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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2/26 07:48:57瀏覽2407|回應2|推薦60 | |
上次阿肥檔案太大,欣榮教我用ftp傳檔案,收了該收的檔,也收了不該收的,方知糊里糊塗的把阿肥老師母親的照片收了進來。 坦白講,我很喜歡阿肥的媽媽自然流露的氣質。 「我覺的她比林徽音漂亮。」由衷的說。 「不是一路子的人。」電話的那一頭傳來阿肥爽朗的笑聲。 「為什麼不是一路子人?」 林徽音與阿肥的母親有什麼不同?不都是「高級知識份子」嗎?在那年代受高等教育的女子可真是鳳毛麟角啊..................... 阿肥說小時候印象最深刻的事,警察追著小販,他的母親趕忙開門讓他們進來,看著母親嬌小的身軀與眾多警察之間的對峙,讓他印象深刻極了。 忍俊不禁,原來阿肥的打抱不平是遺傳,打自娘胎就潛移默化。 阿肥其實可以平步青雲的,然而他從年輕就反骨,他看不慣老蔣政權利用教官系統對學生搞思想控制,在師生眾目睽睽之下,公開指著教官的鼻子罵:「你是格別烏!」 對照教官經驗,五0年代裡,思想管制已比他們三0年代來的寬鬆,我仍記得年少時的我,對教官的敬畏與服從,我是那種不敢違反體制不敢反抗的唯唯諾諾的呆呆學生。 年少的阿肥早已開始進行民歌採集活動。 陳達陳達的說唱神態 阿肥後來被關,理由是「叛亂罪」。 阿肥不是壞學生,也沒搞什麼破壞,更精確的說,阿肥只是一個作紮實的田野工作的年輕人,實在與叛亂沒什麼關係。所謂的「叛亂」具體罪證,也只不過是證明阿肥看了魯迅的書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而已,然而卻被當局者視為洪水猛獸。 也許更說不出口的是是阿肥上山下海的田野採集工作,引發了情治當局的顧忌,也許蔣介石對於任何有可能與「農工」與「基層」與「左傾」,都害怕萬分,畢竟老蔣政權是極度踉蹌地倉皇棄守大陸大片江山而至此小島,對於思想青年的不能掌控,自然是萬分忌憚。 (僅管我試圖找出說服自己阿肥有叛亂的嫌疑,我還是難以理解與想像,光是看魯迅的書,就會成了階下囚?) 不知怎麼了,我總覺的阿肥當時記錄的照片像極了後來的「人間」風格? 是幸或不幸呢?阿肥的姐姐嫁給了蔣緯國,所以某種程度阿肥也算是「皇親國戚」吧?然而,就算是皇親國戚,這位反骨的年輕人照樣是被打入大牢,蔣緯國去探阿肥監時,不禁大罵:「怎麼連你也搞叛亂,你也不想想你在吃誰的飯!」 這位年輕人才不管「皇親國戚」那一套,他本來就不會對高官權勢就不會阿腴奉承,更不必提屈膝了;阿肥也不感念「你是我姐夫,得敬重三分」這一套,完全不給蔣緯國面子,對吼了回去:「吃誰的飯?我吃老百姓的飯!」 青春正盛,阿肥付出龐大的代價,成了政治犯,成了回不了台灣的黑名單。 我不知道流放異地的個中滋味,然而肯定的是非常不好受吧?黃崑巖這位醫界大老也曾說過他也是歸不得也的名單之一,在那個時代似乎潛藏許多人為不必要的悲劇,許多台灣的菁英,都曾有同樣受流放異地的遭遇。 然而時空政局皆已移轉,阿肥終於可以回來台灣了。 跌跌撞撞之後,阿肥還是跟年輕時候一樣,把關懷投注在基層的民眾。 如果說,我最印象深刻的是───我在阿肥的身上看不見「恨」,他應該要恨,卻沒有。那十幾年只能靠打零工慘澹維持基本的溫飽是如何走過呢?他是如何放下那些悲苦離愁呢? 即使現在的阿肥,也依舊不改對高官權貴與知識份子的疾言厲色與嗤之以鼻與對農工弱勢團體與學生的溫柔。 前幾年,我把生活過得很糟,319、杜正勝胡改歷史、軍購、高捷、立院減半、修憲,一連串下來,我憤怒到快要爆炸,然而這也罷了,最荒謬的,居然還有被誤認成是「臥底的耙子」,這簡直讓我灰心喪氣到不行,我要的只是一個不作弊的選舉,要的只是不要那種充滿仇恨與族群對立的語言,要的只是一個不被貪婪特權扭曲的社會價值,天呀,我要的只是一個最起碼的公理正義,為何如此困難呢?只是不知阿肥怎麼知道我的事,在參與秋鬥的場合裡,他溫暖的手握著我,眼神十分關切問著妳還好嗎?我點點頭。天呀,對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阿肥也一樣無吝惜付出他的關懷。天冷,阿肥的厚實溫暖的手那樣實實在在,我忍住心中的激動,回家大哭,能得到一個人的理解,就夠了。 即使再與阿肥偶遇,也隻字未提,並沒有告訴阿肥,我心中對他的感激。 學院裡的教授或專家,或多或少的階級的優越感,不是故意的,也許必須有同一知識水平的人,才能對話,對於圈外人或一般人,則難免以「指導」「教化」的姿態,或許不是故意的,因為他們真的懂的多一點。 知識份子大概也特別「珍惜時間」。 然而我在阿肥身上,看不見知識份子的優越感,他也沒覺的與樂生阿北阿媽在一起是很耗時間,那樣長期而紮實的蹲點,真的不容易,要與院民熟絡成那樣,其實需要很多時間。光只有時間也是不夠的,像阿肥那樣自然地關心身邊的人,真的不容易。畢竟我是功利的,也不免有「不符合經濟效益」的想法,搞學術論文搞計劃的投資報酬率,比與整天跟著樂生漢生病人混,跟著原住民朋友混,來的大多了。 阿肥與胡德夫 地點:溪洲部落 我這世俗之人總是不明白,總之,這實在不是聰明的選擇。 然而真正不明白的人可能是我,也許這才是應該的選擇。 話又說回來,我現在好像可以理解阿肥說:不是一路子人的意思。我冒失地衝上街頭,以為是為了理想或什麼來著,在外人眼中不過是神經病一個,何其不幸何其有幸遇見祖珺,又從祖珺那裡遇見了阿肥、胡德夫、鍾喬、沐子、素香、黑手那卡西、謝英俊、空空、孫窮理,還有數不盡懷抱淑世理想一群可愛的年輕人(清雅、耀中、秀蓮...)。 他們理想如此之高,一如天上明月光 他們也是合唱,是個人的,也是集體的......... 受限我的文筆與學識之不足,無法表達我內心的激盪與感動............. 鄭重推薦: 推薦:音樂派與左派的變奏--阿肥家的客廳.下 文:季季 ( 《行走的樹—向傷痕告別》第五章; 原載 2006.2月《印刻文學生活誌》30期) 大老鷹姐姐敬上 左1:張韾文 左2:阿肥 右:季季 攝影者:阿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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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