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文化人也是圓乎乎的，講好話，但絕不講真話。我覺得人類將有一個大轉變，不然會死亡，無法維持下去。我幻想有一天當有驚天動地的大改變。」

若干年前，何懷碩在「懷碩三論」裡這麼說時，也簡單的舉出幾個例子：

一是百年來的書法，唯于右任稱得上大師，一是最了不起的畫家是齊白石，而非「五百年來一大千」的張大千。

當然，他指的是中國。就像木心指的是他的時代，而得道的禪師，無論在哪裡哪個時代是否開花落花，都能氣煞人的微笑不已。

──只有面對「佛祖西來意」時，才各自逞能作秀。

至於「驚天動地的大改變」，這類話就像宗教裏的預言，彼得問過耶穌好幾次，逼出了歷代神父牧師津津樂道（或漸漸不樂道）的一段話：

「看哪，我們已撇下所有的跟從你，將來我們可得到什麼呢？」

耶穌說：「到復興的時候，人子坐在他榮耀的寶座上，你們也要坐在十二個寶座上‧‧‧」

當然，耶穌也是實在──即「老老實實」的告訴了那些跟從他的人。

既然十二們門徒都如此務實，他們的接班人又能差到哪去呢？

因此知彼，何懷碩幻想的改變，是很難出現了。最多，縮到藝術的角度看，像董陽孜近年的淋漓書法，似乎呼應了此說──但就我個人觀點，卻覺得較之周于棟近年致力於「殼脫形崩才叫寫意」的牽纏書法，在創意和表達各方面看，可差多了，更符合其所謂的「仰觀天象，俯查鳥獸足跡，倉頡造字時的天雨粟，鬼夜哭之勢」。

可嘆無論是我說或何說，董字或周字，近年稱得上「驚天動地大改變」的，似乎只有金融危機那段時日，股市震盪中顯示的那等一洩千里、宛若噬人鋸齒的線型氣勢，真正像「天雨粟，鬼夜哭」，人心俱惶惶，家家都不安，影響了全球人口，至今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