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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米蘭的落花(11)
2011/06/01 22:07:27瀏覽125|回應0|推薦3

離了公園﹐  再度騎車上路。   

米蘭的市區在戰時被盟軍的飛機轟炸得體無完膚﹐  日復一日的不間斷轟炸使得市區建築損毀大半﹐  如今眼前的所見大都戰後才重建。    他這麼說。   

不過﹐  騎車行過市區的大小道路﹐  時時得見高達四五層樓的行道樹﹐  有的街上的樹更高得驚人﹐  必須抬頭仰望地那分綠意重重﹐  即使在艷陽下亦顯得清涼。    在這麼高大的樹木襯托下﹐  街道更顯得狹小了。   

這種幾乎參天的樹﹐  伴著一幢幢石塊建造的房屋﹐  看起來竟然感覺古色古香﹐  真不敢相信這些都是近四十年的產物。   

這種樹幹色呈深褐﹐  接近黑色﹐  樹葉卻是青翠的綠﹔  葉子模樣成三角形﹐  看來很眼熟﹐  好像在台北的民生社區和中山北路也種了很多﹐  大概叫做楓香吧﹖   

可惜台北的楓樹﹐  多只三四公尺高﹐  跟米蘭這種動輒四五層樓高的﹐  簡直無法比。    楓樹﹐  許是寒帶樹種﹐  移植到台灣這亞熱帶地方﹐  可能水土不服﹖  難怪長得那麼慚愧了。   

騎車經過了一條又一條的大街和小巷﹐  每一條街道都各自有著不同的特色﹐  讓我目不暇接﹐  原來騎車在假日的街道是這麼好玩的一件事。   

騎了好一陣﹐  有點累了﹐  也有點餓了﹐  他便帶我到一條長滿了菩提樹的街上吃午餐。    不是什麼特別東西﹐  只是一人一片比薩配上可樂而已。    當然比不上他親自下廚做的意大利麵﹐  但味道不錯﹐  不愧是發源地。 

吃完簡便午餐﹐  我倆推著腳踏車沿街緩緩漫步。   

五月的米蘭﹐  花飛滿天﹐  高高的樹上結了滿滿的白花﹐  風一吹便紛紛飄下﹐  花落滿地------砌下落梅如雪亂。    真的如同細雪﹐  緩緩飄到我的身上﹐  我的臉上﹐  和我的頭髮上。 

他一見﹐  笑笑地說﹕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   

哪裡來的風流陌上年少﹖    今天我的心情好﹐  便配合他笑鬧一番。   

可擬將身嫁與﹖    他也開起了玩笑。   

突然﹐  我想起了這闋詞的最後一句﹐  心中一緊﹐  臉色便暗了下來﹐  所有的好心情都不見了﹐  立時沉默起來。   

他大概也想到了﹐  同時跟我一起沉默下來﹐  不再說什麼話﹐  只陪我默默繼續走著。    心裡或許有些後悔﹐  無端端地提起韋莊的這闋詞作啥﹗   

走了許久﹐  終於他說﹕    上路吧﹗  我帶妳去個地方瞧瞧。   

好﹐  走吧﹗    我騎上車﹐  開始騎得飛快﹐  讓迎面的涼風把我波濤洶湧的心冷一冷。   

我們來到了一所教堂。   

他說﹕    到了。  這裡是聖瑪莉亞教堂。   

又是教堂﹖    在米蘭﹐  還有比Duomo更出名的教堂嗎﹖    看了那一個可以抵十個﹐  還有什麼教堂比得上它呢﹖   

這個教堂不同。    他看穿了我的心思。    妳看﹐  它的主要建築是圓形﹐  這叫拜占庭式﹐  到底米蘭曾經一度是東羅馬帝國的首都咧﹗   

真的﹐  一眼望去還真是個圓樓﹐  和歐洲習見的尖塔圓拱高聳入雲的哥德式教堂大異其趣﹐  的確很有特色。   

我們進了教堂內部逛逛。    我不屬教徒﹐  不好在教堂裡面晃太久﹐  很快繞了一圈﹐  便外出到四週圍探險。   

隨意走著來到一處小小庭院。    我一見就很喜歡﹐  在週圍的迴廊繞一圈後﹐  便在欄杆上坐著欣賞庭院風景。   

庭院也可以說是一個小小的花園﹔  四週種著矮矮的小樹叢﹐  夾著幾畦小花圃﹐  自成一格﹐  別具風味。    最特別的﹐  是正當中一個小小噴水池﹐  四隻青蛙對著一塊大石頭吐出細細水線﹔  石頭上長滿了青苔﹐  看來滑不溜手﹐  可見年份古老。   

我抬頭望天空﹐  幾朵白雲從天井飄過﹐  檐下有燕子飛來飛去﹐  四週一片寂靜﹐  只有燕子偶爾的呢喃聲。    我的心情此時突然沉澱了下來﹐  內心十分平靜。   

我之於永誠﹐  是不是就像天空裡的一片雲﹐  只是偶然地投影進了他的波心﹖    所謂性格決定命運﹐  這樣的結局其實是可以預見的﹔  既毋須訝異﹐  也毋須傷心﹐  幻影和泡沫總是會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的。   

這場愛情﹐  於永誠來說可能只是場遊戲﹐  於我卻是場賭博﹐  而我也知道﹐  我輸了。    之前我賭他的忠誠﹐  卻不可得﹐  現在還留戀在賭桌上作甚﹖  難道再賭他的回心轉意嗎﹖   

輸了就要認﹐  不要心存僥倖﹐  再待下去試圖翻本只有愈來愈沉淪﹐  不如現在就認賠吧﹗    有人不就說了嗎﹖  真正的贏家﹐  不是拿到一副好牌的人﹐  而是知道何時該離開賭桌的人﹗   

我抿了抿嘴﹐  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在對面欄杆上坐著﹐  默默看著我﹐  任我遐想﹐  沒有催促。   

我們坐了不知多久﹐  然後他說﹕    我們該走了﹐  好像快變天啦﹗   

我才依依不捨地離開這個庭院。   

註﹕      韋莊    思帝鄉 

          春日遊  杏花吹滿頭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縱被無情棄  不能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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