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8/12/02 12:49:47瀏覽1037|回應0|推薦16 | |
威州的冬天,是多雪的冬天。是最令我產生矛盾情懷的季節。 每年,秋的旋律還在林間的天空徘徊,優雅的初雪就會翩然降臨威州。初雪是清純的也是陰險的,因為,行人和車輛最容易滑落在它嬌柔欲滴的羞容裡。 漸漸地,雪一波強過一波的駕臨。很快地覆蓋了湖海,遮掩了高原,纏盡了枯枝,吞滅了灰瓦,冰固了牆圍。這時候的我,最愛在入夜時分,望向窗外銀白的世界,景緻是無以形容的素雅,意境是不可言喻的脫俗,真叫人陶醉! 接下來,惡劣的氣流頻襲,風雪踵至,大地開始堆覆起一層又一層永遠剷不清的厚雪。偶爾會有幾樁悲劇從四方傳來 ── 老人剷雪導致心臟病發身亡,路人滑倒摔斷腿跌壞腦,結冰的高速公路車禍頻仍 ......。再不就是聽到令人毛骨聳然的氣象報告 ── 今夜風寒嚴厲,風寒指數 (wind chill factor) 要降到華氏零下八十度!每當意識到風雪正威脅著眾生的安全,我那曾經被白雪染出詩境的心情,立刻跌入了谷底。面對沉滯的大地,憂鬱很容易爬上心頭,總叫我忍不住要埋怨冬神的嚴峻和無情。 我的體質畏寒,逢嚴冬幾乎日日退藏蝸廬,經常戲言自己需要冬眠。美國朋友覺得我這種生活方式既無樂趣也不健康,熱情地鼓勵一起去北威州滑雪,去「享受」冬令時節才有的樂趣。我這才弄清楚,有不少人特地遠從三小時車程的芝加哥來到小鎮,購置了度假專用的湖邊別墅,為的不只是避暑,冬天,臨宅那片廣闊的冰湖,正是最天然開放的溜冰場,最方便自在的冰釣特區。 老美所熱中的這些雪地活動,對缺乏戶外運動細胞的我,永遠是天方夜譚。更何況這些玩意兒偶爾還會生出一些駭人聽聞的消息。去年就有四名青少年,分別開著新潮刺激的迷你雪車﹝Snowmobile﹞在結冰的湖面兜風,不幸冰裂墜湖,九一一生命小組雖及時潛入湖內營救,終究還是被無情的冰湖吞噬掉一條人命! 滑雪溜冰和我們無緣,倒是剷雪運動逃不了。由於吾家車庫前道又長又寬,剷雪是個大工程,如果下的是又厚又重的濕雪,推不動也挑不起,還相當折磨人。丈夫原本認為,剷雪是嚴冬逼自己做點戶外運動的好機會,然而敵不過威州風雪的頻繁和威力,還是去買來一部剷雪機,馬力十足;人力需要兩三小時才能除盡的積雪,雪剷機不到半小時就能輕鬆解決。 還記得一個雪天,為分擔丈夫的忙碌,趁他上班時間,趕緊將只有兩吋高的積雪剷除,由於看不慣還有幾塊結冰的地表沒有剷淨,靈機一動,進進出出搬了幾桶熱水,痛痛快快就將之「融盡」。可轉眼間就意識到不妙!看著薄薄的水面逐漸漫開了,竟然又迅速地凝成更大一片亮光光的冰層,真叫我哭笑不得,直到丈夫回來了,我還唸唸不斷地在自嘲:「笨!笨!......」。其實方法很簡單,撒上粗鹽就能融化薄冰。 在威州三年了,對氣候的變化大底已能掌握。入冬後,氣溫持低,一旦大雪降臨,就可能是永遠雪白的冬天,往往待來年春花凋盡的五月,才是庭霰隱頓的時節。七、八個月的長冬,不滑雪不溜冰的我,當然不像一般威州佬一樣,喜愛隆冬特厚的積雪。唯年年飄落在秋風裡的第一場雪,展現詩樣的清新、純潔、寧靜、優雅的氣質,永遠永遠都是我的最愛 ......。﹝原載 一九九六年一月二十四日 世界副刊﹞ |
|
(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