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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7/30 12:59:25瀏覽562|回應0|推薦125 | |
飛越任意門(下) --獻給詩人商禽 3.超現實的翅膀飛啊飛 「是你???」Y又意外又高興。 「當然是我,」對方眨眨眼,「畢竟我是主角啊!」他身子 輕靠石柱,伸出食指放在嘴上。 Y點點頭,表示暸,同時注意到整座大廳只有自己能看見, 「你喜歡這樣嗎?」Y不知該用何種手勢來表達──但他相信 這位曾自學「法語」的詩人能了解。 「我只有感激,」 「當然,」他知道詩人說的是實話,但看到台上的大頭 正在唱作俱佳的講述他如何的愛好文學,而台下卻有一股說不出、 看不見的低壓:「你一輩子逃亡,我卻看清了,」Y有些憂傷的說: 「我們為何出不了大師‧‧‧」 「講這種話要小心歐?」詩人敦厚的說。 「我?」Y失笑。 「總有一天,只要你繼續寫下去,便會成為大師候選人,」 「你開玩笑吧,」 「口業總是要注意的,」 「每當鼻塞,每當獨行,儘管我的步伐依然穩健,為何我的 身影總是忽明忽滅?」Y說:「我明白你為何如此寫了‧‧‧」 詩人面容滄桑的默然不語。 「只是,現在不一樣了,」Y搞曖昧的說:「你可以飛翔了?」 詩人露出頗有興味的表情。 「我知道你一向尊重體制,把哀傷留給自己,」 「我們誰不是呢?」詩人一笑說:「沒那麼嚴重啦,」 「我也相信你決不願朋友受到這種委屈,」 「所以呢?」 「你是主角啊,」Y笑了:「在你可以自由飛翔時,你會 怎麼做呢?」 他凝神若有所思:「嗯‧‧‧」 掌聲響起。 大頭下台了,被眾人前圍後繞的慢步離去。 「其實,」詩人抬起頭,「我一直在期待這一天,」他的 眼睛放出我所熟悉的那種光:「請喝我。我已經釀成──」 「我知道,我們都知道,」 「當這一天來臨時,」詩人以我從未見過的風發之姿, 步向進口處,對著擱在牆邊的「感應門」,伸手一指,「酒後的 老天,請將你睡前的悲憤為我洗手,」「感應門」發出了奇異的 七彩金光。 「如果真有這一天,」他漫吟著:「這些有號碼的屋宇, 再一次浸在清酒般的澄明中,」 「太好了!」Y以手擊掌。 他抓住Y的手,兩人跨過「感應門」,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這裡還是一模一樣的大廳!裡面的人還是那一些,可是卻熱烈 活潑自在了一百倍!一萬倍!或坐或立、或講或吟,幾乎人人 都在聒噪,可是個個神采飛揚、表情快樂! 「哇?」 「沒錯,我的朋友不需過關,不需受到任何的懷疑,」 Y猛點頭。 「威權威權,」他朗吟到:「如今已是藍布窗簾了,怎麼還不 將它放下‧‧‧」 「放下吧放下,」Y也跟著醺然的吟道。 「如果真的需要官方力量,」詩人伸手再揮,但見一位穿著 藍袍大掛的中古文士含笑出現,站在主辦人旁邊,一手拿著藍色 表單紙,用另隻手緩緩抹去了無聊刺眼的「大頭蒞臨」、「大頭 致辭」、「長官指導」等等字樣,捻鬚道:「政府應該給我們錢, 卻不必蒞臨指導致辭這一類的官場形式,省下了民指民膏,我們 自會花在節骨眼上,」 Y不敢置信:「你是蔡元培!五四時的北大校長!」 中古文士也不解釋,只對著遠遠走來的一簇人,撇一撇手, 領隊的──正是大頭,顯然一驚,慌張失措的四周看看,卻沒有 誰敢說話;待中古文士再撇手,大頭挺了挺胸,露出招牌的笑容, 便落荒而去,激起滿堂掌聲。 「來吧,」詩人悠然走到前排的一個椅子上,看著台上的 一群詩人老友,不知何時已一個個的長出翅膀,搖曳撲拍,大廳 一會恍若理想國,一會有如五四校園,一會只是大廳‧‧‧詩人 表情滿意而自得認真盯了一會,才以眼角瞥瞥Y: 「這撈子的什麼會才要開始,讓我們聽聽這些老怪‧‧‧ 吹些啥‧‧‧」 後記:此文自是7.29參加商禽的「文學追思會」,所見所遇 所感而發的,文中所述因大頭來而在進口處設「感應門」, 要應邀出席的詩人過關受檢,也是我和在場詩人親身遭遇的 事實;當然,大頭願意出席,自因商禽的文學成就和名氣有 足夠的分量和吸引力,但為了大頭安危而在此等會場做出的 此等鴨霸措施,卻是典型的「濫權」,對民主一詞認知膚淺的 積習後果!從歷史的記載我們可以很清楚的得知,一個領導者 不能信賴他的人民, 或得到人民的信賴,有問題的,絕大多數 出在領導者身上。過去,改朝換代總是因君主的昏庸造成亂世, 近代的革命和政黨輪替,也都出於在上位的當權者腐敗所致! 民主的精神決非單純的少數「服從」多數,更當注重的是 「多數尊重少數」,「少數理解多數」,強權要合理的面對弱勢, 後者也當以非敵意非諂媚的真誠態度相應,以法理為依歸底線時, 若能加上三分的人情味,彼此退後一步的包容分享,遇事,不分 大小,幾乎鮮少有不能解決的。 可惜的是,官場官僚久了,權力很容易的腐化人心──即令是 最純淨龜毛的心。 「感應門」一事,雖是由保安單位負責,運用在此類場所, 明顯的不適合,僵硬、粗造、而多餘;客氣的講,是「以大 壓小」、「外行領導內行」造成的。若保安單位要負一半責任, 主辦協辦單位須負三成,大頭至少一成,出席者也該有一成 ──大頭方面,我從不幻想21世紀的大頭能學古代皇帝以 九五之尊,步下龍椅去迎接一位詩人,也不盼望他能像昔日的 亞歷山大躬身拜訪希臘哲人;我只感嘆,官場的霸氣蠻橫, 影響波及到日趨功利的整體社會氛圍,詩人的沉默,僅僅是 反映出這塊土地的民主意識、民主力量的薄弱,善良可欺; 今日的大頭果若還是昔日那名熱愛釣魚島的青年,當知「天下 烏鴉一般黑」這句俗諺,在此染缸中想要一塵不染,就像 國王的新衣,根本是自欺欺人的天大笑話;若不想染黑自己 或被他人看扁,該有深思、反省、知人善任的「超能力」。 潔身自愛只是當大頭的基本責任之一,要成為「高民意」的 領導者,當知智慧來自親民,魄力來自民心,權利也來自卑微 百姓的每一票!能置身小老百姓之中的將心比心,自然不會 被週遭權貴和種種利益集團搞得綁手綁腳,近代的卡特是一心 求好卻滿頭包的例子,我們的大頭會不會也步上後塵,雖下 定論似嫌早了些,從小見大,已給人能力不足,努力包裝 也不足的印象,實在應該快點反省。 求虛名容易,得人尊重難,擁頭銜自重容易,做出實質成績難。 當然,寫詩,從事創作的我輩,也當此為鑑,相互共勉!! 此文刻意引用了不少詩人詩句,從中多少可以感受這位被視為 當代「超現實詩人」代表的獨特、可愛、與尖銳深沉之處。 也因全文於一夜間趕出,自有許多意氣疏漏粗造不週之處, 當於來日修補,在此僅盼所有方家能夠不吝指證! 補記:商禽(1930--2010)本名羅顯烆,又名羅燕,別號羅硯, 筆名商禽,羅馬、石見等,籍貫四川珙縣。1950來台,陸軍士官 退役,「時報週刊副總編輯」退休。2010 歲。台灣當代具有代表性的重要詩人之一,作品量雖不算豐富, 質地卻高;其語言風格深邃多義,更以「超現實」風格開展了 散文詩的領域和境界。曾獲台灣文學金典獎等多項重要詩獎。 作品甚受漢學家馬悅然推崇,曾被譯為英、法、日、瑞典等多種 外文。出版有「夢或者黎明」、「用腳思想」、「商禽詩全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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