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寫文章的朋友問我一個問題，就是在文章裡，「性」該怎樣表達？這問題有些尷尬，雖然我們整天逛色情網站、滿腦子都是齷齪思想，但是公開來說總是不大方便……於是這裡我想要談談關於寫文章的一個抉擇——要不要寫關於色情這玩意？

　　有些人知道，但更多人不知道，謬西以前有個滿響亮的筆名叫Ｆ＆Ｊ，在這筆名下少說有十來篇色情小說，也曾有人謬讚我帶動了一九九九年情色文學的文藝風。謬西的第二本書《誘惑鳥》封面被冠為情慾大師（廖輝英女士因此好像對我不大愉快）……電台專訪被問這問題時謬西吃了螺絲。第三本書《背德的貓》在華文網被歸類在情色文學。老天，真是想從良都難。
　　其實這題目——「書裡的『性』問題」是一句廢話，在需要的時候你的主角跟某人上床有錯嗎？記住，所有一切的重點是需要時。基本上一般人都會有性慾，所以每本書談到性時我一點都不認為有錯，錯的是——性到底是怎麼回事？有誰真的瞭解性嗎？我節錄我幾本書對性的場景描述：

　　《永生》——「我努力的解釋說我為何時間這樣短——因為我很久沒女人了、因為女孩太漂亮了、因為所以……所以因為……」
　　《網夢人生》——「算算自己我已經有三年多沒有真正的性生活了，只是我並沒被真正的閹掉而已。也因為如此，雖然我已算是相當克制了，但偶爾還是會有一些煩人的衝動。當有需要時我就看著Ａ片自我解放，但每每在射精的同一霎那伴隨著的卻是沮喪，一種很痛苦的無能感。我常思索著，被閹掉的貓還會有慾望嗎？牠是否完全脫離了這種痛苦？」
　　《３AND６》——「現在我走來走去或躺在床上看書時，免不了會感覺或瞧到陰莖軟軟的晃動或垂在一邊，皺皺的萎縮著，有點令人喪氣。有時會特別注意到它，有點擔心它的尺寸，偶然試圖想讓它勃起，不過很難達到真正的硬挺，這事情對我來說沒有女人還是很難成功的。」
　　《十戒》——「李新進去時 Elsa 感覺一種悲傷，一種撕裂，因著痛她不禁大叫了起來。」
　　《六月雪》——「而李對她來說就像一個會射精、有體溫的按摩棒一樣，可以給她高潮卻又沒有後遺症，這李是結紮過的無子西瓜。每次幽會前她都會想要不要赴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當作是運動吧，去俱樂部運動還要花錢呢！她也變的越來越現實了。」
　　《紅與白》——「惟光將身子轉過背對著卉君，抱歉的說我就是不行，我就是沒法跟妳一起。」
　　《圈》——「因而劉峰能自由的控制時間，其實他自己並不喜歡這樣。憶起年輕時第一次做愛不過３０秒不到，當然時間長短跟年齡有關，但是最大原因是他並沒享受性，做愛時他總是想能精確的去控制一切。」
　　《逝去的純真》——「事後菁也只記得自己曾有高潮，但，是怎樣的高潮？怎樣的快感？甚至當時住哪家賓館？衣服怎脫的？事後怎樣回到家的？這一切都忘的一乾二淨，唯一的記憶是她自己高潮時的尖叫聲。」
　　《７１街咖啡之戀》——「當我說愛時，或許我說的是『性』，或許說的那一刻我是真心愛著的，但我的能愛超過一次的勃起時間嗎？在勃起與勃起的當中我有愛嗎？我的愛能持續過卅年的時空嗎？」
　　《誘惑鳥》——「望著熟睡中的妻我突然感到性慾在體內膨脹著，不斷膨脹著，我到浴室裡自己解決了這個問題。坐在馬桶上看著那些流落在衛生紙上的英勇精蟲戰士們我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呢？我跟那些不幸的精蟲一樣漫無目標的在找尋著生命的意義。」
　　《背德的貓》——「姜曼瑩確定了這傢伙剛剛做愛時其實是一點也不愛她的，雖然熱情依舊，但那只是一種生理作用。他就像是一隻發情的公狗，對象並不重要，只要是個女人就好，而自己恰巧就是這個倒楣的女人……想到剛剛做愛時他就這樣插了進來，連摸一下、親一個全都省了，自己就像是個充氣娃娃承受著。」
　　《禁忌、愛與變色龍》——「我細算了一下——前戲廿五分鐘，後戲十五分鐘，做愛包含中場喘氣休息時間廿分鐘……全部總和正好一小時，我真是個百分之百幸福的小女人。」
　　《流沙中的狐狸》——「我想起來了，你的時間一定很短，那時我是因為害怕才會感覺像是天長地久，現在才發現，原來煮個紅茶並不需要多少時間。」
　　《魔蠍》——「我叫了，放蕩的叫著，跟景鴻做愛時叫的完全一樣。因為我有些累，又有些厭倦，還感到些許無聊。要是可能的話，我想邊做愛邊跟他聊聊元旦時有沒什麼特殊的計畫沒有，在他抽送時，要是可以一面抽菸那就更完美了……」

　　以上只是一部份，不過可以看出我描述性是想要闡述點什麼。闡述愛情的虛幻？闡述對愛情的悲觀？不管怎樣，我沒有打算用感官刺激來吸引誰，看了我的文章還能繼續保持興奮的人大概不多。
　　這就是了。其實性的描述跟其他描述是一樣的，對一本書來說，拍拍小狗的頭如果是多餘的句子，我們就該在書裡丟掉那隻小狗（現實生活千萬不要）。如果有必要，我的主角會去強姦或被強姦，會殺人或被人殺，但在沒必要狀態下他只會自慰或是踢踢小狗……如果連這都沒必要呢？那麼我根本就不該寫這本書。

謬西 2002.06.30（初稿）2003.05.12（再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