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朋友的幾段對話，讓人有點悶……，

首先，今天是所上發學分費繳費單的日子，拿到單子一看，一個學分一千五百多元，修十二個學分下來就逼近兩萬，加上學費已經超過三萬。

A女這時說到：「想我第一次進大學時，全部學費才一萬出頭，現在公立大學的學費已經接近私立大學了……」

甲男與乙男也附和著。

我漫不經心的隨口答道：「是呀，真是是越來越誇張了，真的要繳不起了」

我這時心裡想著兩件事。一是我郵局帳戶的金額，想想扣了兩萬學分費之後，還剩下多少。二是我倒想聽聽在場者對反高學費運動的看法，不過在我還沒說出口時……

乙男開口了：「偉中哥，你應該去抗議」。甲男也附和了起來……

我默然了，我心想，正是這種「你應該去抗議」的心態，讓我們的學費越來越高，不是嗎？

這時，曾和我討論過是否要動員大家去周日樂生遊行的A女開口轉移話題了：「周日大家會去樂生嗎？」我也附和地問著。

乙男立刻說：「原來你們是那個樂生的唷」，表情與語意中顯然帶著些輕蔑與質疑。甲的反應更妙：「樂生的妹很正……」

A女當然敏感到乙男的話中話，並且回說：說說你們的想法吧。

甲男俐落、有力地答道：「拆！」

之後，甲乙兩男交錯地說了一些「樂生該拆論」，比如「這不是早就決定了嗎，為什麼不拆」「當初為何沒定為古蹟呢，可見……」「唉呀呀，我是憑感覺說的啦」……

越來越不喜歡得罪人的我還是忍不住了：「如果是你家族居住幾十年的地方，人家憑感覺就想來拆掉，你覺得呢」「可不可以多少了解一下議題再下定論呢」。

這時，討論空間中的人越來越多。「樂生的妹很正」的話題於是蔓延了開來。「真的嗎？」「我有親眼看到！」「你會去遊行嗎？」「去幹嘛！？」「去把妹呀！」等一連串的「語言」從各男性的嘴中流了出來。一個關於社會偏見與國家暴力、關於弱勢者人權，關於公平正義，關於行政官僚獨裁、關於文化資產保存等課題，就這樣被愉快地轉移掉了……。在這樣的對話之後，在場者又會有多少人、會有多少心力去了解樂生這個議題呢（以及其他一切類似議題）？當週日遊行新聞再出來時，大家的反應是不是還是「樂生的妹很正」？我突然地、未必恰當地聯想到魯迅小說《肥皂》中的「格支格支」……

另一個話題突然又展開了。原來是一個用功研究的丙男，對於某國家級圖書研究機構的不滿。據稱該館將一些台灣史料數位化並供上網下載，但是卻要收費，而且價格未盡合理。丙男認為應該要去抗議，他還舉了另一圖書館資料不收費的例子，強調怎可以拿了納稅人的錢去做計劃，之後還要再收一次費用。

這時候，另一位用功的丁男說話了：「唉呀，那個不收費的圖書館，他們的資料沒有商業價值啦！」「我現在沒辦法幫你啦，我還有很多事要做。等到有一天，我發達了之後，我再……」

抗議圖書館資料收費問題，這樣一件小小的事情（比起政治改革、社會革命來說），也可以用到「發達之後……」這種「曲線救國論」，實在有點令人傻眼……

可能有人會說，哎，這些都是玩笑話啦，不過，玩笑話中也可以見到一些道理、一些心態、一些問題。

有人樂觀的覺得台灣不斷在進步，也有人對台灣前途感到悲觀。不論如何，從一群高級知識份子（至少是後備隊）的關於社會議題（包括極其切身的，以及表面上不切身的）的對話，我們可以對這個樂觀與悲觀的討論做出一些診斷。