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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少女和帥哥騎士
2015/04/21 10:34:57瀏覽264|回應0|推薦3

一個暖和的冬日,到東部做兩天一夜遊。頭一日從早玩到晚,累了,一夜好睡。次日沒事,和妻女慢慢享受飯店早餐,施施然到火車站。時間還早,在車站大門外寬大的休憩區樹蔭下找到三張以“ㄩ形排列的空座,我選了中間位子,面對著站前開闊的車輛出入道坐下,妻女也在我右側落座。雖然不是假日,天清氣朗,大小車輛來來去去。一群洋人從右側出站,在三五個著原民服飾少女的招呼下,穿過車道,走上安全島,魚貫登上大巴。一輛計程車在我左前方休憩區邊停下,走出兩個背背包的金髮少女,熟門熟路地步入車站大廳。一個交通警察在計程車停靠處招呼巡邏。休憩區左右端連接進出車站的人行道,人流熙熙攘攘,洋溢著年節前忙碌興奮的氣氛。我看著過往的旅人,暗地判斷是本地人、大陸客、或華僑,把等車的無聊時間化為旅遊節目,頗有趣味。

左前方一個年輕騎士走來,將一輛炫目的單車停靠在五六步之前的石凳旁。單車車身是深藍色,輪圈銀白鋼絲閃閃發光,向下彎曲的車把裝飾著黃橙斑紋,像一隻弓身低頭蓄滿能量的花豹,即將一躍撲向正在專心覓食的獵物。騎士身著黑色緊身賽車服,戴墨鏡,滿臉英氣。他從背包中拿出一件嫩綠反光背心和一付黑色護膝,斯條慢理地一件件穿上。而後對著單車鏡子整容,彎腰伸臂做起熱身操。騎士前方車道上一輛計程車停靠,一位老先生緩慢地挪身下車,那個交通警察前去攙扶,老先生手拿小包,蹒跚地走進車站

也許春天快到了,艷陽下的暖空氣帶著些許花香,讓人感到慵懶。幾乎打盹時,看見左方人行道一個人高腿長的黑衣少女朝車站入口走來。她身材健美,面孔俊俏,一身黑,微黑皮膚,黑洋裝上衣,黑短裙,黑褲襪,肩背黑色旅行包,只有長髮漂染一抹金緞,特別顯眼。如果她表情冷酷,踏著貓步,簡直就是走秀的模特兒。我多看了她幾眼,好像和其他趕路的旅客不同,步伐緩慢,左顧右盼,像是等人或找人,慢慢步入車站大廳。

不知道什麼時候,帥哥單車騎士離開了,人行道邊的警察也不見了。原先警察巡邏旁的休憩區來了四五個中年男子,穿著夾腳拖鞋,圍著一口行李箱交談。其中一個平頭男子,穿著烏髒米色圓領棉毛衫,皺巴巴灰撲撲的長褲,話特別多,幾度拿起手機通話。他們站立處在我左前方十來步遠,說什麼聽不清,也許是送朋友出遠門吧。

我偶然回頭,又看見黑衣少女,從車站走出,向左方人行道走去,也許她的旅伴還沒到吧。她緩緩走了一二十公尺,折回頭徘徊一下,跨過車道,走上安全島張望。不一會兒,一個衣著整齊的瘦高青年,肩背黑色旅行包,從反向走上安全島,跟黑衣少女會合,看來二人是一夥的。黑衣少女不是旅客,而是推銷員,難怪行徑不像旅客。

我剛下結論,無意間發現平頭多話男和一個同伴正望向安全島上的黑衣少女和瘦高青年,二人正分手離去,黑衣少女跨越車道折回,平頭多話男居然一路目送,直到她回到左側人行道,他才轉身加入同夥,聚在那口行李箱旁說話。看來平頭男也不是旅客,那,他們做的是哪一門子營生呢?

我收回視線,發現右側的女兒正在皺眉看我,似乎有些不開心,看來我在觀察黑衣少女,她也在觀察我。我跟她擠擠眼,決定靜坐一會兒,不再東張西望。感覺坐了好久,看看手錶,才三五分鐘,無聊時時間真難打發。我假裝起身左右伸懶腰,一眼看見黑衣少女在我左方十來步遠,緊追著一個書生少年,朝我走來。我假裝不覺,暗暗觀察,他們接近時,清楚地聽見黑衣少女說“對不起,請問。。。”。少年郎完全不加理會,面無表情快步向前,黑衣少女退下,慢慢走回人行道。

我轉身坐下,發現平頭男正盯著我看,雖然眼光並不凶狠,還是令我不安,連忙低頭避開。此時坐在右方的女兒叫我,滿臉焦慮,不悅地說“they are doing some illegal stuff, do not get involved(他們在做犯法勾當,不要牽扯進去)。在美國唸書的女兒,對校園周邊的非法活動相當警覺,不可輕忽她的勸告。我拿出提包中的報紙,不再東張西望,低頭看報。沒有一會兒,帥哥騎士再次出現在我前方椅邊,將雪亮的頭盔放在椅子上,取出一塊絲絨布,十分仔細地抹擦單車把手,好像站前人潮車陣跟他全無相干。望著他一寸寸地擦拭車身,不由得回想起往事,自己年輕的歲月。

突然,銀色頭盔上映出兩個人影,我抬頭一看,平頭多話男和一個同夥站在我身旁,指手畫腳。我偷瞄一眼,他們沒有看我,也不是對我說話,但是他們人在身旁,讓我心驚,沒有多想,拿起提包,匆匆逃入車站。看見站內眾多遊客和幾個執勤警察,心中安定下來。到超商轉了一圈,喝了水,忍不住,躲在大廳窗邊往外偷看,平頭多話男已經回到原處,跟他的同夥交談,黑衣少女在左方人行道上,三四個著輕快活潑套裝的高挑少女,肩背旅行包,跟她一道跨過車道,步上安全島上交談。我正在納悶,忽然,一輛私家車緩緩停靠在平頭男一夥身旁,司機下車打開後車廂,平頭男提起那口行李箱,放進後車廂。司機舉手蓋好車廂,跟平頭男點頭,開車離去。

我越看越迷糊,雖然好奇,不敢再出去招惹那一夥人,在站內特產店逛了一會兒,跟妻打電話,要她們進站跟我會合。我在門口向外張望,平頭男一夥不見了,那幾個長腿妹妹和黑衣少女也失去踪跡。只看見那個穿嫩綠反光背心的帥哥騎士,在執勤交通警察旁邊,跨上那輛閃閃發光的跑車,緩緩滑行駛出,很快淹沒在旅人車陣之中。

對號觀光車廂清潔整齊,座位寬鬆,比越洋飛機更加舒適。月台買的便當雖然只有滷排骨、半個滷蛋、鹹菜,讓人回想起古早的甜蜜回憶,特別可口。吃飽了昏昏欲睡,正想打個盹,車廂門忽然大開。平頭多話男手持一把釘錘,滿臉煞氣,後面跟著他的同夥,直奔我而來,掄起釘錘朝我劈頭砍下,我無處可逃,放聲大叫。睜開眼,妻正在搖我的肩,要我準備下車。我鬆了一口氣,慶幸沒有真的遭劫。

那次東部之行已經過去幾年,走了那些景點記也印象模糊了,倒是對回程等車時無意間看見到那些不尋常的人事記憶清新。有時想起黑衣少女、平頭男、她們的旅行包、那口行李箱,究竟裝的是化妝品?紀念品?還是什麼??還有那個帥哥騎士,看似獨行俠,但是出現的時機似乎又存在某種玄機。他跟黑衣少女和平頭男有沒有關聯?如果有關,到底是什麼關係呢?我的疑問始終藏在心中,沒有跟別人提及。有一次半夜想起,苦思不解,天亮就起來上網搜尋,找不到任何相關的線索,也就放棄探索真相的努力了。

前兩天晚飯後又想起那次旅遊,忍不住問妻是否記得那次東部之旅。妻眼睛盯著報紙不放,說她記得我們開車環島,經過花東。我說不是環島那次,是兩天一夜那次。妻邊看報,邊敷衍地說,是有一次坐飛機到東部過中秋。我有些氣餒,進一步解釋,我說的是冬天坐火車去,過了一夜乘火車回來那次。也許我的語氣有些急促,妻終於抬頭,想了想,對著我邊搖頭邊說,不記得有那麼一次旅遊。我努力地提醒妻,包括我記得的,第一天我們玩得精疲力盡,晚上到一家日本料理二樓大吃一餐,飯店早餐居然提供清真食物的事。無論我怎麼說明,妻還是一臉茫然,完全不記得這回事。逼急了,她一臉無辜地說,要不,你把照片找出來,讓我看看。

我覺得妻說的有道理,適逢週末,當下到抽屜中把老照片找出來,一疊疊翻找,沒有找到。想到可能已經存入電腦,把磁碟機和幾個USB記憶體都掃描了一邊,也沒有踪跡。我還不死心,發email給女兒,要她幫我作證。隔天,收到女兒回電,意外地是她也不記得這麼一回事,我坐在電腦前發楞,連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下午,女兒來電,聽見妻說起東部旅遊事,我走過去倒茶,妻瞄了我一眼,刻意壓低了聲音。過一會兒,妻叫我聽電話,電話中女兒難得親切地問我最近工作如何?身體如何?有沒有定期運動?我告訴她我生活一切如常,兩個月前才做體檢,一切OK。掛電話前,女兒體貼地建議我們出去渡假,屬於月光族的她,居然願意幫我們負擔部份費用。

和女兒通話中,妻子沒有去忙她的事,假意擦桌子,不時投來關注的眼光。掛了電話,妻連忙過來,挽著我的手臂,問我“什麼時候去渡個假吧?親愛的。”好傢伙,我受寵若驚,妻上次如此溫柔的對待我,應該是蜜月期間的事吧!妻女兩個人態度曖昧,串通演戲,如何瞞得過我?不過轉念一想,記憶中,出去旅遊一定拍照,回來後無論沖印的照片或數碼相片一定歸檔保存,從來沒有例外。妻女對那次旅遊毫無印象,我雖記憶清晰,找不到出遊照片佐證,到底有沒有那件事,連我自己也不敢確定了。一念既通,我乘妻還傍在身邊,順勢拉起她的雙手,開心地回答“好呀,妳們出錢,我來安排一個二度蜜月!”我心中暗自盤算,還是到東部,不過,千萬記得帶相機,多拍幾張相片回來。如果再發生一次這樣死無對證的事,我真的要找個神經科醫生,仔細檢查一下腦子了。

( 心情隨筆雜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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