無明妄動，追取境相，結果動出來這些境相。我們卻繼續認假作真，妄執妄取，*1因惑而造業，因業而受報，從無六道處動出六道輪迴，從無痛苦處動出無邊苦海。*1

（極微細）：第四步「於無了知不辨真實」。*1

我們的心總是處在有與無、真與假等等相對之中*1，都是分別心在作怪。什麼有無真假等等，統統是戲論*1。

說「有」是「增益謗」，它就是這樣，你再說個「有」，分明是「頭上安頭」，無端地「增益」它，那就等於是誹謗它。*1

說「無」是「減損謗」，它本來就了不可得，何用減損？你再說個「無」，豈不是「減損謗」嗎？*1

說「即有即無」是「相違謗」 - 自相矛盾。*1

說「非有非無」是「戲論謗」*1。

有、無、即有即無、非有非無，四句全是謗法！真假等相對法，亦復如是*1。只有證得真如自性，才能離開種種相對。稍一走作，便落有無、真假等相對之中，這就極其微細了*1。

「不辨真實」，不要去分別這個是「真」，那個是「假」了。真就是假，假就是真，即真即假，即假即真，非真非假，非假非真，亦真亦假，亦假亦真。*1

如修淨土，如果說西方極樂世界是「真」，我們這個娑婆世界是「假」，那就錯誤了。若西方極樂世界是「真」，我們這裏也「真」；若娑婆世界是「假」，西方極樂世界也「假」。*1 因為一切事物都是一真法界所流出，都是真如自性的派生物，都是大圓覺海裏的浪花。所謂「無不從此法界流，無不歸還此法界。」此法界，就是大圓覺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