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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16 00:46:08瀏覽406|回應0|推薦21 | |
迷失於愛情的心,能停下來,把路看清楚嗎?泅泳在河裡,不被愛人的凝視所承載時,要如何划出慾望的出海口?那樣荒涼的野地,將女子變成堅硬之人,因此起風的時候,煙要散,髮絲飄揚,她要跟他說再見;男子只能在有限的時間中,以最尖銳之物,鑿刻愛的石版,決定彼此生死與共的未來之名。 《再見瓦城》是一部煙塵瀰漫的電影。片中的曠野炊煙裊裊,工廠的熱氣隱隱蒸騰,男主角柯震東煩躁的時候抽菸,等待的時刻也抽,他的悲傷聞起來就像捻熄的香菸,希望如微火,漸冷漸息。面對貧窮,承諾很薄,沒有任何陰影可以穿越現實的牆壁,就像徒勞被騙的情侶騎著機車,穿越灰色的雨滴,身心濕冷。命運交織如絲絮,日復一日,陽光偶爾經過,只有苦難留下,絕望和無力飄散在空氣之中,呼吸之間。女人心有不甘,奮力掙脫,男人安於所有,愛人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全世界。可是,當女人不甘於男人的安穩時,她讓自己冷著血,爬出眼前的路,他的世界頓時崩解碎裂,只能衝進圍欄,選擇與她困守合葬,以血泊潤濕那即將乾涸的愛。 吳可熙的外柔內剛、堅決與強悍,從眼神到肢體,著實具有說服力,只有在付出所有金錢仍拿不到工作證的瞬間,才讓她淚灑雨中、哭擁他者,那是她唯一的軟弱。工作證象徵更多的選擇與可能,不僅僅是收入,更代表尊嚴。某位朋友曾待過紡織廠,她說日日重複的工作令人疲乏,如同沒有出口的迴圈,讓我不禁想到大陸詩評家秦曉宇選編的《我的詩篇•當代工人詩典》,書中的工人創作者,面對快速、機械、繁重的勞動,有的離鄉背井,有的身不由己,就和劇裡前往泰國的緬甸人民一樣,有工傷、鄉愁、超時的上班時間,那是由鄉村移動到異地的生存,也是由母國移動到異國的勞工現況。猶記至深圳打工的謝湘南寫道﹕「據說 ∕她的手經常被機器燙出泡 ∕ 據說 ∕ 她已經連續工作了十二小時 ∕ 據說 ∕ 事發後 她 ∕ 沒哭 也沒 ∕ 喊叫 她握著手指 ∕ 走 ∕∕ 事發當時 無人 ∕ 目睹現場」,《再見瓦城》裡同樣有工傷斷腿的情節,即便有多人目睹,資本家的鄙吝冷漠,與工人汩汩的傷口同樣令人驚心。 觀看這部片時,除了聯想到侯孝賢的長鏡頭,也讓我忍不住思及畢贛的《路邊野餐》,那種粗礪卻充滿生命力的樸拙氣味,的確與技術無涉,而與導演的誠實相關。但趙德胤以一種有距離的回眸,凝視充滿象徵的物事,在愛情的脈絡裡,構築了出走→受困→突圍→毀滅的惘然與枉然,對抗命運的女子輸給了守護愛情的他。她的心很大,他的世界很小,非走不可的女人知道男人捨不得,但腳步是停不住的,他們只能透過死亡取得一致。於是,同樣是床上床下,只是生死有別,男人再不能將手緩緩靠近床沿,女人也毋須輾轉難眠。當跳動停止、呼吸平息,他們或能遠離瓦城,夢回原鄉,他開一家服飾店,老闆娘是最佳銷售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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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