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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萍水相逢(十八‧春纏)
2011/11/13 07:28:59瀏覽1628|回應5|推薦116
這一年的春天格外寒冷,冬天都已遠離了,寒風似乎還眷戀不走。
情人節過後,居然還來了一波寒流,氣溫下降還連日多雨。

我花了三天的時間和書店裡的工讀生,一起把店裡將要發霉的舊書拿出來除濕。
不知是工作太疲勞?還是身體某些因素,我一度還隱隱作噁,及至晚餐也食欲不振。

「嵐姊,妳今天好像看起來不太舒服?感冒了嗎?」工讀生小湘體貼的問。

「沒有,我想是太累了。」我扶著牆感到一陣暈眩,而這一刻,我心情也陷入了沮喪。我想起我那未知的狀況......我....到底是有了?還是沒有?我心情非常紛亂.....更紛亂的是,情人節那天,遇見了他!那種似曾相識的眼神,教我不由得生起恨來。

令人生恨的男人!

「嵐姊?妳還好吧?」小湘體貼問,「妳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我今天沒課,可以加班。」

「不用擔心,妳也該下班了,妳先回去吧!」我看一下手錶,小湘是六點下班,現在都六點半了。

門口一輛機車停了下來,是小湘的男友,一個帥氣的大男孩,他在玻璃門外向小湘揮手。

「男朋友來了,回去吧!」我用眼神示意。

「嵐姊,妳真的ok嗎?」小湘擔心地看著我。

ok啦!不要擔心!快去,快去,男友在等妳囉!」我振作起來,把小湘推到門口。

小湘拿起包包,笑著和我揮手說聲「bye!」然後穿上雨衣戴上安全帽,坐上男友的機車走了。

我看著這對小情侶的背影,那種青春盪漾的神采教人好生羨慕。

年輕真好。

年輕真好。

歲月可以銷蝕一個人的意志力、戰鬥力、生命力、還有被愛和愛人的能力。
這些種種的能力並非消失無蹤,只是漸漸銷蝕、薄弱,以致漸漸失去了活力。

一個四十歲的生命並不算太老,但為何我卻提不起勁來呢?

是不是因為我在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把這些能力用盡了?像銀行存款被提光了一般?當我只知道提取而不知存入時,我能量的存摺就會漸漸消失殆盡吧?

我提走了太多能量,我用盡一切能力花用我的存款,我因此連愛人和被愛的力氣都沒有了吧?

年輕真好。

年輕可以愚蠢,可以揮霍,可以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會有人笑你。

年輕真好。

我喟嘆一聲,又再次想起我和龔雲的狀況......這一個男人,會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嗎?

我望著瀰漫著霧氣的窗玻璃,真希望窗外出現的是年輕時的自己。

就在我發愣的時候,窗外一個撐著傘的男人的身影佇立在眼前!
一會兒,他收了傘,推門進來。

是他?他!

怎麼會是他?那個令我生恨的男人!

「你?」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我會找到這裡來吧?」他環視了一下四周,「不錯,這個書店還蠻幽雅的。」

「是誰告訴你我在這兒?」我問。

「妳妹妹。」他一派輕鬆的說。

「我妹妹?」我更驚訝了!

「幾個月前我就知道妳在這兒了,但是,沒拿定主意要不要來找妳,這麼多年了──」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一樣。」我接了他的話說。

「一樣?」他笑了,笑得很詭異。

「一樣自以為是!」我一個字一個字說,唯恐他沒聽到。

「自以為是?」他依然笑著。

我真不明白他為何可以如此從容自在的笑著?我們多年沒見,即便在情人節當天偶遇,也已是情淡如水了,無論如何,他是不該再用如此明暗不定的神態與我重逢。他應該是以朋友的態度、謙虛的、客氣的、小心翼翼的問候我才是。

「我沒時間跟你玩文字遊戲,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找到我的?」我沉住氣問。

「說來話長.......」他一副神祕的姿態。

「你簡單說就可以了。」我不想再聽他扯遠,我只想知道原因。

「好吧,簡單說就是──」他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該如何說起?

「我先告訴妳,我已經和我太太分居了,她一年前帶孩子到美國──」

「我也先告訴你,不要再跟我提你和你太太分居的事,那是你們的私事,我管不著!」我瞪著他。

「幹嘛反應那麼激烈?」他輕輕靠過來壓低聲音說。

我下意識地退了兩步。

「我和她感情一直不是很好,妳也知道的,」他看我退後就站直了身子,清清喉嚨說,「一年前,我們移民申請下來,說好了,先一起到美國報到,然後她留下來照顧孩子,我則回台灣賺錢,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問題,其實,我們心知肚明,這是一種默認的分居形態,這樣對我們彼此都好。」


我實在不願再繼續聽他談起一切有關他婚姻的故事,但沒想到事隔多年,他還樂此不疲?我不禁懷疑,他何以有如此多的能量,在如今已屆五十的年齡還能風花雪月?我是已經不再有興趣與他重溫這種無聊的遊戲了!


「我兩個女兒現在都在那邊讀中學,一個明年就要上大學了,她們都大了,也不需要我在身旁,何況,我太太是個強人,她本來就不需要有男人在旁邊也能活的很好,名義上我們沒有離婚,實質上,我們其實是離了──」

他說個不停,彷彿要把多年來的,他自認的委屈一股腦兒傾出讓我了解。


我打斷他,「夠了!不用再說了!我沒有興趣了解你的家務事!你快說吧,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太太在當地的一個華人聚會裡認識了一個從台灣來的女人,她先生是法國人,他們是從事飾品設計,她跟我太太很聊得來,剛好我太太說想給孩子買幾本中文書籍,她就說起她有一個姊姊在台灣開二手書店,經營得很好,如果回台灣有什麼需要的書,可以打電話給她姊姊詢問,她就抄了書店的名稱、電話,和老闆的名字給我太太,就這樣......總之──」

「總之,你太太就把這件事告訴你,然後你就發現你太太朋友的姊姊原來就是杜嵐朵?」
我替他接口說完。


「聽到妳的名字時,我很驚訝,沒想到世界這麼小,有這麼巧的事。」他說。

「哼,賈先生,你和你太太的感情也讓我很驚訝,沒想到感情這麼差的一對夫妻,卻還是無所不談,何況相隔一個太平洋還能互通有無。」我冷笑。


「妳是沒結過婚不了解夫妻之間相處的模式嗎?」他──賈先生一派嚴肅道:「妳不知道什麼叫貌合神離嗎?就算感情再差的夫妻,也能因為孩子的事互相支援啊!」


「好吧,這我就不了解,畢竟我沒生過孩子、養過小孩,我當然不會知道!不過,我已經快要能了解天下父母心的感受。」我不知為何竟脫口說出了這句話。


「怎麼?妳?」賈先生朝我打量了一眼,眼神落在我的肚子上。

「是的!」我鼓起勇氣點頭。

「不要騙我!妳妹妹跟我太太提過妳,她說,姊姊至今單身。」賈先生說。

「你為何能知道我妹妹跟你太太說的話?為何?說吧!你就老實說,說你始終在跟我撒謊!」我冷言道,「這麼芝麻小事太太都能跟你報告?這叫感情不好?」


「是我對她沒有感情了,不是她對我沒有感情。」賈先生回答得很快。

「你剛才不是說她不需要男人也能活的很好嗎?那麼她還需要跟你枕邊細語說這些生活瑣事?」
我真想揮他一巴掌讓他清醒,或甚至破口大罵一頓,不過,我當然不會這麼做。

雖然書店裡現在並沒有客人,但畢竟商店是開著的,我不能如此衝動。

我以為我說完話之後,賈先生會即刻辯解,甚至顯現出不開心的表情,但,一切居然是如此平靜,平靜得讓我感到害怕。


「嵐朵,」賈先生平靜地說,「妳心中在想什麼,妳自己很清楚。」

「我不了解你的意思」我回他。

「我意思是──」

賈先生正要說下去,玻璃門打開,進來了兩個客人,我們之間的對話也因此停了下來。

而賈先生此時也走到書櫃前開始翻閱書籍。

「如果是要買給中學生看的書,後面倒數第二排那邊有一櫃青少年書籍,那些書大都九成新,保持得很乾淨。」我以店家的姿態跟賈先生介紹。

「謝謝妳!」賈先生也客氣點頭。

一會兒,他忽然走近我,低聲道,「當我知道妳的電話時,其實就想打給妳了,可是,我沒有勇氣,我怕妳還在氣我,妳當時不告而別──」

「要說這些,等你離婚了再說吧!你現在沒有資格跟我說這些話。」我也低聲回他。

我想起情人節那天,他身旁的那個女人,還有那女人看我的眼神,我想,他和她的關係一定不尋常。他是多情的人,但是用情不專是他最大的缺憾。

「嵐朵,妳變了......」他又低聲說。

「是你沒變,不是我變了。」我瞪他。

「這麼悍?真不像以前的妳。」他笑了笑。
「妳唯一沒變的就是外表,跟以前一樣......完全沒變。」

我不理會他說的話,逕自去招呼客人了。

之後,店裡陸續又進來了一些人,賈先生看我忙了起來,就說要先離開了。
我在他離開前補了一句,「我已經要結婚了,不要再來找我。」

他似乎沒聽見,要不就是假裝沒聽見,在離開前也丟給我一句,「我想找妳商量一件事,明天會打電話給妳。」

我忽然感到肚子一陣隱隱的悶痛,情緒也跟著不安起來。
待客人漸漸散去之後,我決定提早打烊回家休息。

回到家中,我才發現我肚子的不舒適,和連日來的不適感,都只是生理的正常變化,那不過是症候群罷了!一切都明朗了!我鬆了一口氣,這樣一來,我不必再為是否要和龔雲結婚而擔憂了!

我自由了!我重回了自由的感覺!我感到無比的輕鬆和開心!

而我也因此更加慎重思考,我究竟還需不需要結婚?

我要為結婚而結婚嗎?結束我多年來的單身生活?結束我的孤獨寂寞?

婚姻真能保障什麼嗎?如果我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為何要作繭自縛呢?
我將來可不希望成為像賈先生他太太這樣的一個女人。

如果不能和一個忠實於我的男人生活一輩子,那不如不要結婚吧!

我正陷於苦惱之際,此時,我的電腦顯示我有一封來信。
我即刻打開來看。

是龔雲!他來信告知,這幾天他將前往歐洲一趟,短期內不會回台灣了。

我忽然落有所失。
他暫時不會回來了?他會不會漸漸收起了對我放出的情感呢?
也許會吧。

雖然一個男人被一再的拒絕之後,會湧起無比的戰鬥力,但是,一旦拒絕形成了慣性時,男人也將放棄希望不再眷戀了吧?不,應該說是徹底灰心了吧?
(未完.待續)



《蒼樹薰愛寫作》



也許您還沒有讀過
這些篇章~~
如果您喜歡這個故事,且聽我娓娓道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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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應文章

the dreamer girl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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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9/17 17:02
女人要懂得多愛自己才不會感情用事後讓自己受罪
the dreamer girl~~ 最新作品:


馬來西亞-烏龜島國家公園 ( Turtle Islands National Park)


Sir Norton 魯賓遜,救命!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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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和證書
2011/11/20 11:43
婚姻, 泰半荒謬, 情愛, 能省則免。
蒼樹薰(mango8) 於 2011-11-21 01:53 回覆:
您是哲人!佩服!

東村James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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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
2011/11/15 01:56

我看龔雲也不是個東西。

她怎麼這麼命苦﹐每次都遇到這種人蛤﹖

我明年要五十了﹐您這樣寫﹐我跟樓下小民兄都要好好檢視一下自己了。µh­ú


蒼樹薰(mango8) 於 2011-11-15 02:04 回覆:
哈哈哈........哇,此刻夜深人靜我卻一直笑不停,真糟~~

你也是不顯老,不用再檢視自己了啦!我已經從你部落格看到你各種年齡的相片,我發現,你反而人到中年還比較有「韻味」(不好意思,比喻不大恰當,但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ˊ)


浮生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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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
2011/11/14 18:12

呵呵~看見您對年過五十男子的形容

害我認真地檢視自己好一陣子

好里加在呀

還好   還好

蒼樹薰(mango8) 於 2011-11-14 22:58 回覆:
看浮生昨那只放一天的頭像,我想.....你應該變化不大。
不過,若要稱中年男子是「老頭」,著實讓天下的中年男人都太傷心....


現在的人保養得好,五六十歲看起來還不顯老態的依然不少呢!
心境年輕,人就不顯老啦。


JANE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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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歲的前塵往事
2011/11/13 18:53

好討厭那個糟老頭

龔雲趕快回來吧!

蒼樹薰(mango8) 於 2011-11-14 02:18 回覆:
呵呵,其實想像中的這個「糟老頭」長得並不差呢!

何況,現在的男人到了五十歲還不至於太老態啦!
(雖然很多人可能都已開始掉髮,也有鮪魚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