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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8/28 10:49:27瀏覽61|回應0|推薦1 | |
秋分帶著憂鬱光色的天飄著幾只長尾巴的紙鳶,秋日風狂,童仔們總於郊區的草皮上嬉鬧遊玩,比著誰的紙鳶飛得高。 南郊碼頭邊魚貨小販叫賣,賣的多是自南方臨海之鎮運來的花蟹,秋分正是花蟹抱卵肥美的季節,清蒸、悶炒、酒澆都極為可口,佐上白醋還可去去腥膩,可南方之人早已嚐上第一批秋蟹的鮮美,北方之人只能稍待數日了。 晌午過後,黃了葉的柳飄搖,光色投射於揚舟那偉岸的身姿上,閃著金黃如蜂巢狀的微芒。他一臉嚴肅,雙手環胸,雙眼眨也不眨地望向欲靠岸的那艘大船。 水花滾弄幾聲,嘩嘩嘩。 大船自南方的鹽城縣啟航,正是瓔珞搭乘回至陰州的船隻。 知曉瓔珞於今日回到京兆府,揚舟在岸邊的楊柳樹下佇立許久,欲親自接心愛的妻子歸家,還為了確認一件事。 ──牧奴是否和瓔珞一同上鹽城縣。 兩隻眸子閃著銳利的光芒,眸心極是深邃,似是蘊藏著一抹深沉,使人瞧不清,亦無法看透此刻的心思。 他那一身的玄墨色袍子與拘謹的神情相搭,彷若是尊粗獷的戰神雕像,凡人碰著了便是褻瀆,犯著不敬之罪,更似指尖碰著了,肉與指甲便會融化,化成一縷黑煙,瀰散至筋肉的每一處,血脈與骨骼將一同消蝕瓦解。 蛛童的話,如餘音繚繞般地迴盪於揚舟的耳底,他不想懷疑瓔珞,可卻無法不質疑牧奴有何居心。 瓔珞是他的妻,他不許他人覬覦他的珞兒,不許一個外人將心思放於瓔珞的身上,瓔珞是他的,是僅屬於他揚舟的,任何人都別癡心妄想! 臂下的雙手緊捏,捏得成了個硬硬的拳頭。 密河之水因大船的駛近濺起了層層的水花,水波滾滾,直到完全靠了岸,水手才將踏板架上,開了船艙的閘口,讓船客小心翼翼地走下了船。 目光凝望著前方的船口,只見大大小小的船客揹著一袋袋的行囊,於船上待了五日,大夥兒的神色略顯疲倦,多是沒有笑容。 他不知他的珞兒是否撐得住這使人痠筋痛骨的路途? 多年前上鹽州,五日住於船艙的廂房內,是他夜夜抱著她入睡,成了她的榻墊與被褥,暖著她那易冰冷的身子。如今,瓔珞獨自一人來返,嬌弱的身子定會痠疼得支撐不住。 望了又望,沒見著瓔珞,亦沒牧奴的身影,揚舟仍是耐心地等著。 等待片刻,直到瞧見了一睡眼惺忪的少婦慢悠悠地踏下了船,揚舟才將環著胸的手鬆下,心忽地一怦,滿是激動地朝前方喊:「珞兒!」 聽見有道溫暖熟悉的聲響在喚她,雙眼朦朧的瓔珞於下一秒回過神來,纖纖的身子朝前方探了又探,在尋著揚舟的身影後,她的嘴角擠出了一抹笑靨,兩個小酒窩甜甜的,兩隻腳踩著極快的步伐,奔向了那思念數夜之人。 「舟哥!」瓔珞笑臉盈盈地投入了揚舟的懷抱,一張小臉於他的胸膛上摩娑了又摩娑,像隻愛撒嬌的小貓兒,幾分眷戀。 以大掌輕撫撫瓔珞的背脊,揚舟溫柔地道:「身子還好嗎?搭船定搭得骨子都痠疼了吧?」他怕瓔珞的身子受不住,何況她不久前才歷經了小產。 瓔珞將臉抬起,一張略略疲倦的容顏仍是多情地笑著。「我還好,只是船上的榻沒舟哥的胸膛來得軟,腰都睡疼了。」她伸起柔軟的手指,輕揉揉揚舟那略帶鬍渣的臉龐與下顎,嘟起小嘴道:「舟哥,你瘦了,近日定沒吃好吧?回去我得給你補補身子,嗯?」 小別勝新歡,或許便是如此。 揚舟笑得柔情,可雙眼時不時地朝船口瞄了又瞄,直到人煙漸漸地轉為稀少。 「珞兒,咱們回去吧。」揚舟握住瓔珞的手,望了碼頭最後一眼,隨後牽起她,朝一旁繫馬的石造馬樁步去。 又瞄了一眼,仍是沒見著那抹身影。 許是他多想了,蛛童只是嘴壞,欲戲弄他。 解下了繫馬的韁繩,揚舟將瓔珞扶上馬,隨後自己踩上了馬踏,有力的腿麻利地一跨,動作矯健地坐於瓔珞的身後,雙手提起韁繩,馬兒於原地轉了又轉,調了頭,轉至回程的方向。 在揚舟欲甩韁繩之際,他朝著碼頭的方向望了最後一眼,眸光一閃,雙腿朝馬肚一攏,馬兒迅速地奔起,而他於那一瞬見著了牧奴躲躲藏藏的身影,瞧見了那戴著竹編斗笠的壯碩身姿,有些卑微,可卻又有些勇猛。 他不再是那個傻楞楞的牧奴了,揚舟萬分地肯定。 馬的四肢快速地踩踏,於秋風中,他與牧奴兩人的雙眼相視而過,恍如天際打下了一道雷,震震地打過了人的心房,是一道厲光,刷過的瞬間如刀削肉般,從此種下了一個凸凸解不開的結。 牧奴亦瞧見了揚舟,心虛得渾身如讓刺給扎上。 回程的路上,揚舟未說半句話,而岸上亦有個人,心亂如麻。 此人是蛛童,心裡是一片冷寂,可下一秒,卻讓妒火給熊熊地燃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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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